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
“哗哗哗”,“哗哗哗”。
一根根直通天际的高竹矗立在地,风声轻轻,将无数的竹叶吹得摇曳起来,阳光透过竹叶间的空隙,撒下点滴光斑,竹叶晃动,光斑便支离破碎。
摇晃的光斑,跟随竹叶摆荡,忽碎忽合,一个人影就站在其中,他手上拿着匕首,正在一颗竹子上刻划,刻完后便将匕首收入袖中,大步离去。
光影闪烁,只见碧绿的竹竿上,有着浅浅的一横。
他身着灰衣,快速的穿梭在竹林间,宛如一道灰色的影子。
他每行一段距离,都要在竹上刻上一横,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阵“咚咚咚”的声音传来,他才停下脚步,竖耳静听起来。
“水,是水!”他激动得叫了一声。又听得片刻,心中确定是水的声音,便连忙寻音而去。
穿林急行,不会儿,只见竹林深处,挂有一瀑布,白浪飞洩,落在潭水中,打出“咚咚咚”的声响。
他走到潭水边,见水色清澈,顿时喜出望外,伸手捧水,正欲自饮,忽见水中倒影着一个黑白分明的怪物,不禁心中惊骇,连忙回头一瞧,只见一个浑身都是黑白色的庞然大物正瞪着自己,还未张嘴惊呼,那大物抬起肉厚厚的大掌,便要一掌拍来。
“住手!”一个轻灵的声音突然传来。
声音响起,那大物欲要拍去的大掌便硬生生的停在空中。
那人见此,骤然惊悚,竟是定在原地,不敢动弹。他顺眼一瞧,只见一个身着淡青色衣裳的女子从竹子上飞了下来,她腰畔挂有一碧绿竹笛,清风轻轻,吹动她的绿衣长摆,在空中划出流光溢彩,望着宛如那下凡的仙子。
她来到大物面前,拍着它的脑袋,望着它道:“不许吃肉,不许吃肉,听到没?你也不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声音清脆如莺 。
那大物似听懂般,竟从旁边扯下一根细竹,低头大嚼起来。那女子见此,轻轻微笑,露出浅浅梨涡。
她转头看着那人道:“它是不会伤害你的。”
那人见这女子面容姣好,笑意轻盈,不禁点点头,道:“谢,谢谢。”
那女子道:“我叫风轻轻,你呢,叫什么,又是怎么到这儿的。”
那人嘴里将风轻轻名字念叨一遍,道:“好听的名字,在下张末。”略微一顿,又道:“在下一生游历江山,正好见此处林美如画,便来到这儿了。”
“哦?”风轻轻双手背后, 打量着他道:“外面有什么好玩的。”
“轰轰”,旁边那黑白大物打个鼻哼。
“安静些,貅貅。”女子轻喝道。
那黑白大物听得又低下头,吃着细竹。
“这,这是什么?”张末望着黑白大物轻声道。
“貅貅么?它是猫熊呢。”风轻轻道。
“猫,猫熊?”张末惊惑道。
“嗯,它很乖的,不信你看。”风轻轻说着打了个响指,那猫熊立马转过头来看着风轻轻,露出一个神态。
张末只见它憨态可掬,有些可爱,不禁脚步轻移,想伸手轻摸,刚走出几步,猫熊立马对着他张开大口,张末心神一晃,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它有些认生。”风轻轻笑吟吟道。
“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活物,颜色黑白相间,神态可凶亦可掬,当真大开眼界。”张末没有刚才的惊慌,反而精神振奋。
风轻轻道:“呵,这家伙也就是讨人喜,我们才留下它,不然呢,我们早烤得吃了。”
那猫熊似听懂风轻轻说的话,连忙抬头可怜兮兮的望着风轻轻。
张末见此,惊愕的立在原地。
“不吃你,不吃你。”风轻轻挥挥手,对着猫熊笑道。
张末闭上眼睛,使劲摇摇头,道:“风姑娘,你刚才说,我们留下它,我们指的是谁啊?”
“我们?”风轻轻疑惑一声,道:“哦,我们自然是我的家人啦。”
“对了,你还没说说,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呢。”风轻轻道。
张末惊道:“风姑娘,你,你没有出去过么?”
风轻轻摇摇头,道:“自然没出去过,不然我问你作甚。”
张末望着她,见她满脸无奈,道:“是家人不让么?”
