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上。
三月,初暖。
连日的小雨终于停了,天光稀薄,层云叠起,气温虽已回升不少,但时而也感苍凉。
她套了一件蓝色的牛仔衬,里面穿着淡褐色的条纹长袖,白色的鞋子与黑色的修身牛仔裤黑白交映。公车驶过她的身旁,她向四处张望,不经意间瞥见了正走向她的我,瞬间扬起的笑容明媚地让人觉得耀眼。
我在不远处便清晰地看见她那一头伶俐的短发,待走近她时,又被她扬起的笑容夺去了目光。借着与她嘘寒问暖,暂时转移了注意力。一路上我们絮絮叨叨,说些有的没的。我忘了还有什么应该记得的,我只知道,当我不经意地与她视线碰撞, “唇红齿白”四个字便足以让我心慌。
当日她说要来我的学校,我只觉她是玩笑,今日她便在眼前,我却更感不真实。
她说,她也不矮,已经与我齐眉。
我只是笑笑,我带她去了一家我那边家乡人开的肠粉店,其实我不太饿,但还是硬撑着吃了下去。
在我们学校实验楼的门前,我们照着门中的影子比了一下身高,她真的已经与我齐眉了。没想到这丫头长高了,可怜我还是当年那矮子模样。
学校太小,十来分钟就逛完了。坐在足球场边上的观众席上,时有微风吹来,树叶轻落,青色律动。
她说,你们学校好小,没有我们学校大。
我只是笑笑,我在想,也许有天我会去她的学校。去看她学习的地方,去看她生活的世界。只是也许。
时间充裕到不知道怎么去消解,我只好带她去了附近的公园。
公园里常有练习唱乐,表演乐器演奏的大叔大妈。我们坐在石板凳上听了一场由两位大叔用小提琴与电吉他合奏的小音乐会。琴声扬扬,乐语传颂,悠然轻松只觉悦耳。
她说,我们来自拍吧,我们都没有合过照。
我笑得更凶了,我只是抑制不住地笑。并没有不想和她合拍的意思。
最终我们还是合拍了一张,我觉得自己太不形象,有点拐卖天真少女的坏大叔的感觉。
公园内亭台桌凳很多,我们走走停停坐坐。有时坐在一起的时候,她不经意碰到我的手,头歪歪地倒在我的肩上,而后又迅速抬起。我有好几次想伸手去抓住她的手,终究还是缺少一点勇气。
或许,我在等着一个时机。
我们在湖边看金鱼的时候,我握住了她的两根手指,很快就放开。我没有去看她,我也没有意识到我已经在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目光。
反反复复几次,勾住了手指又放开。她只是没有拒绝,我也是凭着意识去抓她的手。她不介意我的手指冷如冻石,不介意这样我这只干燥的手。
她说,好想去划船,我们还是去划船吧!
我没有笑,我突然觉得紧张。我们租了一条电动划船。不过它实在是走的太慢,慢悠悠地驶向湖中心,我想躺在那里,可惜我睡不着。
她说,我想躺一下。
接着身子一歪,她就这样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我听到自己内心有些东西跟着颤抖了一下。我静静地扶着方向盘,脑海中却思绪万千。
时光若能停留,只想拥住她!在我青春的尾巴上,唯有留住这一刻也已经足够。在我回首过去的时候,它还停留在我的脑海中就已经足够。
难能可贵世上,每一个在我的生命中中留下印记的人,每一个视我为重要的人,每一个我想要珍惜的人,每一个我想要去守护的人。
可是,我未够强大,我只能任现实宰割。
也想哪一天,我会乘风破浪,踏遍九州,行走。万里,不惧勇往。又或想哪一天,我会站在三月的苍凉上,去回忆她的脸庞,去勾勒她的鼻梁,去拥抱她的善良。
我相信如此,即想从此与她同行。
到了夜晚,空气微热,马路上川流不息,行人擦肩而过。我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她的温热,与她等回校的末班车。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情不自禁笑了几次,白天的思绪已经耗尽了我的脑细胞,现在我只想和她静静地等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