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是真的,就发生在不久前,我不骗你。
是的,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呢?何况我还巴不到不让你知道呢。想骗你也不可能,因为我在家乡时,曾跟她有过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尽管自始至终我跟她都没有过肌肤之亲,但在家乡有谁不说我跟她是一对金童玉女呢?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跟她不仅恋爱了,而且我跟她还订了婚。在我们那个苏北平原里下河一带,不叫订婚,叫做什么订亲,感觉上是更加亲近的意思。
她家住在周家村,我家住在蒲苇村,两个村子距离有三里路。那个时候我想见她,两只膀子一甩,两只脚丫子一撒,分分秒就会到她家。
她名叫李香兰,黑发,瓜子脸,眉眼很俊俏,身材高挑,腰枝窈窕,她常常穿着那种淡淡的月季花似的颜色的外衣,下身套一件湖蓝色的裤子,穿的鞋子是黑色的绣花鞋,除了冬天,那春夏秋三季,压根儿没见她穿过袜子。
难怪我们那儿的袜子厂不景气,因为像她一样的不穿袜子的大军实在是太过于声势浩大了。
现在说这些已经纯粹多余的了,因为我跟她早就分开来了。我也不知她后来为什么非要跟我分开不可的。
不过,瞧她当时那决绝的样子,我觉得还是远奔他乡为好。拜拜,我的心爱的姑娘!拜拜,我的生我养我的家乡!
可是现在我又回来了,站在周家村村口,我想进村子又怕进村子去,正是那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我对我的这种表现十分不满,有什么必要进去呢?
她现在已经嫁作他人妇,而我也早已娶妻生子了。如果贸然见面的话,指不定两人会不会尴尬万分。
村子的外边,是一条河流,河流的那边是广袤无垠的田畴。时序正是仲春时节,那麦苗儿也返青了,并且翻涌起绿色的涟漪。
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扑面而来,给我的心海送来一缕缕温馨的花香的爱抚。面对着村口的一处姹紫嫣红的花坛的美景,我的心说不上是痴迷还是沉醉。
我正观赏着田野河流的景色和村颜村貌时,有几个村民陆续打村外进村了,他们还都认得我,更有人说我去告诉香兰,让她来接你到她家做客。我正要拦她时,她已扬长而去了。
我一边望着村子里的鳞次栉比的屋宇村舍,一边想起我跟她交往的情形。
不瞒你说,我跟她是先恋爱后订婚的。说起恋爱,也不怕现在的年轻人发笑,我跟她除了有时拉拉手外,竟然从来没接吻过,更不用说婚前同居了,只是有一次我们拥抱过一回,但那还是我们的临别相拥。
之所以造成这种奇葩的现象,是因为我们那个时代的人都很传统且保守,而我和她不仅很传统,而且还很注意一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我们只须一个会意的很默契的眼神,我们就会顿觉“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跟她的痴情相恋严格地说来是从那个高二年级的教室开始的。
我跟她既然是同学,那我们从一开始上高一时就相互对上眼了。那时我们正值青春期,对人生的终极意义并不是很懂,但我却没来由地喜欢上她,这大概是因为她好漂亮吧。后来我发现我们班有很多男生都喜欢她。
不过,我能够从她的众多的爱慕者中很顺利地脱颖而出,这不能归功于我比别的童鞋高明和聪明,而只能说明她对我也早已青睐有加,这可以有她偶尔不经意间对我含情脉脉的凝视为证。
那天同学们散学后都走了,只有我跟她没有走,因为她用眼神示意过我让我等等她。
同学们一走,我就奔到蜷缩在座位上的她的跟前说,香兰,怎么了?她用眼睛剜了一下我后说,小声些!然后,她又说,肚子疼!
我在她跟前蹲下来说,怎么会肚子疼呢?我边说边下意识地欲抬手去摸她的肚子。谁知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朵根,她把我的手推开,说,要死了,坏蛋,把手拿开!
接着,她告诉我说她肚子疼是因为痛经的缘故,她来例假了。我忽然记起生物书上学过的知识,也第一次见证了女子来潮时的痛苦情形。
不等她央求我,我就知道了她要我留下来的目的是让我扶她回家。我向她伸过手去,她扭捏了好半天,才把手递到我的手上,我把她拉起来。我扶着她出了镇上中学的大门,一直出了镇子,直往她家所在的村子而去,最后到了她家。
她母亲早已因病去世了,她家中只有她父亲和两个妹妹。一到家,她就让我扶她到她们村子的卫生合作诊所里去看病。到了那儿,那个女医生拿了一盒药给她让她按时按量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