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金佛寺举办杏花节,我也跟着朋友去赶热闹。金佛寺是酒泉的一个小镇,距酒泉五六十公里。我们去时将近中午,小镇像逢集,搞庙会一样热闹。路边摆满各种小摊,一字蜿蜒而去,不见尽头。还有各种节目表演,人密密麻麻,很是热闹。那天天空爽静,抬头看见皑皑雪山,绵延如一条屏障,横亘在前。望着雪山顿感浑身清爽。很显然,举办方是以"杏花节"为噱头,实搞商品促销。路边小摊攒满了人,似乎同样的东西,出了商场超市,摆在乡间路边,就有了生气。人们沿路缓步而行,对各种小摊都充满兴趣,绷着眼晴望着路边物什,那些坐在小吃摊小凳上吃酿皮,麻辣汤等名种小吃的人看着似乎吃得格外津津有味。
走过商摊,有条小路,从小路横着过去,有几户人家,人家旁有大片田地,远远也就看到了杏园。杏园并没有想象中大,想象中杏花该有数十亩,上百亩,绵延一片,望不到边,让人联想到“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壮观和日本“樱花节"的浪漫。去了才发现杏园不过寥寥数亩,且去得有点晚,杏花零然将败,沒有含苞初展时的那种粉妆玉砌,清新白嫩。我想,举办方真是太急了,杏花还沒形成规模,便招商引资。想,过两年,这里的杏花也许会发展起来,种植面积更广,到那时再来,可能会有另一凡景象了。从杏园出来,看见祁连山就在眼前,祁连山到田地杏园间,是一片广阔的乱石滩,滩上白石磊磊,石上布满苔藓,苔鲜各色掺杂,斑斑驳驳,烂漫多姿。滩上零散地胡乱长着一些灌木,老树。老树上还布满鸟窝,鸟在天空盘旋。隐隐还听见水声哗哗。我们走进滩来,踩着乱石,四处眺望,感觉心胸豁然开朗。雪山在望,苍茫高峻。走着走着,蓦然回过头来,却见适才杏园: 那杏园远远望去面积更是缩小了,但在雪峰苍茫之间,乱石辽阔之中,她如一清纯少女,翩翩轻弄舞姿,煞是可爱!
那天下午,我们去金佛寺镇吃饭。小镇离杏园就一点距离,原想这里举办"杏花节",小镇吃饭的人应该很多,但进了小镇,发现小镇冷冷清清。进了饭馆,饭馆并无老板招呼,我们喊来叫去,老板才匆匆进来。小镇很新,街上人不多,很多店铺门开着,却不见人,路边上随意停着车,电奔子时不时呜呜作响。小镇南高北低,呈坡势,楼与楼间,似被雪山堵住,似乎沿坡而上,便进了雪山,进了琼宫玉殿。那天吃完饭,天将傍晚,西边霞光四射,在霞光映照下,雪山更显巍峨,我们在酒饱饭足乏惫偷快中沿着雪山逆着霞光回家了。
那真是一次愉快的经历。
我想来年杏花节,一定再去,赏杏花,观雪山,在小镇吃饭。可是这个"来年"却过了多年。酒泉应属高寒干旱气候,春季较短,且寒热往来无常,昼夜温差大,像杏花之娇嫩,稍一开放,一场寒流或霜冻,就将其彻底摧杀了。所以这些年,一想起金佛寺的杏花节,不是因忙错过了时节,就是杏花被冻死霜杀,没再举办。因此,金佛寺杏花节便成往事。记忆中的那次杏花节,虽嫌规模不够宏大,但现在想来那片杏花还弥足珍贵!有时回想起来,似乎看见雪山脚下,乱石滩中,一片雪白的杏花犹一妙龄女子欣然向你微笑。
实质上,这个世界上很多小镇都有其迷人之处。当你爬在大巴车上,车行千里,穿岭越川,在一个陌生的地域,有一丛丛树木,掩映一座小镇,看见异地的孩子们放学后,背着书包,追逐打闹,那情景让人感到温暖; 坐在火车上,几天几夜,又乏又累又瞌睡,你透过车窗,看见一座小镇,零星的灯火,你是多么渴望火车就此停歇,小镇就是归处; 或者在陌生的地方,坐在大巴车上,又热又累,经过一处小镇,看小镇上人们坐在门前闲聊,或摇着扇子乘凉,你真是悔于出远门; 有时车行千里,没规划好路程,夜里走在一段路况不太好的公路上,扣紧心弦,又饿又累又瞌睡,这时经过一座小镇,你多么想停在小镇,吃在小镇,睡在小镇……
所以总对小镇有种迷恋情结。
一日,又想起金佛寺杏花节,可早过了春天,我想没有杏花,但雪山依然在,在小镇吃个饭也不错,于是开车去了。
小镇依然是那座小镇,被村庄包围着,因为最靠南边,又在山下,一边是戈壁石滩,所以显得疏朗。小镇很清静,听见树上清脆的鸟声。看见一位老人拉着四五只羊从街上走过,羊脖子上都拴一根僵绳,老人把绳子捏在一起,扯着拉羊,羊向后蹬着,瓷住不愿回家。小狗安逸地爬在树下阴凉里,见了陌生人,眨头示意。一个老妇人在路边眺望,一个卖疏菜水果的汉子躺在椅子上快睡着了。我听见一连串铁链的响,害怕窜出一条狗来,却看一人匆匆忙忙掏出一串钥匙,启动了车,呜一一 一声开车走了。我沿路往上走,一群麻雀帖着路面飞过……小镇和以前一样,只是雪山更远了。这可能和季节有关,上次来是春天,雪山感觉堵在楼宇之间。这次雪山却远在天边。我原本想离雪山更近一些,近距离地感受那种冰清玉洁的圣洁,让它消去混身的尘埃和疲惫,但当我离它越近,它却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