风轻轻望着那猫熊,沉默一会儿,道:“算是吧。”
张末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大千世界除去这满是碧绿葱葱的长竹,也有太多好看的地方。”
“是么?”风轻轻低声道。
“是么”二字刚出,那猫熊似听出她话中的失落,连忙跑过来,用头蹭蹭她的腿。
“谢谢,貅貅。”风轻轻摸着它的头道。
张末见此,道:“你见过大海没有。”
“大海?”风轻轻道:“我只听过这两个字,却没有见大海。”
张末道:“你想不想看海?想不想听海的声音?”
风轻轻道:“我,我想,可是……”
张末道:“我不带你出这个竹林,你只需带我到这个地方最高的地方去就行。”
“最高的地方?”风轻轻秀眉微皱,犹豫起来。
“怎么了,莫非你也不知道这里最高的地方。”张末道。
风轻轻摇摇头,道:“到了那个地方,真的能看见海?”
张末道:“自然是真,若是看不到海,听不到海声,就让,就让这猫熊吃了我。”说完一指貅貅。
貅貅嘴里正吃着竹子,见它指来,不禁一愣,掌中的竹子也掉了下来。
“噗嗤”,风轻轻一捂嘴,轻笑道:“它不吃肉的。”
貅貅别过头去,四肢爬地,来到泉边喝起水来。
“好,我可以带你去,但我若看不到海,到时候自有你苦吃。”风轻轻说着一打响指。
响指一响,貅貅连忙奔跑过来,风轻轻一跃而上,骑在上面。
张末见此,不禁愕然,道:“骑,骑上去?”
“当然了,快跟上吧。”说完一拍貅貅头,貅貅四掌扒地狂奔起来。
“等等我!”张末眨眼的功夫,便见他们消失在竹林尽头,只得奋力狂奔。
玉青
张末狂奔一会儿,不见风轻轻的人影,不禁停下脚步,左右瞧看,只见轻风吹过,竹叶“哗哗”作响,便自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在面前的一颗竹上刻划起来。
“轰轰”,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张末心中一突,回头一瞧,只见貅貅跟自己脸贴着脸,大眼瞪着小眼。
张末连忙侧过身去。
“你在做甚么?”风轻轻皱眉道。
张末将匕首慢慢收入袖中,道:“我沿路在竹上刻有记号,我怕我回去时迷失了方向。”
“当真?”风轻轻道。
张末疑惑道:“这,难道除了这,还有其他的么?”
风轻轻皱眉一展,笑道:“不用再刻了,看完后,我便将你送出来,你现在就坐在它背后吧。”说完响指一打,貅貅连忙四肢趴地。
“我当真能骑上去?”张末靠着竹子,望着貅貅道。
“轰轰”,貅貅回头望着张末,打个鼻腔。
风轻轻上前一把拉住张末,道:“我在你身后,你怕甚么。”说着将他推在貅貅身旁。
“低点。”风轻轻一拍貅貅的头道。貅貅立马将黑白色的身子趴得更低。
张末犹豫一会儿,见风轻轻又要来推,便连忙骑了上去。
刚一落身,貅貅便四足狂奔。张末一个后仰就要翻身倒地,忽地背后有个手掌抵住自己,接着一阵清香传来,却是风轻轻坐在了张末身后。
貅貅带着二人,一路窜上蹦下,前行不知多久,只见一颗翠绿的大竹上,有朱红二字“玉青”。
见到这二字,张末心中一颤。
貅貅停下脚步,风轻轻便翻身而下,道:“下来,走路吧。”
“这,这是哪?”张末一边下,一边四下瞧看。
“这是我的家,玉青门,最高的地方,咯,就是那里。”风轻轻一指右侧的竹林处。
张末瞧去,只见那竹林处,露出隐约的一角来。
“你去吧。”风轻轻对貅貅道。
貅貅听得声音,连忙朝里面奔去。
“你随我来。”风轻轻说完,便朝那隐约的一角走去。
“你家是个宗门?”张末打量着四周,只见这里的竹子高长且细,却也瞧不出什么来。
“嗯,几十人的宗门而已,我们这儿很久没有外人来过了。”风轻轻道。
“几十人?”张末说着,手不禁一颤,又道:“难怪你会好奇外面的东西了。”
风轻轻轻叹道:“好多东西,我都只是听过,却没有见过,这次希望能看到大海。”
二人说着已来到那角前,却是一座竹子所建的高楼。
楼高五层,楼前有一人,身材瘦长,他正在习剑,只是手中拿着的是一根细绿竹杆,见风轻轻他们过来,便将竹杆一转,对准张末就刺了过去。
张末大惊,连忙躲在风轻轻身后。
“风言,你做甚么!”风轻轻愠怒道。
风言身体一转,朝着风轻轻背后的张末就刺去。
风轻轻一侧身,用腰畔的竹笛格过刺来的那竹杆,左手一推风言,风言不禁踉跄几步,猛地转过头来,道:“你在做甚么。”
“不要你管。”风轻轻怒道。
“你忘了玉青门的规矩么。”风言道。
“我没忘。”风轻轻道。
“没忘?”风言一指张末,道:“那你为何带个外人回来。”
“他,他方才救了我,我便将他带了回来。”风轻轻道。
“救你?你武功不弱,又有貅貅在你身边,这里还有谁能伤害你。”风言瞪着风轻轻道。
“貅貅,貅貅也差点受伤了,外面,外面突然来了好多人,若不是他,我恐怕就要被他们抓去了。”风轻轻说着,那握拳的双手慢慢的紧了起来。
风言听完眉头倒竖,沉声道:“你说有江湖人士闯了进来?”
