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社会行为都应置于当时的情景下考虑,孤立来看就失去了意义。为了认清社会现实,没有什么错误比脱离当时的环境和作用来思考更为严重。
——所罗门·阿希
(Solomon Asch,美国社会心理学家,1907-1996 年)我们的行为受社会环境、情境的影响,同时也受到问题
和抉择本身或种类的影响。此外,我们的欲望、情绪和期待同样起作用。
我们过度关注别人的品质和动机对行为的影响,低估了环境因素,比如社会压力、社会角色或者人为不可控制因素等。举个例子,我们习惯责怪别人,而非谴责导致失败的不合理制度。别忘了,机遇也非常重要。有时,我们苛责那些机遇不佳的人,给予靠运气成功的人过多的掌声。
我们希望别人能够前后行为表现一致。但情景环境不同,就会有不同的表现。比如说,在家里、学校、工作岗位上,或和朋友在一起,我们会有不同的表现;处于群体中或独处时,在别人的目光下或者不为人所知时,同样有不同的表现。
“我不该这么仓促地认定他是坏人。如果我处于那样的情况下,没准也会做出跟他一样的举动。”
在极端的情况和局势下,可能会导致人们的行为出现180 度的大转弯。环境不好,好人也会变坏。在斯坦福大学 进行的齐默巴多(Zimbardo)监狱实验曾经研究监狱中的角色扮演问题。大学生被随意指派担任囚犯和警卫的角色,为时两个星期。之前的测试表明,这些大学生都是身心健康、情绪稳定的正常人。实验中根据真实的生活进行监狱模拟,在学生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下几天后,扮演狱警的学生越来越残忍,而扮演囚犯的学生在此过程中显得越来越无助和温顺。警卫不久把囚犯当作非人来虐待。囚犯开始表现绝望,情绪高度紧张。而囚犯的表现越是懦弱和无助,警卫就更加放肆地虐待对方。实验6 天后就叫停了。
后来,该实验的发起者菲利普·齐默巴多在美国国会听证会就司法机构系统作证时说:“看到这些,我们感到很震惊。一些男孩把其他男孩当作低等动物对待,并以残忍为乐,而其他人低声下气、沦落为毫无人性的木偶,他们惟一的念头就是逃跑,或者能够苟且偷生,而对狱警的痛恨也日益增长。”
当置身于某个角色中,我们努力表现出观众对我们期待的形象。齐默巴多说:“虽然他们不必迎合别人的期待,但狱警这一角色决定了他们的所作所为。”
美国印第安人的一句谚语说:“除非你亲自穿下他的软皮鞋 ,否则就不要妄自评断别人。”试想一下,如果我们的角色分别是陌生人、群众一员,或在筋疲力尽的情况下,行为表现会一样吗?而那些被我们贴上敌人、魔鬼或者废物标签的人,他们的表现又会如何?
“打高尔夫球时,其他人都在看约翰如何挥杆,他好像显得特别紧张。”
我们的行为是否受到关注?在许多双眼睛的监督下,我们可能会改变自己的行为。
“没人能看到我。”
匿名或隐藏身份将导致破坏性行为。研究表明,在不公开自己身份的前提下,即使平时非常安静的学生也会变得好斗起来。
对某个领域越是不熟悉,则越容易受到事物外部结构的影响。
提出的问题不同,得到的答案也不一样。英国哲学家赫伯特·斯宾塞(Herbert Spencer)说:“误用的词产生了多少误解。”不妨思考一下,平时的某个声明、问题、结果或者问题是如何陈述的?使用什么样的措辞?当时的背景是什么?我们是否重点关注到一些特征,而忽略了其他特征?激情洋溢的、精心推敲和夺人眼球的措辞常常会影响我们的思维。
人们在选择面前,不同的措辞将会影响我们的取舍。比方说,我们偏向于选择“95% 不含脂肪”的产品,而非“含5%脂肪”的产品。在损益方面,不同的说法也会导致我们的反应不同。一个具有40% 存活率的医疗手术,相对于失败几率为60% 的手术来说,更具有吸引力。
事物发生的频率能引起情感上的共鸣。精神病病人出院后6 个月内,发生暴力行为的几率有多高?研究表明,分别以“相对频率”(如100 个病人中,有20 个人具有爆发暴力行为的倾向)和“概率”(预期病人发生暴力行为的概率为20%)两个不同的方法来表达,即使有丰富经验的心理学家和精神病医生都倾向于认为,在第一种情况下,病人发生暴力行为风险要大于后者。根据另一项调查显示,感染某疾病的10,000 人中,死亡人数达到1,286(12.86%),而感染另外一种疾病的100 个人中,死亡人数达到24.14(24.14%),但前者被视为是更致命的疾病。
