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回家,在爸妈那屋看电视,无意中扫了一眼窗外的那棵大柳树——它都二十多岁了……
它有着结实的身板,绿得发亮的T恤,灰色的长裙。但是,小时候的我却总想将其连根拔起!原因只有一个——它遮挡了阳关正常的照入我家。
那时,爸爸说我太小,不懂得柳树对我家的意义。我对他说的话有些惘然,爸爸是最喜欢晒太阳的人了,而大柳树却不偏不倚长在爸爸那屋的窗外。
那天,我又向爸爸提起砍树的事,彻底的把老爸给惹恼了。
“我告诉你不砍就是不砍,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可我也是为你们着想呀!”倔强的我依然固执地要砍树。
“啪!”爸爸不由分说甩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我号啕大哭,一恨那柳树,二恨爸爸打我。
在那之后很长时间,我都没和爸爸说话。直到奶奶去世三周年纪念的时候,他才把我叫到面前说:
“这棵树是在你生下来不久你奶奶种下的,她希望你和它共同成长。它刚栽下的时候,还赶不上爸爸的大拇指粗。可现在,又高又壮。你也同样在健康成长。虽说奶奶已经去世三周年,但你说这棵树能随着你奶奶的去世而消失?爸爸是爱晒阳光,但更愿意看着你和这棵树一同成长!”
对于爸爸这个词,小时候的我很自然的把它和高冷划等号。当时的我虽然讶异爸爸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么多话,但是爸爸那一字一句却如烙印般地刻在我的心里。
在爸爸看来,晒不到阳光有何妨,爸爸关心我的成长超过了晒太阳的享受!
现在的我回忆小时候,除了吐槽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女,爷俩的倔劲一样一样的之外,更多的是庆幸老爸当时只赏了我一个耳光。
那时我砍树的初衷,是为了爸爸可以舒舒服服的晒太阳,却忽略了这棵树它本身存在的价值。自小我嘴还特别的贫,说出的话礼貌却极为噎人。
那时的爸爸也是特别热衷于将他的想法特别有效率的直接转化为做法,中间缘由的解释直接省略。
我们父女俩当时的性格,于彼此而言,根本不像书中所说,什么前世的情人,分明就是互相折磨,当然了,我永远是劣势的那一方。
想想过去的种种,再看看眼前的树,除了觉得自己小时候固执的可爱的有些可笑之外,由内而外更多的是感恩。
9岁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到现在,任我挖空自己的记忆,奶奶说话的声音已经早就无法想起,我和奶奶在一起的很多记忆也都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模糊,这都是不可控的事情。
但是这棵树还在!
即使我记不得奶奶的音容笑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奶奶在一起的很多事情都慢慢忘记,但是看见它,我就能想起奶奶,想起她对自己小孙女的期望与宠爱。
老爸当时在盛怒下打了我一个耳光,现在想想老爸当时也应是克制了极点的——我想老爸后来只是和我说了他的一半的想法,即他希望我和树一起成长。
他另一半咽进肚里没和我说的,应该是,那是他母亲留给他女儿的礼物,也是变相给他的礼物。所以这礼物不是我一个直接接受礼物的人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
奶奶过世了,但是树还在,那么在爸爸想念自己母亲的时候就不会觉得空落落的,觉得那份思念无处安放。他可以看看树,就会觉得自己的回忆也是有根的……
睹物思人,大概即是如此吧。
嘿,柳树,我们同岁哦~
过了这么多年,我们仍在共同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