风轻轻轻咬红唇,犹豫一会儿,便点点头。
“好,事不宜迟,你先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就去告诉师傅。”风言说着便弃了竹杆,飞奔而去。
“啊…”风轻轻刚想开口,却见张末就在旁边,便没有做声。
听海
“你为什么要骗他。”张末见风言走远后,道。
“我若不这样说,他是不会让我们上去的。”风轻轻抬头望着高楼道:“我们上去吧。”
“你难道不怕我也是骗你的吗?”张末道。
风轻轻一愣,随即笑道:“你若骗我,我爹爹等会来了,我可就不帮你了。”
“哦?”张末笑道:“你爹爹便是他师傅咯,难怪你敢胡言乱语了。”
风轻轻道:“不过是少不了一顿训斥的。走了,上去了。”说着便朝楼上走去。
二人来到五楼,风轻轻一推窗,道:“这就是最好咯。”
张末走到窗前,只见眼前一片竹林,他便走到另一个窗边,一把推开,也是一片竹林,接着推开第三个窗户,第四个窗户,风轻轻只见四周皆是竹林,哪里有海,不禁问道:“海呢?”
张末伸手向上指了指,道:“在上面。”
“你骗我?”风轻轻怒道。
张末摇摇头,道:“海,就在上面。带我上去,便能看到。”
风轻轻一咬红唇,道:“最后一次,在看不到海,就让貅貅吃肉吧。”说着翻窗而出,一手拔在外面的檐上,一手朝张末伸手,道:“手给我。”
张末连忙放上,刚一接触,风轻轻将其握紧,用力一拉,将张末拉出楼内,张末的身子刚出楼,风轻轻纵身一跃,便带着张末来到楼顶。
张末吐出一口气,眺望四周,只见高竹成林,一望无际。
“海呢。”风轻轻道。
张末一指下方,一片竹林,道:“你看。”
风轻轻连忙看去,只见下方,除去高竹,还是高竹,哪有一点水的影子。风轻轻心中不满,正要发作,张末道:“先闭上眼睛,安静的听。”
风轻轻闻言侧眼一瞧,见他闭目,便也闭上眼睛。
不会儿,只听得“哗哗哗”,“哗哗哗”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风声阵阵。
“这就是海水浪花的声音。”张末轻声道。
风轻轻自幼于此,却从未如此在最高处,去听竹涛,此时听来,直觉心中舒畅,精神十足。
“慢慢睁开眼睛。”张末细声道。
风轻轻慢慢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阵波涛滚动,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哗哗哗”的声音此时又在耳边响起,风轻轻直觉置身于大海之中,她虽未见过大海,此时却在她心中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大海。
张末忽见地下一阵人影走开,不禁轻咳一声。
风轻轻一惊,只见眼前还是片竹林,风吹拂过,竹叶摇晃,却没了海的感觉。
风裳
风轻轻摆摆头,已看到了楼下的人影,便一把抓过张末,纵身跃下。
刚一落地,只见一个身着灰衣,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双手背后,道:“轻儿,你说有江湖人士闯了进来,是真的么?”
