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碗
原创不易,抄袭必究
百草厅百年风云,也有几番起起落落。
而白家的姑奶奶们似乎个个都没有好结局,尤其是其中曾金尊玉贵娇养着的白雅萍。
经历过丧子之痛、被夫家羞辱、被娘家厌恶、被洋人侮辱...
似乎她一生的幸福都在嫁人的高光时刻如烟花般灿烂坠落,从此只剩黑暗。
一个一无是处、高嫁不爱之人的女人,还能过好这一生么?
原著里的雅萍,是个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女人。
在故事的开端,她正热切地忙前忙后,替自己的二嫂张罗生产事宜。
犹如人来疯一般,她大声地呼喊,这孩子不会哭,生下来就笑!寥寥数语,道出了她的侧面形象:没什么心眼,妯娌关系还不错;经常回家,把自己不当外人;性子着急,景琦不哭的时候从接生婆手里抢过孩子就是两个屁股板子;备受宠爱,就连“门禁”森严的白老爷子书房都敢硬闯。
郭宝昌老爷子的确细腻,只是一幕,就暗示了雅萍这个人物后来的悲情走向——不解风情,有胆无心。
不得不承认,雅萍投胎投得不错。家中是极有名望的医药世家,积德行善吃穿不愁。她上头有三个哥哥,既是老幺又是独女,宠爱是必然。这一点,从白家为她选婿就可以窥探一二:
白家虽说是以百草厅医术名动京城、独揽进贡之荣,却少不了是个摇铃问诊起家的商人。古来商贾皆铜臭,他们虽然过得荣耀,却心藏了一丝自卑。是以,白家千挑万选地相中了关家这个书香门第。
这一桩婚姻里,两厢各有所图。但就时代背景来看,关家这样的清流门户沾染了商贾是吃亏的。
就这样,雅萍带着丰厚的嫁妆奔赴了自己的新生活,公公是翰林院修编,丈夫关少沂浓浓书卷气,想来嫁过去是会讲理的。
然而在生下一女一儿后,雅萍越来越不愿意回去。
用丈夫的话来说““你说你们家这位姑奶奶,打进了这个门,才在待过几天啊,整天地往家跑,疯疯癫癫的,我就和没娶老婆一样。”
而用雅萍的口述:“我家那口子,整个一艮萝卜辣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热乎气,公公出来进去,又没一个笑脸,你说我回去干嘛?"
没错,在这段婚姻中,雅萍有错,婚后没有尝试与丈夫沟通感情,依然我行我素地使着白家大小姐的脾气;然而关少沂又如何正确呢?明知妻子并非读圣贤书的料、明明骨子里还有重男轻女的封建余思,却不肯好好暖一暖枕边人,即便是想接上雅萍回家,也未必不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
这一场包办婚姻,全了白关两家的面子,却亏了雅萍与少沂的半生。
事情是孩子被雅萍笑着扔失手摔开始急转直下的。
原本就不被待见的她也因为孩子的殒命被赶出了家门。她疯疯癫癫、茫然无措,自己的命都不知道往何处去,更别提会挂念留在关家的独女香伶。
那时候的雅萍,在被同情之余,也曾被嫌弃:出嫁后,她经常回娘家,也时常管着家里的事儿。
比如白景琦出生那一回,她硬闯白老爷子的书房,气得老爷子一支满墨的笔丢了出去;
比如白颖宇亏空中公银子那一回,又是她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跑到大哥哥眼前嘀咕;
再比如后来的许多事中,二奶奶也曾无奈提点,家中事儿,少掺和。
她将处理自己婚姻的能力寄托在娘家身上,自然也以为娘家事是自己事儿。
其实,身处其中的几个人无一不清醒,真正不清醒的只有她白雅萍。
再往后,也算一步一个坎儿:关家将她扫地出门,在联军打来之前推她下了马车。惶惑中留在大宅里的雅萍被白三爷带来的德军糟蹋了,自此疯癫不成,只得二奶奶庇佑。
说真的,雅萍这个人,身上满满都是槽点。
她很任性,从来没有思索在人生的不同阶段是否该有身份的转变;
她很怯懦,从来在出事儿的时候把过错推给别人,换取自己的一丝心安;
她不够明事理,前后左右蜚短流长她统统搞不清白。
但她就真的该死吗?
