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雪

男孩儿并没有从天而降,他就坐在玲珑后面。稳稳地,从外校转过来,安安静静。玲珑个子高,老师给她安排了一个高个子女生坐同桌,坐在后面。同桌什么也不会,简单的二元一次方程式也要抄,更不用说三角函数,二次函数。玲珑可怜她哪,什么也不知道,在一个强势数学班主任的班级里,日子可怎么过?
于是所有的作业给同桌抄,有问题只好找男孩儿讨论。讨论的次数多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特别特别蓝,草盈盈绿,空气清新地对着大地浅笑。玲珑像刚出水的花骨朵,欣欣然带着晨露,小鹿乱撞。
她没喜欢过什么人,除了父亲,可那是不一样的。男孩儿来得早,每天清晨玲珑从教室门口往座位上走,迎着他若有若无的目光,这段路也就七八步,玲珑走得不着边际,这是她一天中不多地与男孩儿面对面,她不知道看着她的背影,男孩是什么感觉,但是她背对着他也能感到闪着星星与月亮的眼光。三米走廊无比漫长,玲珑慢慢走,走得杨柳拂枝,杜鹃盛开,她从进了门就笑意盈盈,嘴角轻扬,好日子像一生那么漫长。
母亲织的白毛衣,粉粉的手套,书包双扣在肩上,家常打扮,外表上和其他女学生一样,但是玲珑心里像装着一只瓶子,储满了水。风乍起,一池春水波光潋滟,步步摇曳。她走向座位就是走向这个男孩儿,走向美好的一天。他多好呀,俊美而文雅,早早地坐在位子上看书,等玲珑走近了,男孩儿抬起头用闪着亮的眼睛大大地看了她一眼,他没有停留太久,眼睛里清泓飞泻,落地溅起水花。
爱笑,爱笑,笑得山花烂漫,上课听讲,下课同男孩讨论问题,玲珑智力突然提高了,以前不明白的很多题目变得非常容易,物理数学都在加大难度,老师们把关键点重复过来重复过去,行行重行行。而玲珑却越学越轻松。她本来数学就好,英语也不错。早在刚上初中的时候她就洞悉了学习的秘密一一和男孩子比英语,和女孩子拼数学,只要有一样胜出,就可以超越百分之五十的人一一她把这个秘密告诉了男孩儿,眯着她细长的眼睛,她的头发高高地扎起来,几缕没长齐的刘海胎毛软软地贴在额头上。嘁嘁喳喳的秘密像牵牛花一样洋溢在两个人之间,男孩儿眉间开阔,笑声朗朗。玲珑牵牛花一样蜿蜒向上,早晨也开,晚上也开。她比以前更勤奋,勤奋才有机会在男孩儿面前当导师或者学生,她不计较自己的角色,她只是喜欢两个人相处。三角函数,反比例函数,对数,导数,都成了媒介。默写里的任何一个错字她能一眼看出来,英语单词在玲珑嘴里流利得像水,她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是英语软软的调子,抑扬顿挫的表达配合少女的心曲拐着弯地把她带入窗下无限的月光。她还喜欢上了古诗词,“醉里挑灯看剑”,那是一帐爱恨情仇吧,“梦回吹角连营”,一掬英雄泪。“三千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豪迈大气而悲凉。如果诗里的人生是男孩的,那么她愿意陪着他痛哭或者悲哀。风从门缝里吹进来,玲珑学着学着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微笑着,似乎在某个诗情画意的情境里神游。在梦里她是自己的,想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想走多远就走多远。男孩儿牵着她的手,在开阔的迷雾里走,她辨不出方向,也不知究竟要怎么样,只是顺着自己的性子在水边林子里徜徉。胳膊下面的卷子漏出一大片白,像圣母玛利亚的裙幅。玲珑趴在裙幅上睡着了,桌子略有点上斜,远远看去,玲珑像圣母脚边祈祷的少女,扑过去,准备倾诉衷肠。她的话只有自己能听到,月光如水,空气清凉。