“爹爹。”,风轻轻上前挽住那人的手,道:“我就是不想风言打扰我看海,我才胡说的。”此人便是玉青门掌门风裳。
“看海?”风裳皱眉道。
“咯。”风轻轻一指楼顶,道:“站在上面便可看到海了,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听完此话,风裳的眉头皱得更深。
“是竹海,竹涛。”张末直觉气氛不对,连忙道。
风裳望着张末,沉声道:“你想带她见些新奇的东西?”
“没有,只是……”张末道。
“没有只是。”风裳一语喝断,转头对风轻轻道:“要么杀了他,要么挖了他的眼睛,你自己选一个。”
“不要啊爹,我将他眼睛遮上,送出去就好了。”风轻轻急道。
“风门主,在下并无他意。来到此竹林,与风姑娘相遇,实属偶然,还望门主见谅,饶了在下。”张末说着脸颊有些烫了起来。
“哼,江湖人,人心险恶,你若心中坦荡,又有何惧。”风裳道。
张末道:“在下的本领微不足道,也不是江湖人,只是一个游历在外,寄情于山水的人。”
“有没有本领,一试便知。”风裳说着这句话,人影已至,那便知二字刚说完,一掌便要拍在张末身上。张末心中暗叫一声,也不动弹,任由那掌拍来。
“砰”的一声,张末被击飞几丈远,撞在一颗竹子上,又听得“咔”的一声,背后的竹子从中断裂,倒向地上。
风轻轻见此,不禁眼眶泛红,跑到张末身边,只见他脸色苍白,五官扭曲在一起,嘴角边流着血迹。
“你,你怎么样了。”风轻轻语音哽咽。
张末疼痛难忍,确是不能做声。
那一掌击完,又回到原地的风裳也不禁皱眉。
风言见此,道:“师傅,想来此人不会武功,不如先将他关起来,等待几日,若是再没有外人进来,我们便遮住他的眼睛将他送出去,若是有人来,我们再杀也不迟。”
“你先将他待下去吧,轻儿,你过来。”风裳道。
“对不起,对不起…”风轻轻边说边推着张末,并没有理睬风裳的话。
风裳上前拉住风轻轻,不由分说,一把将其带走,只留下风轻轻的几滴眼泪洒空中。
风言见此,叹了一声,将张末抱起朝着楼中走去。
竹林间,一栋小竹屋,风轻轻将头望向窗外,眼中还有晶莹的泪珠在滚动。
“给。”风裳将一个白色药瓶递给风轻轻,道:“为父下手不重,那向只是让他疼痛片刻,你若不放心,拿着玉露丸给他吃好了。”
风轻轻将头转过来,望着那白色药瓶,道:“那就是一个普通的人,你为何还要对他下手。”
风裳叹了一声,道:“自从你二叔叛离玉青门后,就有不少的江湖人来到这竹林,说是寻宝,伤了我们不少人,为此我们也换了地方,你说,我能不小心行事么?”
风轻轻见他两边鬓白,一叹之下更显苍老,连忙上前扶住他道:“我知道爹爹一直为门中人着想,二叔的叛离更是伤了您的心,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坏人呀。”
风裳轻笑一声,道:“还在为他说话呢?”
风轻轻道:“也许他就不是坏人。”
风裳摇摇头,道:“也许吧。你去吧,若是几日无事,便送他出去吧。”
“哦”,风轻轻点点头,朝门外走去,刚到门口,转头道:“爹爹,你说竹林外面好不好玩?”
