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死亡年纪是50岁,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我无法想象我自然老去的样子。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一定不会是个健康的老人。
我这个人常常日夜颠倒,阳光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意义。想睡的时候,就睡了;而一旦有了兴致,有了驱动的欲望,我也愿意为了那一点点的难安,彻夜不眠。我想起一本书的时候,想得发痒,哪怕深夜,我也要爬起来;我想喝酒了,就算一个人,我也愿意自斟自饮。事实上,半夜我更有工作,学习,以及娱乐自己的欲望。
我从不吃早饭,也很少自己做饭。爱吃肉,素食只吃青菜,茄子和菌类。我从来都知道,我吃得不健康。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你并不在意生命的长度,那这一切其实就不存在任何问题。我以前一听到生命的意义在于其宽度这种话的时候,因为站在一个对立的角度,又或者说因为理解得太过狭隘,我常常反抗这样的思想。而现在,我在乎这宽度。并不是我当时理解的所谓的使生命有价值,有意义,而是使生命自由。如果给我50年自由的,健康的,充实的时光,做完一切我想做的事,比如读书,比如写下所有的随笔感悟,比如看完梅西的最后一场球,再比如行侠仗义,比如浪迹天下,和一百个志同道合的过客喝过夜酒,谈过夜话……这已经是有宽度的生命了,充实,满足。谁还在意那可能会多出来的30年呢?
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我是个敏感的人,身体的一点点变化我都能感觉到。我常常忘记很多东西,这有时会让我恐慌,尽管它并不影响我现在的生活。经历过的一点点消失,到最后,我还活着,但已经并不存在这世上了,说实话,这太可怕!不如在50岁时,记忆和肉体,一起埋葬。
我的英文名是Fanny,自由之人。但它单单是名词的时候,译为屁股。这未尝不可笑,自由是个屁!我无法用演绎推理去证明它的正确性,但是归纳论证已足以说明。但凡是与两个人有关的,便永远不可能自由。爱情不自由,双方的结合便注定了容忍与被迫的改变;亲情不自由,你甚至没有选择的权利,选择那个被赋予了亲情的人,这是天定的。文人不自由,所言所语,自有常人看不见的枷锁,譬如政治,譬如人心;政客不自由,什么样的制度说什么样的话,那些大方向,早为他们框在那了。至于你我,更不必说了……
人是不自由的,那么便用这五十年的时间里尽量让自己自由些。一定要学完想学的,做完想做的,说完想说的,长幼尊卑都可以往后排排。至于50岁以后,大抵是没有力气再挣出一点稍稍自由的空间了……甚至妥协。我现在想着,实在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