班主任找到她,警告她不要给同桌抄作业,玲珑默默答应了。可是不抄,同桌的水平只够抄题。考试时那哀求的眼睛,踏在玲珑软软的心坎上,把她压着了,卷子不由自主地向中间斜过去,斜过去。
第二天,同桌悄悄告诉她,期中考试之后班里会按分排位。玲珑再也帮不到她了,两个人都有点难过。结果成绩出来,玲珑考到了全班第二,很快被调到了排头。班主任把学霸集中在一起,特别分给玲珑一个号称考试机器的女孩儿。她知道玲珑性格遇强则强,她要把她磨成一块美玉,挖出潜能,送她去重点高中。
男孩儿依然在原来的位置,眼睛闪着亮,话语里带着笑。换位快得让每个人来不及告别,玲珑就换在门口处。快活三米还在,与她无关了。早晨的露水也在,与她无关了。男孩儿学习打闹,一切正常,仿佛与她更无关,只在进出教室门口时会从玲珑跟前经过。
现在早晨他迎着她了,他有时候深深地看她一眼,有时候径直走过去。他的袖子里带着户外的寒气,走路风驰电掣,虽然在大家面前,从来没有,没有一次停下来跟玲珑特意说一句话,但是那双眼睛啊,闪着光,从进门的一瞬间,有时候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玲珑。玲珑接住了,眼睛里读出的话语让她心安又心跳。她惶惑过那些日子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美好究竟是想象出来的还是当真存在?先前的那么多讨论,那么多快乐的闲聊是她的曾经还是她的幻觉?男孩儿的凝视给了她答案。可这答案随即又太飘渺,细若游丝,很快被她从心里否定。她需要实实在在的话语给自己的春天下个定义,她把握不住男孩儿的态度。
玲珑说不出话,沉默着,世界更沉默。男孩儿一如往常来来去去,从不停留或者偶尔驻足,他的衣襟有时候在门口会蹭一下玲珑,人像风一样地过去了。但是偶尔,玲珑学累了,会感到一双布满星星月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回眸,也果然如此。
安静的空气生出利齿,一点一点咬啮。时间的爪子把她划得遍体鳞伤。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她想回去,回到从前,只要能坐得离男孩近一点,她不在乎是排头还是排尾。时间也可以是投枪,匕首,她第一次知道了。空气不甜美,考试机器嘶嘶嘶嘶地吐着芯子,跃跃欲试,玲珑不愿和她纠缠,去找班主任提要求。班主任当然不同意,玲珑连续碰了钉子,心里很愤怒。她像是被原来的生活抛弃了,又像是被谁愚弄了,一个人走在校园里。无边的黄昏笼着她,夕阳杀红了眼,烧得楼前碧绿的水杉投下巨大的阴影,空虚的尽头埋着她被人强加的理想。她无路可逃,只有和考试机器腻在一起,接受她无处不在的挑衅。男孩儿帮不了他,玲珑身陷狼群一样背水一战。前路漫漫,不知哪里是尽头,在水杉巨大的阴影里玲珑的影子被完全吞没了,她没有选择,只有咬着嘴唇,飞蛾扑火一样把自己投入到可以撕成白雪的书页里,把新生的嫩芽和世界交割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
考试机器名副其实,凡是政治,历史,英语等需要记忆的学科一分不丢。玲珑和她坐在一起,甘拜下风。可是强大的班主任有办法,她动员了全部任课教师帮助玲珑从数理化上把劣势补回来。她期待班级包圆级部前三。
不久男孩身边坐上了另外一个姑娘。轻盈,浅颦,梦幻般的眼睛流溢琼瑶小说的光芒,柔软的短发停在白生生的脖梗上,风吹起来刘海像花蕊随风轻颤。玲珑不能经常回头,隔着多远两个人的窃窃私语都像音响,震得她耳膜嗡嗡响。男孩儿笑起来有酒窝,现在酒窝更多一些,经常笑。其他男学生怪声怪气地开玩笑,他偶尔辩解,一句句一字不落地砸在玲珑眼睛里眉梢上。她牙齿咬着嘴唇,狠狠地咬,像洁净的雪地踏上了脚印。
