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吗?”
“我很好。”
不知道此刻无辜的你,倘若真的有一天,有一封似这般的陌生信件躺在你的手中,你会如何?是温柔以待,还是弃之若敝。只是,心动往往始于意外,一封不知名的情书,可能会牵扯出一段最缱绻的温柔。
因恋人去世无法释怀的博子,无意中找到了其生前的旧址,像是为了给自己一份慰籍,她寄出了一封本应去向天国的信,意外地竟然收到了回信。一封封往来不绝的回信中,牵扯出了一段因同名同姓的缘由而镌刻的青春回忆。整部影片,都有着与那个城市相得益彰的气质,都流淌着小樽特有的温情。雪地、邮筒、列车、街道,所有的场景,都像是一个个别致的安排,被日本的冬天沾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纸质时代,一封情书,往往承载着太多的小心翼翼与试探。情书又常常与初恋联系在一起,正是在那个对于爱情还不自知的年代,情书才被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惹人憧憬,又不忍触碰。
“你好吗?”
“我很好。”
信件以这两句话为起始,简单得像杯白开水。不知道此刻博子的胸中是否溢满了千言万语,但终究她还是只问出了这句话。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对于最亲爱的人,有万般话郁结心口,最终噎在喉中,只轻轻地吐出一句:“你好吗?”时间交错,城市车水马龙,在那个城市的另一端,与死者同名同姓的树,抱着侥幸好玩的心情回了信,继续了这场看似无休止的交锋。就是这样一封封在我看来不那么像情书的情书,故事开始了。没有铭心刻骨,只有经久不变的温情流淌,树带着我们走进了属于她的关于那个男孩的回忆,这是一个陌生的国度,在那里,满满的都是青春。
两个同名同姓的青春期男女,本来便是空无一物,毫无交集,却注定要被拴在一起。处于那个敏感的年纪,所有的情感都要被夸大,把虚无当作存在,把躲闪看成暧昧。少年时期,最害怕的不就是夭夭之口,因此只能避嫌,迎面走来也只是闭着眼睛擦肩而过。只是若躲避也无用,少年的爆发也只能是飞蛾扑火。藤井树,藤井树,因缘际会产生的牵连,在少年的胸中,是否隐藏了爱情的心火?
“我们都不懂爱情。有时,世人且以为这是一种‘风俗’。”李碧华小说《胭脂扣》里有许多佳句,其中,最深刻的,有这一话。懵懂不知爱情的年纪,喜欢哪个男生,只会在人后偷偷地看他,心飞到天上,直到羞红了脸。那时候的爱情无关情欲,只关灵魂,只幻想着有一天,可以把这份羞于启齿的爱情说出口。可是,青春里的故事都是相似的,故事的最后,树把那本《追忆似水年华》给了她青春的主角,标签的扉页,女孩的肖像悄然地潜藏着,可那副画像始终躺在背面,男孩和女孩的影子,终究是错失了。
长空无痕燕飞过,未留情书一页薄。情书还在,两段刻在墓碑上的爱情,却已开始死亡,他们相似,却又有着各自的韵味。博子对树的爱是生生不息,是流连忘返;树对树的爱是浅尝辄止,是畏惧不前。只是,当博子放下心结对着恋人的方向大喊时,那句“你好吗”又蕴含了多少牵挂与不舍。当树再次回到曾朝夕相处的校园,那些老去的房舍,又藏着多少旧时光。时光永远在变,而爱却经久不衰。
或许很多年后,在仓促忙碌的街上与那个情书的主角久别重逢,相顾无言,只能浅浅地问一句:你好吗?只是那句好与不好,听或不听,都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