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旧梦
九州,神渊平阳殿
“父王,儿臣听闻云国世子云墨重伤昏迷,恐时日无多了。”一位青衣男子长跪与大殿正中低声禀报。
“早该如此了。若不是忌惮着他,云国早该亡了,派人盯紧了,朝阳骑整装待发,最后一战要打的响亮。”殿上端坐着的,正是神渊王——楚留君。
“父王,昨日神山有神召,卜祝已经去解了,大约今日可结束。”
“不必了,早上我已看过了,不过是说伐云泽为大吉罢了。”楚留君轻呷口茶,淡淡地说。
“是……近日儿臣听闻母亲有恙,可许……儿臣去探望一遭?”楚留君目光一瞵,冷冷道:“世子看来甚是闲暇,你母亲不过是故技重施要博孤同情罢了。不过倒是这侧案上的公文更急一些呢,世子跪的也够久了,最好快些看完,莫等明日棰楚加身!”大殿里的少年抬头,楚留君早已甩袖离开了……
九州,云泽归云殿
“阿娘,我梦到他了!”茵茵从睡梦中突然惊醒。
“谁呀?”被喊作阿娘的妇人回头笑望着茵茵,神色温柔。虽然岁月在她的脸上多多少少都留下了一些印记,可是举手投足却依然动人。
“就是……他嘛。”茵茵低着头,突然不讲话了。
阿娘的笑意更深了,她知道那是茵茵的天定之人,是云国神女命里注定夫婿,当他们姻
缘到来时,神女幻境总会给予提醒。一边帮茵茵理顺双鬓的发丝,一边笑问:“阿娘糊涂了,他又是谁啊?”
“阿娘……你……”
”好了好了,那我们茵茵梦到他的什么了呀?“
“……我梦到了……我们云山。“阿娘有些晃神,千年前,她正是与夫君,也就是现在的云泽王,在云山情定,历代云国公主均会在此成婚。
阿娘很高兴:“然后呢?“
“我穿着喜服,站在云崖顶端。“阿娘紧盯着茵茵:“然后呢?那……他呢?”
“他……”茵茵皱了皱眉说,“他在崖下,一直盯着我看。”
阿娘的脸顿时沉了下去:“他没和你在一起?他为什么会在崖下?他可有穿九龙袍?对了,你可有看到他的相貌?”
看到阿娘神色凝重,茵茵试探着问道:“可有什么问题?”
“这……”
“夫人!夫人!”一名侍从慌张闯入,“公子他……他……”
阿娘突然站起来:“怎么了?”
“在……在神殿里,王上请您……请您去看看。”
不等侍从讲完,王后便快步往神殿奔去,茵茵跳下床,一把抓住侍从问道:“哥哥他到底怎么了?”
那侍从被茵茵一抓,吓得掉了魂儿,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颤颤巍巍的说:“公子,公子他,快不行了。”
“什么叫快不行了?”茵茵松开那内侍,也未及穿上外袍,便裸足飞奔了出去。
神殿在云国之端,殿顶没入云端,但因建造时加入的大量黄金,而在云层深处透出依依光彩。神殿高大威严,殿外平日无一人敢疾走喧哗。可今日,殿门外却回旋着数位族亲长老,内侍们进进出出,一个个脸上均神色慌张。茵茵拨开门外众人,试图打开殿门,却被一股雄厚的力量推开了——那是她的父王亲手搭起的云泽结界。
“阿爹,阿娘,你们在里面吗?哥哥到底是怎么了?”茵茵站在门外大喊。
“哎呦,小祖宗,王后娘娘正在施法呢,你可千万别嚷嚷!”裴公快步上前,一手秉拂尘,一手捂住茵茵嘴巴,直把茵茵从殿外拖至山下。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茵茵眼神一变,张开嘴,一口咬住裴公的手。“哎呦呦~”手指一吃痛,裴公这才松了手。茵茵只斜眼瞧着他,却并不说话,打小看着茵茵长大,裴公知道公主这是真生气了。“唉——”裴公叹了口长气,“王上与王后正揪心呢,宫内外又不安稳,你又这样折腾,他们更难过了……”
“我折腾什么了?怎么我亲哥哥还不准我看啊?裴公你真是越老越啰嗦!”茵茵飞快地数落了一顿裴公,又想上殿去。裴公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她,“这地上凉,公主又未穿鞋子,老奴背公主回去,路上我再细细地告诉公主,况且如今就算公主上去也是无济于事,王上不会开门的。”说着便转过身去,像从前一般弯下身子,要背起茵茵。看到裴公的样子,茵茵忽然有些晃神——从她记事起,裴公便在她身边,他就这样背着自己走遍了整个云水宫,三年前,宫内削减了许多侍从,而裴公则奉命侍奉王上了。
茵茵看到裴公总会觉得安心,她像幼时一般趴在裴公肩上,如今裴公背起她倒是踉跄了一下:“公主重了……”茵茵看到裴公的白发和虚浮的步伐,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未说,过了好一会而她才问道:“兄长到底怎么了?”
“这几年公主只管在内宫嬉耍,外面早就翻了天了,神渊仗着驯服了囚牛兽便为所欲为,而这神渊又与我们云国接界,因此不断骚扰我们云国边界,王上为求安定,而答应了给他们贡赋。”茵茵打断道:“这与兄长又有何关联?”
“公主请听老奴讲完,神渊吞并四方诸国,却迟迟不对我们下手,是因为世子殿下。”茵茵嘀咕道:“难不成那些坊间传言是真的?”“这……老奴就不知了,只知这些年觊觎世子性命之人颇多可从未有人得手过,而这次,恐怕是……不过王后娘娘医道天下无双,全力救治,应该不会有事。”
茵茵从裴公背上跳下,难以置信的说:“这些年哥哥被阿爹阿娘保护的很好,连我都极少见他,且我知他内力已是精纯至极……怎会……你可知凶手是何方人氏”裴公喘过几口粗气,用袖子拂去汗水,才道:“隐隐听里面提到了冥阁阁主,其他便不知了。”
茵茵转身又朝神殿走去,裴公大惊:“小祖宗,你又去哪啊?”茵茵头也不回的奔向神殿,只给裴公留下一句“拿上我的外袍与鞋子到神殿找我”。裴公一拍大腿,真真是个冤家。
茵茵虽居深宫却常喜女扮男装结交江湖侠客、坊间名妓,她深知裴公口中的冥阁是如何的嗜血残暴,而对于冥阁的阁主,世人只知其武功深不可测,其他则一无所知。若是旁人她本不会担心,可听到冥阁,她却不禁焦虑了起来。
这世上未有人见过这冥阁阁主的真容,只因见过的人都在这世上消失了。思及此处,茵茵背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兄长……千万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