在事物出现时,我们常常受到事物出现顺序的影响。关键的变量包括:前后呈现的时间差、作出判断的时机、哪一个事物呈现方式让人记忆深刻等。
假设两个总统候选人就同一个问题轮流演讲。如果留有一些时间让我们作出判断,我们很容易受到第一个演讲人的影响。假设在第一个演讲和第二演讲之间留有时间空隙,而在第二个候选人演讲完毕后,我们必须立即作出判断,那第二个演讲更让我们印象深刻。
“我把工资以4% 的利率存入银行,以10% 的利率按揭贷款买汽车。”
人常常通过“心理账户(Mental Account)”来创建心理框架。同样价值的资产,因为来源不同或者重要性不同,我们的态度也不同。拿1 美元来说,辛苦工作赚到的1 美元与赢得的1 美元意义并不一样,我们更愿意拿赢到的1 美元去冒险。通过轮盘赌① 赢得的1,000 美元价值似乎不及辛勤劳动赚取的1,000 美元。“我赌博的钱不是口袋里的1,000美元,而是在娱乐场赢得的1,000 美元。”尽管如此,它们的价值却是一样的。
心理学家通过一个实验发现,在去电影院的路上,不小心丢掉10 美元一张电影票的人不愿再重新买票。而在路上丢掉10 美元的人仍然愿意再去买票,因为他们认为丢掉的是钱,与电影票没有关系。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失去的价值却是一样的。
我们应当以实体价值来评价资产,1 美元的价值不会因为来源的不同而发生变化,重要的是我们口袋里装进的或掏出来的是什么。
这个心理原则同样解释了为什么我们对熟人和陌生人态度不同、在实验室里和现实生活中表现不同的原因。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意思,我知道,你肯定能做到。”
“事情并非像表面上那样简单。”1 世纪罗马哲学家斐德罗(Phaedrus)如斯说。我们的行为常常为别人的期待所左右——比如说老师、教练、上司等。举个例子,为了迎合或者取悦研究人员,一些实验对象可能故意给出期待的答案。病人希望能够以他人期待的姿态面对治疗。我们总是努力地不辜负别人的期望。
研究表明,病人在由医生检查时比在由护士检查时心跳得更快、血压变得更高。
我们似乎总能看到自己所期待的东西。医生看到病人身上有了积极的治疗效果,因为这是他的期望。所以对于超越于期待之外的东西,我们常常捕捉不到。
我们是否按照自己的期望来对待他人?
假设玛丽将与某人首次会面。别人对他的评价,如热情或者冷血等,会对玛丽产生影响吗?当然。这些评价会造成玛丽的心理以及行为上的变化。玛丽对对方性格有所期待,如热情或者冷漠等。这种期待将在无形中影响她的行为。等真正见面后,对方的表现可能让玛丽更加坚定之前的预期。我们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对待他人。如果对某人有先入为主的偏见,我们的行为就会带有这种偏见的影子,这样恰恰能促使对方以同样的敌对态度“回报”我们。
假设新来的老师被告知班里有一半人智商超群,而另一半人智商平平。教师分别拿到了所谓“智力超群”和“智力平庸”的儿童的名单。实际上,这两组儿童都是经过随机选择的。一年结束后,这个实验假设终将会成为成功的预言。老师心目中的高智商儿童的表现也将超过那些所谓智力平平的儿童。这种现象在小学生的学习过程中已经得到了体现。如果老师对学生有较高的期待,将会促使他们更加孜孜不倦地教书育人。
在某个情况下非理性的行为在另外一种环境下可能带来好的结果。
我们并不傻——判断力常常是特定情境下的产物。其人的判断可能对我们具有启发性,对权威的服从是维持秩序
的重要因素,而在危险的情况下谨慎行动有可能保我们一命。
根据实验得来的证据,我们还受到什么启发?
实验室里面的实验并不能等同于现实。
实验室中受控制和人工模拟的场景毕竟与现实生活相差一段距离。在实验室中发生的事情不一定会在实际生活中重现。比如说,许多实验常常是在匿名情况下、一次性地完成的。问题的性质是什么?周围的环境如何?先前的假设是什么?有什么重要性?错误的代价有多大?这些问题的正确答案常常不止一个。实验任务之外的背景因素也很重要。在更为现实、具体的社会环境中,许多任务都能圆满解决。
如果研究结果显示一些人自信心爆棚,这意味着在任何情况下他们都是过度自信吗?并非如此,这些研究仅仅能说明,在某些情况下,面对某项任务他们显得过分自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