风裳闻言眉头一皱,正要说话,风轻轻已跑走了,只留下一句话来,“我随口说的。”
烟火
风言把张末安顿好,刚走出门,只见风轻轻已过来,便道:“你怎么来了。”
“哼。”,风轻轻白了风言一眼,道:“小人。”
风言闻言不禁眉头皱起,道:“我怎么小人了,我只是为了咱们玉青门着想。”
风轻轻不理他,径直超门内走去,风言伸手拦道:“你不要进去,免得师傅骂。”
风轻轻将手中白瓶拿出来晃了晃,道:“玉露丸,你师傅叫我来的。”
风言一见,果是玉露丸,心中便不知师傅所想,更不想再让风轻轻讨厌自己,道:“三楼。”说着转身离去。
风轻轻见此,嘴角上扬,朝楼上奔去。
刚到三楼,便见张末躺在地上,嘴里念叨:“还说下手不重。”说完自瓶中拿出一颗玉露丸,递到张末嘴边,道:“吃了它,便会好一些。”
张末嘴唇微动,风轻轻将丸子递了进去。
张末刚咽下,不禁咳嗽一声,睁开眼睛望着风轻轻,只见她眼睛泛红,道:“可,可不可以扶我起来。”
风轻轻连忙将他上身扶起,道:“不要紧吧,我爹爹下手也太重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该带你来这儿的。”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张末苦笑道:“不怪你,也不怪你爹爹,也许是我没说清楚。”
风轻轻摇摇头,道:“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说着转身离去。
张末转眼见窗外天色渐暗,不禁伸手入怀,拿出一个手掌长的竹筒来,望着它,暗暗入神。
当张末吃完风轻轻送来的饭食,望着窗外不禁发呆。
风轻轻见窗外一片暗沉,便道:“你怎么了。”
张末摇摇头,望着风轻轻,一指她腰畔的竹笛,道:“你吹的曲一定很好听。”
“是呀,我很少吹笛的,但是每次吹起,他们都说好听,你要不要听。”风轻轻道。
张末笑道:“你带我到楼顶去,你吹完一曲,我便给你看样东西。”
“东西?甚么东西?”风轻轻道。
“烟火,一个你一定没见过的东西,而且绝对好看,非常惊艳的东西。”张末翘起的嘴角,说着说着便僵在那。
“烟火?”风轻轻嘴里念叨一遍,不禁点点头,拉起张末就窜到五楼,翻上楼顶。
楼顶上,天空已黑,星河璀璨,月辉撒在竹海上,随着竹海起伏,宛如白浪跳跃,一眼望去,渺渺茫茫。
风轻轻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兴奋之余自腰畔取下竹笛,轻放嘴边,吹奏起来。
笛声悠扬,曲调欢快。
竹海翻涌,笛声忽高忽低,渐渐的直觉竹海竟是随着曲调的高低在翻涌。
张末听得心中欢喜,将怀中的竹筒拿出握在手中,不禁犹豫起来。
刚一犹豫,笛声便终止,风轻轻手拿竹笛,双手背后,一脸笑意的看着张末,道:“好听么?”
张末一怔,颔首道:“我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笛声,像是万物跟着欢舞一般。”
风轻轻听他一言,心中更喜,道:“我也觉得比平时吹得好听多了,直觉那竹子像是跟着我的曲调一般,起起伏伏。”
“那便是物随曲动,乐已动人。”张末道。
“好了,可以给我看你的烟火了吧。”风轻轻笑道。
张末紧了紧手中的竹筒,道:“当真想看?”
风轻轻疑道:“自然想看啦,想来名字好听,它也一定好看。”
张末将手中的竹筒伸出,沉声道:“好看,非常好看。”
竹影轻摇,风裳站在竹下,听着风轻轻吹曲,心中也是跟着跌宕起伏, 听得一曲毕后,暗叹一声,便要转身离去。
刚走出几步,只听“嗖”地一声响,风裳猛地回头,只见一道淡黄色的光火冲地而起,上升空中,“砰”的一声,炸了开来,在空中呈现出一圆形的光圈,光圈闪亮一刹,便又消散,只剩淡淡的烟圈被风吹散。
望着消散的烟圈,风轻轻惊呼一声,颤道:“好看,真好看,烟花,烟花,我这辈子从没见过如此美的东西了。”
张末望着风轻轻,见她天真可爱,单纯至极,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慌了起来。
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一人影而至,正是风裳,他瞪着张末,怒道:“那是什么?”
