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远突北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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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雨驻,天空如一张被岁月和年华抽尽了精气的苍老面孔,至此再也明亮不起来了。

    山上不比人间,凉意从风中散开,竟然已经染上秋的味道,夹在竹林丛中的一棵枯萎的草,显得格外耀眼。

    于大多数,秋代表收获;同时也意味着,全盛又灿烂的生命至此转向衰败,走向死亡。

    对自己,另有滋味。

    从有记忆以来,细雨带风的时节都是厚重的,黯淡的,在四方的小院里,在窗前的书桌上,在放学的羊肠路上,在摇晃的火车上,或是懵懂无知,或是感时伤怀,对着在前面的空间和时间无所适从,从各个无法名状的角落里,这种周而复始的空白状态总会到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原以为早已克服了它,眼前又出现旺盛中的萧索,思维中再次腾出以前的描述,我才发现自己还是败下来。现今生命的长河突然放缓,甚至停滞不前,在温润笔直的时间怀里,在亲切冷峻的自然面前,经过山雨的冲刷洗涤,甚至感觉到比儿时的自己更加渺茫无助,愈是对它上下求索,愈发觉困惑不解。一段初入世事的生命到了此刻,犹如狂野不羁吞吐骇浪的江流遭遇了正当其道的屏障险峰,曾深潜江底的沉沙碎砾在暗涌漩涡嘶号尖啸中翻滚跳跃,涌上表面。于是生命再次开启它重复万遍却未得到解答的思考,它穿越回忆碎片,一切往事如风重生,一切的有关昨日重现,一切画面无序倒放,最终汇成这样的疑问:生命是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有人说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

    有人说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有人说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

    有人说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古人为此纠纷缠绕,痛苦不叠,难以解脱,归隐出世,醉饮逃避。

    有人说,一个人活着,那么生死就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某天它来了,那是逃也逃不掉的事情;某天它想走了,也不必留步。可是活在当下的人啊,如果就如同一具傀儡尸一样,每天听着相似的指令,出入于相似的场地,做着相似的事,找不到理由,寻不见希望,那些关于生命中令人费解却从未被真正遗忘的东西就会再次返过来,萦绕心头。

    一段时间内,这种痛苦的激烈又冗杂的思绪在心中挥散不去。人毕竟是存在于现实里的活物,而现实又是一位只会每次加大剂量的麻醉师,每次的表演都是为了迎合和重复,但奖励不过是一管大剂量。只有爬上床铺,重新体会到了高中时期的那种筋疲力竭、被熬干净了体力,可思维却凭借惯性疯狂地飞速旋转着、飞跃着,直到伴着痛苦和疲惫沉沉睡去的状态。

    我也无法解释,经历了这么多,耗费了这么久,在向所谓的正轨慢慢靠拢的阶段,为什么还在胡乱地臆想着有关生命、时间、个人、梦想这些缥缈着被其他人视为毫无意义的东西?

    有人说,并不是我选择了此生。不过生命来了,就是无法回馈的恩泽,或无法更改的败笔,亦或无法解释的迷雾。它是超越好坏善恶正误对错的一种绝对存在,它在这里,就可以呼吸,活动,行善做恶。想要活得无愧于生命承载的价值,是天方夜谭。因此在某些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夜里想着的那些命题,那些沿着海边的宽阔,爬着山峰的高耸冒出的几分感慨,其实真的没有过多的意义,灵魂对于肉体,永远只有一个,无法再去复制,于是想的东西不过只是想,一个人的灵魂只能附着于一个人的肉体变成一柱完整又完美的生命,然后沿着早就铺好的坦途或幽径向前挪去,仿佛一个人是好是坏,在出生的一刹那已经决定;因此即使坏人也应寻循着自己的路,逐渐地成为称职的坏人;因此多余的思考不过是云烟,思考只不过是个体因为生理缺陷无法直接审视自我而进化出来“看”自我的过程;因此生命只不过是我们每个人都要去完成的一个过程,从不同起点走到同一终点。这样的结论似乎不能满足我花费在它上面的一片心血,我是现实的理想主义者,活在当下,想着未来,不受限于任何人和事。但是生活就像一场又一场的玩笑,一个又一个毫无分寸的黑色幽默,当我从童真的无知中慢慢走出来,却渐渐地发现正在一步步陷入这个早已伪装的天衣无缝的虚伪混沌麻木令正常人作呕的模板世界。

    用力看,就是盲。

    但我无法否定它。

    我恐惧否认生命,过去,现在,或是将来,所有关于随随便便舍弃生命,选择了断的报道都会令我惊讶,恐惧。灵魂是有质量的,当生命放弃了肉体飞向远处的一瞬,除了黯淡下来的目光外,还伴随着什么呢?每个还残存着自我意识得人都不会轻易放弃生命,就像几年前十几年前几十年前生命义无反顾得附在这个独一无二的肉体上时一样。飞蛾扑火,凤凰涅磐,都不具有人云亦云所赋予的意义,人固然不能苟活,更不能直接了当的死去。可是我却永远不能逃避自己从本质上不过是个凡人,世俗愚昧,厌恶痛苦。对于我,真正的生命所不能承受的痛苦,是它走着自己的路,等到终点前夕才发现这竟然是别人的轨迹,而自己的一生,风烛残年,早已镂空了。一直以来,总是以高人自居,如今渐渐地,默默地承认了叫做命运的东西,只希望当生命不得不离开的时候,还有人能在墓碑前,记得这个姓名的经过。

    其实我原本不必如此,亦可以循规蹈矩地跟着大多数人一路走下去,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等着最终审判,而已。因为早已看穿了太多的从生到死,从陌路到熟悉,这其中的欢笑悲哀,相聚离散,是一条高高垂下的抛物线,往往达到相知相爱的最高点,接下来的是越来越迅速的向着疏离陌生加速坠落。

    那样的话,就可以不去谈生命的意义,就像它来到这儿之前一样平静地过,

    不去谈理想,也不理会理想与现实之间宛若天堑的隔阂,热情浇筑起来的火山该熄灭就熄灭吧。

    不再去寻找,希望和新奇就那样一直等着,总会有其他人抱他们出来。

    不必记下那么多人,任凭他们淡入淡出,可能生活中少了阵痛,也少了快感。

    真的,也许有天这会是我的选择,但不是现在。

    因为人生中的各种不期而遇,生命才拥有了某种延伸下去的吸引力,哪怕那是释放痛苦的根源,也要去刨根问底。

    有些生命,其实是可以忽略,不需要再去探讨,生死本来就不是需要思考的问题,只是活着,受难或享受。

    我记忆中最刻骨的画面,是星矢望着一步步靠近的黄金圣衣,才明白紫龙为了修补天马座的黄金圣衣,已经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后面星矢的每一拳,都有了庐山升龙霸的力量。

    问谁又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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