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个吻送给了一个右脸有酒窝的男孩，什么也不用说，嘴角微微一扯，我就沉醉了。
一
这个题目来自豆瓣某人创建的话题。我凑热闹写了一句：想起十六岁那天滚烫的太阳，余热还在胳膊上，阳光明媚晃人眼。
妈妈打来电话说妹妹好像早恋了，心思不能放在学习上，焦急地渴望从我这里寻求一点办法。我也没有办法。
我想起那天，一个平淡无奇的周末，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出现在他家楼下，穿了最爱的小白鞋。当然，作为一个品行端正的三好学生，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出现，我们还心照不宣地约了其他好友。
他刚做完阑尾手术，出院在家静养。事实在他出院的第一天，班主任就带着我和另外一个同学一起来看望了，我们带了班费买来的果篮，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妈妈。
那时候没有手机没有微信没有QQ，一个星期没有见面的我们，我看懂了他的眼角溢出的幸福，那是藏不了的少年心事。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主动跑去厨房帮忙洗水果，对待他的妈妈，我既紧张又亲热，是一种出自本能的亲热，那是我生命里第一次有意识地要把另外一个人的妈妈当做亲人。
那次成功的探望促成了这次珍贵的补课机会，为此我要感谢我的班主任还有我那有名无实的学习委员称号。
二
我一口气上爬上了五楼，等在门口平复好呼吸，才敲了他家的房门，门铃只响一声就开了，他刚洗过头发还湿漉漉的，他笑了，右脸浅浅的酒窝陷成一个好看的圆。
他只开了一道门缝，我侧身从他的身旁走过，芬芳的气味钻进我的鼻子，痒痒的，是花香5的香气，那是一款已经停产的紫色瓶装洗发水。
他的父母都不在家，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蝉鸣，房间很整洁，他让我坐到沙发上，开了电视机。
另外的同学还没有来，他挨在我的身旁坐下，我们说话声音小小的，像偷情的地下党。他的头发又在我鼻尖飘来阵阵幽香了，尽管我的内心小鹿乱撞，但是我们还是安静地坐着看了会电视。
当时地方频道正在播放一个叫《恶魔在身边》的台湾电视剧，里边有个喜欢壁咚的霸道男主角叫阿猛。
是我先打破了沉默，没头没脑地突然问了一句你还疼吗？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开刀的事，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说:哦，早就不疼了，伤口很小。看我不怎么相信，撸起T恤要给我看伤口。我赶紧表示相信，及时制止了他的动作，我们坐的太近，以至于我听见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我不清楚是他的还是我的。
三
朋友们仍旧没有来，按照行程规划我们应该来到他的房间补习功课了，他的笔记在课上我早已抄好，如今只需要我再人工口述一遍。
他的书桌很小，是一张铺了毡的单人桌，等到我俩坐定的时候，胳膊就自然地紧靠在一起了，这算是我们的第一次身体接触，之前连手也没有牵过。
初夏的天很热，有太阳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正好照在我的胳膊上。我们都穿了短袖，肌肤相亲，不一会就有黏黏的汗意袭来，但是那天我们谁也没有舍得拿开，胳膊肘紧靠在一起时，心似乎也近了。
我感觉到我那块皮肤在大口地喘着粗气，那里好像也长了心脏，替我欢呼跳跃。
我不知道自己讲了些什么，只是讲到数学的时候，好几个反比例的例题都没能解出来，到最后倒是他自己做出来了，反过来耐心地给我检查步骤。
独处的时间过得很快，我们像贼一样偷来了一上午的美好时光，客厅里有块老式的时钟响了12下了。
他终于拿开了他的胳膊，他说他要为我展露厨艺，菜昨天已买好。他在厨房里叮当作响，我坐在他的书桌前从书架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本蓝色的笔记本，一本很早之前就用完的周记本。
我期待着寻找些什么蛛丝马迹，只是每一篇翻过都没有如愿，终于，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才发现了心跳的秘密，是他写的一首歌词，题目叫:喜欢你的十一种内心活动。
我想悄悄抄下来，但是他在厨房叫我了，让我帮他系围裙，让我帮他递鸡蛋……他似乎很享受我在身旁的感觉，我记得第一个出锅的菜是黄瓜炒蛋，他自然地用手拿了一块鸡蛋放进了我嘴里品尝，也许是条件反射，也许是有意而为之，总之，我学着电视剧里阿猛的样子，咬住他的手指。
然后，时间静止了，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嘴巴就凑了上来，然后我们很自然地亲吻，尽管只是唇对唇的触碰，但是他的嘴巴上还是蹭到了我嘴角的鸡蛋。
直到很后来，我才知道我那个动作代表诱惑。
那天他炒了三个菜，菜还没有上桌，我们的朋友们就来了，原来是他通知大家吃饭的饭点到，那顿饭我吃的很卖力，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谁都没有再开口讲一句话。
下午5点钟他的父母要回来了，我们离开了他的家，临走时他终于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趁无人注意，他捏了一下我的小拇指，我用大拇指回应了他。
然后我们给了彼此一个放心的微笑。
四
这件小事已经过去十年了，如果不是这个早恋的话题我也许不会想起来，我甚至已经不能用文字完整地还原那个心潮澎湃的日子，那种情绪只属于那一天，后来无数次的回味都变了味道。
当然，像所有的青春爱情故事一样，我们最后没有在一起。
他大学毕业的第一年就结婚了，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女孩的爸爸，而我还在念书。
那只是生命里一个极为稀松平常的日子，但是我们启蒙了彼此，是他给了我一种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懵懂想象。
我猜，不用我祝福他如今也已经收获了那份安稳的幸福。
所以，谨以此文，送给我十六岁吻过的男孩，只是回忆里的那个带着发香的男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