“烟花,是烟花,爹爹。”风轻轻开口笑道。
“哼!”风裳上前抓住张末的脖颈,喝道:“说,那是什么?”一抓之下,张末不禁轻咳一声。
“爹爹,你做甚么?”风轻轻急道。
“是烟花,江南年关时,都会放的烟花。”张末道。
风裳一推张末,带着他掠影而下,风轻轻见此也连忙跟了下来。
此时楼门内,风言正好出来,见如此,便道:“师傅,怎么了。”
风裳沉着脸道:“将他关起来看好,不许任何人接近他。”说着一拉风轻轻便走。
风言虽不知发生何事,但听得风裳所言,心中便知事情严重,便将张末带入楼中,守在身边。
“爹爹,到底是怎么了。”风轻轻急道。
风裳沉声道:“这烟火冲天,若是让外人看见了,我玉青门岂非又要受灾。”
听得此言,风轻轻心中一颤,道:“那,那怎么办。”
风裳道:“你这几天少找他,等过几天相安无事后,送他走。”
风轻轻低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便不再言语。
风云
晚风轻轻,竹涛哗哗,张末站在窗前望着竹林,只见竹摇影晃,他的双手不禁紧握窗沿。
忽的“嗡嗡嗡”的声音响起,只见一根根削尖的竹子射来,张末一个转身,躲在窗边,“砰砰”的声音,竹子都透过窗户,射在了地上。
风言听得“嗡”声,也已躲了起来,见射来的竹子不断,厉声道:“是不是你将他们引来的。”
张末闭上眼睛没有做声,过得一会儿,听声音消失,一睁眼,道:“保护好风姑娘。”说完转身面向窗户,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风言大惊,连忙跑到窗边查看,却哪有张末的身影,转身就往楼下奔去,刚出楼,便见四周一群江湖人用刀剑削砍竹子,而后四处乱射,不会儿又持刀剑朝着一人冲去。
那人一身灰衣,手持一柄竹剑,在人群中左突右现,不会儿就将那冲来的人刺翻在地。
“师傅!”风言大喊一声,朝着风裳奔去。
风裳一剑刺翻一人,听得风言的声音,几个点地,就踏了过来。
“那人呢?”风裳皱眉道。
“跑了,而且还是会武功的。”风言道:“只是,只是临走前,他说叫我保护好轻轻。”
“哼!”风裳一剑刺倒冲来的一人,道:“定时此人引来的这些人。”
“该死的!”风言恨声道。
正在此时,一声长啸响彻天际。那些江湖人士听得啸声,便停下手中刀剑,盯着风裳。
风裳闻音,略微一怔,随即大声道:“风云,来了便现身吧。”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阵“哈哈哈”的笑声传来,紧接着,一人从竹林上飞身而下,只见他披头散发,身材修长,他刚落地,身后又跟来一人,正是那张末,张末落地后,便站在他身边。
“好久不见,风裳。”风云望着风裳道。
“你费劲心思,就想毁了玉青门么?风云。”风裳盯着张末,说道风云二字时,侧脸看向风云。
张末见他望着自己时,不禁对目相视。
“我说过,我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风云慢慢道:“交出玉青决,玉青门便可不毁,不然,他的存亡就与我无关了。”风云说着便轻笑了起来。
“你还是放不下玉青决?”风裳转头望着风云,眼神微眯道。
“我一定得到它。”风云说着,攒在袖中的双拳,不禁紧握起来。
风裳冷笑道:“那你知不知道玉青决只有玉青掌门才能学习。”
“我自然知道。”风云厉声道:“若不是你从我手中夺得掌门之位,这玉青决早已是我的。”
“掌门之位,实则师傅传来,非我所夺……”
“多说无益,就问你,交不交出玉青决。”风云一挥手,打断风裳的话道。
风言见此,竹剑一横,喝道:“是死,也不给你。”说着挺剑刺出。
风云没有动,只是眼神微眯的望着刺来的风言,风云没动,风裳也没有动。
就在风言那竹剑离风云的脖颈剩三寸远时,风云动了,风云一动,风裳也跟着动了。
风云伸出右手,向前一拂,风言的竹剑便落地,竹剑刚落地,风裳的竹剑也已刺来,风云斜眼一瞧,也不回避,一掌击在风言胸口,风言胸口吃痛,倒飞出去。
就在此时,风裳的竹剑也已递来,忽地,寒光一闪,一把匕首朝着风裳刺去,风裳见是张末侧袭,将竹剑一转,对准张末刺去,就要击中时,风云一掌挥出,风裳躲避不及,正中小腹,“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风云欺身上去,出指如电,迅速点住风裳的三处穴道。
风裳顺势身影一顿,坐在地上。
风云一把提起风倒地不起的风言,道:“交出来,我便饶了他。”
风裳皱眉不语。
“好,我便先杀了他,再将玉青门的人一个个杀掉。”说着就要动手时,正在此时,一个轻灵的声音忽然传来,“不要!”
风云一瞧,只见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走了过来,她脸上已挂满晶莹的泪珠,她的嘴里一直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快走!”风裳见是风轻轻来了,心中大惊,不禁大声道。
风云见他心神慌乱,已猜得那女子身份,便朝张末道:“抓过来。”
张末沉默不语。
风云见他没动,不禁皱眉道:“怎么了?”
