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就去要工资去,凭什么不给我!”他气急败坏的说完他就转头走了。
——从那天起就再也没见过他。
十几岁的年纪的时候,很多事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
记得在我们那有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后山上总有人喊——“这有一堆,来呀!”我便急忙跑过去蹲在地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袋子,满是泥印子的左手在裤子上使劲的蹭了几把,便急忙去摘在我们那叫做“黑悠悠”的小果子。蹲下后打眼一看 嘿 ——“这颗真不少啊,行啊,王哥。”我头也没回的说道,虽然他在我身后站着没有声音,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在笑,露出两颗虎牙在笑,他一贯是这样。
我边摘边往嘴里放,偷偷回头看看他,他就会说——“不准吃,说好回家一起吃的。”能不能再次合作了。”说完便完了嘴角依旧残留着刚刚笑过的痕迹。我也不在意,继续着我的边摘边吃。
一个下午整座山(说实话也就能叫个大土包),被我们搜刮一遍,怀里揣着一袋的“悠悠”,我想防贼一样的看着路过的人,生怕他们见“财”起意。猫猫着腰,往家里跑。他总会跟在后边呵呵的笑……
到了天热,我们家一圈的小伙伴总是要下水库洗个澡游个泳什么的,解暑又舒服,他也不例外,而且总是游的最好的那个。可是对我来说真的很郁闷,因为我不会游泳,对于这些动辄三四米的大水库,我从心底打突突,——真特娘的深啊。
夏天出了游泳当然还有另一项不可缺少的娱乐项目,——下河抓鱼。每次他们总是在比谁抓的鱼多,谁抓的大。我不敢下水,所以我总是在那片水刚没过膝盖的泡子里徜徉,也曾仔仔细细的观察过这片低配的河,想着里面也许藏着两条大鱼,但是当我把所有的石头都翻过一遍除了两条泥鳅再没有一个活物的时候,彻底心死了,以后的日子里只能踢踢水,打打水漂。
听着那边“深水区”不时传来的惊呼和喝彩,肯定又是摸到了大鱼,我依旧在这片浅水区乱逛,享受着膝盖以下的凉爽,心情也好了一点点。不一会我就溜达到离岸边不远了,一块青石头上的东西引起我的注意,走近一瞅——鱼!两条一捺长的鱼!鱼还在鼓着腮,拼命的想呼吸,我嗷嗷叫着拿起鱼大喊:“诶!我抓着鱼了,我抓着鱼了!……”
今天想来,当时的我也没好好想想那里为啥会有两条鱼,真的只是巧合?只顾着瞎特么开心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两条鱼?如果是意外那就是我人品极其逆天,如果是人为,只能是他。,这一点我敢肯定。
“我要去干活了,该挣钱了,我爸给我找了一个活,一天能挣110块钱还不累,等我挣钱咱俩去吃饭去。”
这是倒数第二次见到他他说的第一句话,我当时正在上学,感觉可以工作挣钱一定很牛,我也很替他高兴,兴奋的帮他规划挣到的钱该怎么花,一定要去网吧玩个天昏地暗。只是知道工作以后就不能天天跟我玩耍了之后我又开始变得有些郁闷。他看我不太高兴便说道:“我白天上班,你上学,晚上回家不还能玩么,你怕啥。”听他一说完后少年的郁闷总是好的太快,没一会我们就开始讨论起到时候挣到钱该怎么花。憧憬着吃饭、喝酒、打游戏的生活。
如果我知道这次见面是最后的一两次,也许我会更多的说一些话,再多说一些。
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见面之后他郁闷的跟我说,不想在那干了,老板对他不好,还很累,他干了一个礼拜想把工资要出来之后就不干了。但是他们老板说一个礼拜试用期没有公资,他气愤的问侯他们老板的十八代祖宗,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必须的给我,不然我……”我听他说完之后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关系,反倒觉得不上班能跟我玩也挺好,于是劝说:“不给就拉倒吧,不要了呗。”
“我明天就去要工资去,凭什么不给我!”他气急败坏的说完他就转头走了。
跟他最后一次分开的后两天我爸匆匆进屋说:“那孩子好像出了点事,你去看看不。”我当然知道那孩子是谁“咋啦,他有病了啊?去啊,我去看看他。”说完就起身穿外套。我并没有看到我转身后我爸脸上那惋惜的表情一闪而过。 ———他的尸体是在一条河里被发现的,警察说应该已经泡了一宿了,溺水身亡。怎么可能呢,他在泡子里跟条鱼似的怎么就能被淹死呢?
他爸说,跟我最后一次见的隔天他就去找老板要钱去了,可是最后他的身上并没有钱,钱呢?命呢?没有人告诉我这两样东西哪去了,就像我那天怎么走回家走的哪条道我现在却一点也记不起来。
最后警察结案是自杀,——呸!去尼玛的自杀。我不信!
我不相信他会自杀,可是他就这么消失在我的生命中,后来听说他爸他妈只是将他安葬后便匆匆回家照顾他们的二儿子去了,老大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这么多年渐渐想起他的次数越来越少,总想写写他,更害怕现在不写以后会把他忘记。
——时间总是无情的,抹去一切你拼命想留住的东西!
再见王哥,愿你在天堂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