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烟雪一见】

(一)

你这一辈子,一定要去看一场烟火。从明月当空,到晨光熹稠。你这辈子,也一定要去看一场雪。从天光乍破,到夜色浓厚。

————————————————

KE.7

(二)

这些年能望见烟火的时日,只在年春之际,几个夜晚的喧嚣,放肆的升腾消散。惊扰远归人的睡意。

烟火之日。一年几多。

龆年之时,总抱有期待。与童伴穿村游街,向大人千磨百拽。只为点一支响亮的炮仗,再看一场免费的烟火。

而当我们慢慢的长大,每一年丧失一点勇气。当你再也不敢一个人,穿街窜巷,为看一场烟火四处游荡。

(三)

你会不会偶尔怀念过去烟火升腾的日子。你随处游荡,手拿炮仗穿过缱倦时光与岁月长廊。

人都是这样,任何轻易的事物,随着时间的流逝,都渐渐地失去对它抱有的期待。

这样说对时间不公平,时间是单位。单位是我们定的。而期待是你抱有的。

(四)

这样鎏金疏散的年代,我们更愿意否定简单的东西。任夜色深浅还是烟火漫天,也不愿抬头望一眼。

只因为,那些真正的烟火总是要有人同你一起看的。而那些同看的岁月渐行渐远,未曾想过有一天竟是以久远以作修辞。

从哪里来期待?那一般的烟火?其实是不重要的。我们所谓的期待,不过是一同制造出的平淡。假若有人相伴,即使再平淡再庸俗的事也能称之为美好。

只是人情淡薄的时代,平淡的多了,而庸俗至此,便仅只剩下了一身孤勇的果敢。

(五)

听远方的朋友,远方的朋友总是让人羡慕。她那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大雪下了三天三夜。

大雪从地里一直覆盖到家门口,她在雪地里打滚,用拖把堆丑极了的雪人。

……

总归啊,有人看烟火,有人看雪。

……

有人有被烟火烫伤的觉悟,也有人有看一场鹅毛大雪的情怀。

彼之烟火,尔之风雪。从阳光恰暖的城市到零下飘雪的镇子,只为这一场来自北方的雪?

这样吧。

借你一些风雪,来告个别。

(六)

而那些没有烟火没有雪的季节。我都喜欢叫做夏天。因为大多没区别并且总是忘记时间。于是每一个夏天都尽力用不同的方式去尽其可能让它特别。我知道的,或许就是因为这些夏天每一个都特别,因此一旦过了就回不来了。

……

那你呢?,那些夏天,你又在哪里?

我想你会这样回答我:

“那些夏天,你没时间去看烟火,也没地方去玩雪。”

(七)

无比忧愁的岁月,谈资从此而来。又沦为笑点。最后沉默不语。

我们不曾再望过一场烟火一场雪。而是选择了忙碌,乃至于生活不余读一首诗的时间。乃至一场瓢泼大雨便能欢呼雀跃。你沉默在地下室,办公室,写字楼或生产车间。在学堂闷头大睡,挤电梯或挤公车或穿过拥挤的人群,匆忙前行。你说,迫不得已。

我知道,那些夏天也不止只有大雨。忽略的总是很多,而纯粹的却很少。许多美好总是不经意,直到久远之后才后知后觉。

才想当然的发现其实那些夏天未必比一场烟火一场雪差到哪里。至少,一部分隐藏在忧愁的日子里的是悄无声息的温柔。虽然仅有“一部分。”我是说,在你如同海水一般深沉的生活里,别忘记给这些温柔留一点空隙存活。生活,有关诗与远方,乃至眼前的苟且。都是平等的。

就像你买不起机票,但至少,

你还可以写诗啊。

(八)

许多年后,再提起那些记忆深刻的日子。大致只能剩下那些不知年月的烟火与大雪。那些烟火与雪无疑是特别的,那些夏天也不是一无所有。人都是不断制造着记忆而不断抛弃的家伙,我们需要记住过往,也要活在当下。

我们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总是数之不尽,能为之的事物如果仍不去做。那这样的世界真是太可怕了。人的冷漠,可能是对于人类自身最大的挑战,因为你不知道,在这样的世界,还有什么是值得追求的。我知晓你也很无奈,无奈这绵长而遥遥无期的生活。但至少,你还有夏天。有盛夏光年。有当年那女孩穿碎花裙满大街小巷乱跑和你的故事。

(九)

假如生命里每一个盛夏都是温柔的。此间盛夏即使阳光晒到灼眼,即使烈风吹走时间。那也是特别的,因为每一个夏天都是特别的。

譬如彼时少年。乏味之间,廉价至不知材料的冰汽水。便足以度过一个热烈的夏。

多年之后,也可泛忆起那些谓之青春的岁月。抱着感动和幸福与一整个城市的忧愁入眠。

(十)

那些烟火升腾的夜和大雪纷飞的日子一去不回。那些人也再没见到过。

随着这盛夏的来去。你不在追逐一场烟火的轨迹和大雪的壮丽。你融入了平淡的日常,和生活重归于好。

你也会经常念想那一场烟火一场雪。和那时你身边,同你一起心心念念的身影,缅怀之间,热泪盈面。


                                                   顾星。

                                            2017.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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