张末摇摇头,直冲风轻轻而去。
“不要!”见他冲过去,风裳厉吼道。
风言也不禁泪如雨下。
四面
风轻轻见他袭来,慢慢抬起手来,欲要阻挡,张末已欺身而来,拉着她便朝外飞奔而去。
风云微微一愣,随即脸色铁青,将大手一挥,皱眉厉声道:“杀了他们!”
其他之人听得此话,连忙朝着张末的方向追去。
“哈哈哈。”风裳见他们走远,笑道:“也有人会背叛你的么?”
风云见他在嘲讽自己,心中愤怒,手中用力,只听得“啊”的一声,风言脖子一歪。
“你!”风裳见风言被杀,心中一痛,不禁大口喘起气来。
风云见他胸口晃动,已知方才不该因气愤而杀了风言,便道:“交出玉青决,我便不摧毁玉青门,否则……”
否则什么还未说完,只见风裳双臂一展,冲开穴道,满脸怒容得朝着自己奔来。
风云将风言的身子对着风裳一抛,自己跟在其身后。
风裳见此,一把抱住风言,刚刚抱起,风云便双掌合掌击来,风裳只得单手相迎,“砰”的一声,风裳慢慢落地,风云则被击在几丈外的地上。
风云刚一落地,便吐出一口血来,他起身盯着风裳,兴奋道:“玉青决?”
风裳将风言放在地上,望着风云道:“你不是想要玉青决么,那你看看,自己能学几成。”说着身影一晃,眨眼间,已到了风云面前,一指点在其额头上,风云猝不及防,不禁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风裳见他倒地,便左右四顾,见地上躺着不少人,不禁仰天大叫起来,呼声刚起,忽的“呃啊”一声,叫声中断,风裳直觉背后冰凉刺骨,自己全身内力都往外泄,只见风云不知何时站在风裳背后,扭动着插在风裳背后的匕首。
原来,玉青决只是一种能激发人潜能的武学秘籍,一旦用了,个人威力便会大增,只是相对的后遗症便会严重一些。那一指虽是厉害,却没能要了风云的性命,风云倒地后见风裳仰天大呼,便起身一刀刺去。
风云奸计得逞,便阴笑起来,笑声刚起,风裳猛地一转身,一掌从上而下,拍在其天灵盖上,只听“咔”的一声,风云带着僵硬的笑容仰天倒地。
风云刚倒地,风裳的身子轻轻一晃,望着张末逃走的方向,便也跟着倒地。
夜风轻轻,竹叶摇曳,张末拉着风轻轻的手一路狂奔,在他们身后都是一群手持刀剑的人在追。
跑了一会儿,风轻轻一摆张末的手,停了下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张末见后面的呼声越来越大,拉过风轻轻的手,道:“先走再说。”
风轻轻一把拽回,摇头道:“不走,这是我的家,我能去哪。”
张末已看见了他们,心中忽而觉得安静起来,道:“你不走,我便陪你吧。”
听得此话,风轻轻一愣,随即一推张末道:“你走,你毁了我们家,爹爹是不会原谅你的。”
张末叹了一声,道:“对不起。”
听得此话,风轻轻直觉心中委屈,“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
张末伸出双手,正欲去安慰,一把长剑便忽然从旁边刺来。张末拉过风轻轻,一个侧身。正好躲过了那一剑,顺势一脚踢在那人腿上,那人吃痛摔倒在地。
那人刚倒地,又是几柄刀剑挥砍而来,张末只得挥动手中的匕首迎敌,不会儿便刺伤几人。
“啊!”的一声,风轻轻抬起泪光,只见张末肩口吃了别人一剑,便吹了个响亮口哨。
忽地,一阵“轰轰轰”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浑身颜色是黑白相间的大物冲了过来。
“貅貅!”张末惊道。
来的正是风轻轻的猫熊“貅貅”。
楚歌
众人都从未见过此物,见它冲过来,不禁心下骇然,任由它冲到风轻轻面前。
风轻轻一抹眼泪,翻身坐到貅貅背后,道:“先上来,走。”
张末听得此话,不禁一愣,道:“好。”说着便要翻上去。
忽然“咻”的一声,一把长刀便飞了过来,张末正欲后退,风轻轻转身将其拉了上来。
