京都    天蒙蒙亮

“报~”

衙役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城南王府王老爷惨死家中，凶手疑似用剑，皇上请大人速去查看。”

大理寺卿段阳从案前抬起头，揉了揉眼睛。这是这半年死的第几个权贵老爷了？第八个还是第九个？段阳已经记不太清了。自从一个月前这些案子转到自己手里，就没睡安稳过。皇上心里也害怕，一直在上面催。可这一个月来，自己就去过一次真正的现场，其余的要么是看之前的记录，要么是看尸体，而这一次将是他第二次去现场。

在路上，段阳还是在想这些案件：就段阳所知，死者中有半数都进行着一些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但这些事情只要没造成太恶劣的影响，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的死可能只是有人来寻仇。

让段阳不解的是他们身上的伤口。他近二十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不仅仅是所用武功不同造成的，至少是两种不同的兵器，刀和剑。这年头会同时使刀剑的不多了，他知道的那位还在天山闭关，根本不可能来京都，就算来了也不会杀那么多人，段阳还在想着。

“大人，行行好吧。”

一声乞丐的乞讨将段阳的思绪拉了回来，乞丐乞讨的碗已经到了脚边，段阳伸手掏钱的同时，又往周围看了看，发现街上的乞丐不增反减，并且每个人眼中都少了一丝麻木，多了一丝希冀，这让段阳很不解，就问道：

“其他人呢？”

乞丐拿到了钱，心里很高兴，抬起头刚准备说话，就看见一身官服，表情瞬间变的惊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

“走了。”

“去哪里了？”

乞丐不再说话，摆出一副你就算把我抓去我也不说的表情。

段阳笑了笑，不再难为乞丐，向王府走去。

进了王府，段阳便看见一位夫人哭哭啼啼的，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一边接受着询问。询问的官吏看见段阳，连忙喊了声大人。

“怎么样了？”

“距王夫人说，王老爷是在沐浴的时候被杀的。”

“我看我夫君这么长时间没出来，又听见了开窗的声音，就派人去看了看。”王夫人这时接过话来，“谁知他就已经……已经……”说到这，王夫人又哭了起来。

段阳又问了一下现场清理没有，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就让官吏安慰王夫人，自己则进入现场。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水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犹如衰败的玫瑰。而就在这玫瑰之中，王老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段阳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发现王老爷是被一剑封喉。段阳又往四周环顾了一下并无什么异常，除了一个开着的后窗。能在杀人后不留痕迹的逃走只能说明凶手的轻功和意识都是一流的。至少能确定凶手大概率没出城段阳无奈地想道。

出了王府，段阳就让人去查最近城里的乞丐去了哪里，自己则在城里转了起来。转了一天并没有太大的收获，其实发现城里的流民乞丐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可问他们，他们什么也不说，差点把段阳整郁闷。

傍晚时分，段阳来到了鸿福酒楼。

酒楼一直是个好的信息搜集地。

段阳刚进去，酒馆瞬间安静了下来，不是因为那一身官服，而是因为他在江湖上“鹰眼铁刃”的名声。段阳没有说话，径自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慢慢酌酒。众人见他没有什么动作，就又开始说话了，只不过声音小了很多，但并不影响段阳听到。终于，段阳听到了他想听的：

“你们知道吗？我在进城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毛头小子，毛还没长齐呢，就背着一把刀一把剑装大侠。”

说着那酒客还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

“那小子好像是往城西去了……”

段阳听到这不由得心情大好，结了酒钱就回了大理寺。这时，白天打探消息的衙役们也有了收获：流民乞丐去的地方是城西清水村。段阳忍住心中的喜悦：

“放消息，大理寺卿段阳将于明日傍晚前往清水村。”

第二日，傍晚时分，段阳只身前往清水村，而村口早有背着一刀一剑的少年等着了。

“不知大人来此地有何贵干？”

“来找你，走，咱们换个地方谈。”

说着，两人往村外走去。

“大人是为了那些权贵而来？

难道大人认为他们不该杀？”

少年说着说着便流露出这个年纪少有的煞气

“他们该不该杀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随意杀人是不对的。”

“随意杀人？大人是不知道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吧？压榨百姓，欺辱妇女，贩卖人口，什么肮脏的事情他们没做过，难道他们不该杀？！”

“说实话的，如果只从一个江湖人的身份来说，我是赞同你的。可谁让我入了官家。你为侠义，为百姓，那我也得为官家，为皇上啊。”

段阳笑着对少年说着，但少年的脸始终是冷的。

“那我们必须要战一场了？”

段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那便战吧。”

太阳渐渐隐去光辉，暮色吞进了最后一缕光芒，段阳与少年在竹林里对峙着，清冷的月辉洒在二人身上。段阳将手缓缓放到刀柄之处双眼死死盯住少年，而少年则左刀右剑目光亦注视着段阳。突然，竹叶簌簌地响了起来，两人都快速地移动了起来，段阳直接一记拔刀斩，而后迅速转变刀法，大开大合，大气凛然。而少年虽说一刀一剑连贯无比，招式也都颇为精妙，但终究是年岁尚小，气力不足，几十招过后便有些虎口发麻了。少年改变招式，一刀一剑愈发精妙，段阳只感觉自己打到了棉花上，而少年还会时不时给自己来几下狠的，那反震力让自己也不好受。段阳不断加大力道，加快速度，但还是打不实。不得已，他使出了自己的成名技：一手三刀，空中猛的出现三道刀影直击少年的头部和两肋，少年刀剑狂舞，强忍住挡下三刀后翻涌的气血，一剑刺向段阳，段阳猛斜身子，那一剑刺中了段阳的肩膀，而少年则口吐鲜血，气息萎靡。段阳走向少年，一步，两步，突然，空中飞来一剑直落在段阳脚前，而后一老者信步走来。

“段老弟，别来无恙？”

“周老怪，怎么是你？”

“怎么？我一出关就来京都看你，不可以啊？”

这周老怪便是段阳所知道的会同时用刀剑之人，没想到他几个月前就出关了，现在还到了京都。

“这小子和我心意，我将他带走怎么样？”

“我要说不呢？”

“那便打一场，打到你说行为止。”

段阳苦笑了一番，嘴上没说什么，但却给老怪让了路。

“这一次我欠你。”

说完，老怪边带着少年走了。

那一夜，段阳去了皇宫，没人知道他和皇上说了什么，也没人知道次日皇上和百官说了什么，只是许多权贵都收敛了许多，不仅是中央，还有地方。

而老怪和少年行走江湖，惩恶扬善，有歌谣云：

一老一少江湖客

刀剑双绝真名客

路见不平拔刀助

扶危济困美名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