除去父母的纵容、二奶奶屡次出头看似维护实则溺害的守护。
我更想说说白雅萍这个人本身。
在读原著时,我曾在这个人物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虽然两个人的处境不完全相同,却仿若平行时空里的惺惺相惜。
英国公家有一独女,姓张,唤名桂芬。她的婚姻不啻于白雅萍,也是一场“跨界联盟”。
英国公虽为几朝元老,而沈家的国舅身份却也不是吃素的,从身份上,他们勉强打了个平手。
可是感情不睦,是真的。
张桂芬快人快语,沈从兴优柔寡断。两个人不仅说不到一块去,并且从中还夹着个有破天恩情的小邹氏。她甚至没有孩子傍身,在阖府宴会上,丈夫连个脸面都不曾替她周全。
但张桂芬有三处清醒:
其一,在明兰劝说她“挣扎向前”的时候,她听了进去。虽然没有主动靠近丈夫,但在明兰与顾廷烨刻意“作嫁衣”时,她没有拒绝——既然是带着两家的祝福甚至是权力制衡的底色成亲的,便试着去经营,如不改变,委屈的不过是自己。
其二,拒绝父母伸手相助。生子时,她故意喊了一句“女儿尽孝了。”在那个年代,这句话从来都是在人生的最后时刻绝望喊出,杀伤力极强,对沈从兴的侮辱性很大。但在父母提议她出家做姑子,过个一年半载再回来的时候,桂芬想要自己拿主意。
其三,原想着去过鬼门关一趟的桂芬,断断不会轻饶了沈从兴。但在处置邹氏一门后,她施施然成了阖府主母,将过去轻轻揭过,不仅过起了日子,还成了丈夫的左膀右臂。给丈夫留余地,也是给这段婚姻留余地。反观雅萍从不愿意就阶而下,仿佛一定要在两个人的缠斗中分个你死我活,真的不聪明。
同样嫁给了不爱的人,同样夫妻间的利益大过感情,张桂芬的余生,算是很幸福的。
同为大家闺秀,其实白雅萍所受的教育未必极少,张桂芬受过的宠爱也未必不多。
将两个人的差别都归咎在“有脑子”和“没脑子”、“有援手”和“没援手”上,不够公平。
婚姻二字,无一容易,需要一点从不斤斤计较的智慧,也需要分毫不让的硬气。
性情相投都是幸运,心生嫌隙的十有八九。
雅萍的错与伤痛都在于:太高看帮助,太轻视自己,没有给自己独揽一切的机会,也自然没有好好生活的能力。
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求助,而是求助得来的建议,不要尽数丢出去以期获得短暂平静。
要放在心里,全盘咀嚼,然后自己拿主意。
最后,雅萍疯癫半生,在二奶奶去世的同时溘然长逝——世间在无人可庇佑她,这条命便随着守护它的人一同去了。
如果雅萍有一次将话放在肚子里转一圈再说出来;
如果雅萍有一次能快刀斩乱麻而不是站在二奶奶背后;
如果雅萍有一回主动回家与关少沂好好聊聊,
也许一次又一次的累计会换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所有悲剧,其实都是瞧不起自己开始的。
不相信自己能改变,不相信自己能承担,不相信自己能面对,不相信自己能挣脱。
雅萍的一生,的确要怪际遇,可是说到底,还是自己没能守住自己。
没有人能为你撑腰,
如果你本身软弱可欺。
END
半碗,减肥只吃半碗的老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