见张末上来,貅貅便狂奔起来。
又听得“咻咻”声响,只见那些人将刀剑都丢了过来。突然,貅貅脚下一沉,却被一把长剑划了一口。
“轰”,貅貅大吼一声,朝着竹林深处奔了去。
“它受伤了,跑不远的,追。”其中一人说完,便率先追去,其余之人也纷纷追了上去。
貅貅一路狂奔,风轻轻便一直摸着它的头。也不知奔了多久,直到貅貅脚下越来越痛,才停了下来。
风轻轻见四周光影淡若,便翻身而下,刚一落地,直觉脚下一软,忽然从旁边飞来一物,张末眼尖,一把拉过风轻轻,“砰”的一声,只听见貅貅惨叫一声,却是一排削尖的竹排从地面飞起,打在了貅貅身上。
风轻轻大叫一声,正要过去看看貅貅,张末一把拉住,道:“这里有陷阱,不要轻举妄动。”
风轻轻哪里听得见,挣脱张末的手,刚走出几步,便听见“嗡嗡”的声音,风轻轻大惊,张末上前将风轻轻扑倒,“噗噗噗”,只见几根削尖的竹子,从不远处的地面飞射而来,又是打在貅貅身上。
貅貅一声惨叫,“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风轻轻眼泪直下,却不敢动弹,只是大声道:“貅貅,貅貅……”
张末直觉四周危机重重,开口道:“风姑娘,可否再听你用竹笛吹奏一曲。”
风轻轻正在哭泣,听得此话不禁“啊”了一声。
张末道:“我的意思是你用笛声将他们引过来,这里机关不少,或许可以帮我们一下。”
风轻轻又是低头哭了一翻,才道:“我已知道这是哪儿,这是千机林,是我们玉青门设下的机关,抵抗外敌用的,后来我们匆忙的换了地方,没有将其卸下来。貅貅想带我们来到这儿来躲避,不想,到头来却害了它。”说到最后声音哽咽,又是哭了起来。
张末皱眉,望着正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貅貅,只见它身上,插着竹排和竹子,不禁心中不忍,道:“如此说来,你更应该用笛声将他们吸引过来,为貅貅报仇。”
“那你呢?”风轻轻抬头望着张末道:“若不是你放的烟火,他们怎么会过来,他们不来,貅貅也就不会死。”
张末叹了一声,到:“江湖传言你们玉青门内有奇宝,我便前来探路,直到遇上了你。到后来,我才发现那奇宝竟是一本武功秘籍,更多的却只是风云的报复,我才知上当。”
“呵…”风轻轻哭笑一声,便自腰畔取下竹笛,放在嘴边,吹奏起来,一滴滴眼泪都掉落在上面。
张末听得笛声哀怨,凄凄惨惨,似有哭腔,心中一时难以,直觉眼角湿润。
风声轻轻,笛声哀哀,竹影摇曳,只见一群人冲了进来,他们发现风轻轻和张末,举刀持剑便要刺砍而来。
他们两脚刚踏进千机林,只听得“嗡嗡”声,“嗖嗖”声不断,紧接着惨叫不断,哀嚎不断。
风轻轻闭眼吹笛,笛声压过那些声音,又起高转,变得激昂起来。
她虽是闭上了眼睛,可眼泪却一直流个不停,她想起了那万竹成海,想起了那刹那烟火,不禁心中悲痛万分,脚下竟不知不觉移动起来。
“嗖嗖”的几声低呼,一根根竹子从不远的地面射了过来。
“噗噗”的声响,笛声骤然停止,风轻轻停下脚步,睁眼一瞧,只见张末不知何时挡在自己身前,他的身上已插着数根竹子。
见他摇摇欲坠,风轻轻一把将其扶住,泣道:“为,为什么。”
张末望着她,面容扭曲,强笑道:“我,我不欠你的了,你……”
风轻轻心中难忍,一时又是泪如雨下。
张末道:“你,你可不,可以,再吹一曲。”
风轻轻一愣,哭着点点头,慢慢的将他躺在地上,把竹笛一横,便又吹奏起来。
此时万物俱籁,那些追来的人都已倒在机关下,只有这悠悠扬扬,哀哀怨怨的笛声响在竹林间。
月色明亮,月光清辉透过竹叶空隙,撒在风轻轻身上,只见她形只影单,忽而竹叶轻摇,遮住月光,便又将她关在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