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丽子
无论多么美好的体验都会成为过去,无论多么深切的悲哀也会落在昨天,一如时光的流逝毫不留情。生命就像是一个疗伤的过程,我们受伤,痊愈,再受伤,再痊愈。每一次的痊愈好像都是为了迎接下一次的受伤。或许总要彻彻底底的绝望一次,才能重新再活一次。
余华 《第七天》
苏格拉底说,在死亡的门前,我们要思量的不是生命的空虚,而是它的重要性。
但无论如何,死亡对于每一个正常的人来说,都是一件极其惊悚和恐惧的事情,它代表着疼痛、挣扎,代表着灰飞烟灭。
然而在余华老师的《第七天》里,完全出现了一个真实的新世界,清晰又麻木;冰冷又温暖;强暴又无奈。文中展现了一幕幕鲜活的人与事。
作者以第一人称叙述了“杨飞”在死后的七天里,每天都遇到不同的人和事,还有一群和他一样在生活底层的人们,时时刻刻都有人遭遇不同的事故导致死亡,他们都在“无葬身之地”里徘徊……
人常说:“逝者安息”。文中的杨飞及底层的大多数人,他们都无法安息。他们有牵挂、有思念、有更多的是不甘和不安。
从故事一开始,我被书中荒诞和幽灵般的文字气息吓的满头大汗。读着读着,似乎又看到了文字中的真实,甚至更胜于真实的一些东西……
爱情与感伤,权势与渺小。
当杨飞看到贴在门口的殡仪馆预约号时,他知道自己死了,但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
比如:
他还没有找到那个为了不拖累他,离家出走的养父;
还有他怀念前妻;
他还没有净身;
他还没有穿殓衣,
他甚至没有一块安息的墓地。
在殡仪馆电话不耐烦的催促里,杨飞来到殡仪馆准备排号焚烧。可他的号已过期,从A3推迟到A64可还是烧不了,因为市长马上要到了,据知情人说,城市的道路都封了,运送市长遗体的长车队在缓慢的开过来;两口焚烧的炉也停了,等待着市长烧完才能继续排号。
殡仪馆候烧大厅有塑料椅子的普通区,沙发那边的贵宾区,杨飞的身份属于塑料椅子那边普通区域。
贵宾区那边谈话声音十分响亮,他们在谈论他们价值连城的墓地,和工艺极致的寿衣,个个一副功成名就的满足样。
而塑料椅子这边个个都是正襟危坐,他们担心人间的妻儿,担心以后的安息;杨飞呢?更可悲,他没有骨灰盒,他不知道他的骨灰是不是该从骨灰炉里直接丢进垃圾堆。
有意思的是,作者把一个现实的社会搬到了这里:
有钱人就可以走向进口焚尸炉,甚至拥有价值连城的墓地;而杨飞这种普通人,甚至没有一平方的安息之地,他们只能掩饰不堪,接受羞辱,被人指点,这让低层人在金钱面前自惭形秽。
有钱人炫耀自己的墓地,像是炫耀拥有的多么值价不菲的房产,财富充盈而无忧无虑的后半生,那样的趾高气扬。
当A64一次次呼叫,杨飞没有走向焚火炉,而是离开殡仪馆,他把自己置身于弥漫的浓雾和飘扬的雪花里。
可是他不知道他该去哪儿?
他想知道自己生前最后的情景。
他来到了胜和路,碰到了强拆,还遇到了因强拆而丧失亲人的可怜人;
他碰到了因公款大吃大喝,被掏空的饭店;
更令他难忘的是,他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张漂亮女人的照片,那是他的前妻李青。
生命的最后一刻定格在这里,这是怎样的一种牵念,置身于火海之中,他完全不在乎,因为疼痛和牵挂已使他麻木,火海和死亡又能算什么呢?
这个世界他不是乌托邦,不是世外桃源,这并不影响它的美好,杨飞内心牵挂着的,有亲情,爱情,还有那些善良的人们。
郭敬明曾这样描写死亡,我不知道死亡的时候,凝望苍穹竟然会那么凄凉,一声一声霰雪鸟的悲鸣,斜斜地掠天而去,我看到你的面容浮现在苍蓝色的天空之上,于是我笑了,因为我看到你,快乐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一个有牵挂的人,他的内心是柔软的,凄凉中了会伴有温度。想着那些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内心被不舍填满。
杨飞,杨飞,杨飞听到了一个女人在呼叫自己名字……
是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