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并不知道哪里有鸟出没。比如这天,我在山上,没有找到翠金鹃,到了山下,没有看到黄鹂和铜蓝鹟。鸟儿的活动轨迹是有一定时限的,比如树上的果实没有了,之前熙熙攘攘的树上就一只鸟也不来了,树下里三层外三层的长枪短炮也不见了。于是,之前热闹无比,一个机位都难求的地方这时就空空荡荡,连游人都不会走错路,过来看看。
而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干脆找了一棵构树,坐在树下。这棵构树的果实成熟得晚,其他的构树上已不见一颗桔色的果子,更别提青青的尚未成熟的果子了,这棵构树上还挂着不少的果子,成熟的有,没有成熟的也有。找不到鸟的时候,守一棵挂着果实的树等鸟儿飞来,相对要容易一些。
鸟儿果然来了,是绣眼。吃构树果的绣眼我已拍过,但也不介意,仍然愿意为它按动快门。然后,我看到一只鸟。它比黄臀鹎略大,全身灰色,下眼眶有圈白色,看起来很机灵的样子。
这只过去没有见到过的鸟在树上找虫子。它转眼就飞走,许久之后又飞回来。一个午后,它来了三次。
因为看到了它,感觉自己运气还不错,特别是晚上整理照片时,把它发给朋友看之后。朋友情商非常高,喜欢夸赞人,也会在言辞间注意不让人不舒服,这次也一样,说道:我没有拍过这只鸟。于是更为欢喜,因朋友已拍多年。那天在山上有位老师告诉我这只鸟的名字:暗灰鹃鵙,并说它是第一批迁移的鸟。至于它会在昆明休整多久,什么时候离开,却是不知道的,但大约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因而那位朋友才说没有拍到过。
我认为自己运气好,是因为在它迁徙的途中能够与之相遇:漫长的路途中,它恰好停留,我刚好等候,然后我们相遇。这是难得的机缘吧。
之前,我也在那棵构树下等候过,之后,我又到那棵构树下等候,树上的果子一直那样,有的成熟,有的青绿。绣眼偶尔会来,黄臀鹎也会来,然而,再也没能看到它来到构树上,构树周围那些它来过的树上也不见它。它离开了吗?又或者在其他的树上找寻虫子?不得而知。如此一来,那短暂的相遇反而更为珍贵,就像徐志摩的诗: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可是,怎么能不讶异与欢喜呢,自然也不可能忘记:仲秋时节,独自坐在构树下的我一直仰头对着树上张望,却没有看到它是从何处飞来,好像突然就看到它站在树叶间转头张望,那一刹,慌忙起身调整镜头的我并没有忽略掉自己内心里闪现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