天还没有冷透,元旦就到了。最后一年联欢会,大家都很期待。早早的有学生开始排练舞蹈,文艺班长悄悄地外出租衣裳。青春像一个巨大的容器试图利用毕业前仅有的一次机会释放能量。筹备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玲珑却发现昔日同桌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她的白裤子被血染红了,肚子痛得直不起腰,玲珑扶她去厕所,帮她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下楼梯。放学了,玲珑背着两个人的书包。男孩恰好走过来,看见了,帮她一把。他眼睛看着玲珑,有几分心疼。谁想到同桌几乎要昏死过去,玲珑只好送她回家。家太远,一步一挪,中间休息了好几次。男孩儿背着三个人的书包,一路跟着,不说话,也没落下。路上经过市场,有人推了一车子鸽子卖,叽叽咕咕的鸽子被羁押在一个扁扁的盒子里。有一只鸽子刚刚被杀好了正在放血。笨笨的同桌看了一眼,突然激动地地说了一句,要是血都流光了,或许就不会疼了。
三个人拖拖拉拉走得慢。好不容易爬上七楼,玲珑帮着同桌妈妈把人安顿好了,才和男孩儿一起告辞离开。天渐渐黑了,走廊上有饭菜香味飘出来,楼顶上不知谁家在放王杰的一首老歌《安妮》。
事到如今不能埋怨你
只恨我不能抗拒命运
时时刻刻沉醉爱河里
谁知悲剧早己注定
闭上眼睛想起你的情
难忘记你我曾有的约定
长夜漫漫默默在哭泣
心中无限痛苦呼唤你
安妮 我不能失去你
安妮 我无法忘记你
安妮 我用生命呼唤你
永远的爱你
这首歌,玲珑听人讲过,说的是歌手王杰的初恋。女主角就叫作安妮,美法混血儿,十七岁的王杰在一次的舞会上与她相识,后来相爱。然而纯纯的爱并没有持续太久,分手后,女主角却因一场车祸意外身亡。王杰为了纪念她,写下了这首歌,歌名也采用了女主角的名字:安妮。
玲珑和男孩儿踏着王杰肝肠寸断的声音一层一层沿着台阶往下走。每一层十六蹬,每一个台阶都被王杰的声音擦拭着又明亮又哀伤。玲珑朦朦胧胧地罩在歌声里,男孩儿走在她身后,玲珑突然想,如果这时候也有一辆大货车碾压过来怎么办?她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车子撞向男孩。噢,不,她不会,她一定会把他推开。她要他活着,永远活着,或许他也会给她写一首《安妮》。时间在楼梯里静止了,静得像一张A4纸。空间逼仄,一层一层旋转,玲珑感到和男孩如同进了天罗地网,无处可逃。如果这张A4的纸上注定要写点什么,那她愿把她这些天来的心跳都写在纸上。她孤单地太厉害了,她要把自己让男孩知道。
楼门口一盏造型简单的灯发着微微的光。玲珑回过头来,看着男孩。她不比男孩矮,眼睛笔直地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灯虽然暗,掩不住男孩的好看。如果有些话注定要由玲珑第一个说,那么就让玲珑来说吧。她攒了太久,不能再等了。
“你……”,玲珑斟酌着。心里憋了太多,h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口。
男孩儿低下头,肩膀抬抬调整了一下书包的角度。突然他侧过身子,抢在玲珑前面,一个迈步离开楼门。他低抬着眼睛,看了玲珑一下,并不期待她继续下去,他急急地用嗫嚅的音调低低嘟囔了一句话,玲珑还没来得及听清楚,男孩儿背着书包把玲珑撞了一下,飞快地跑远了。天上的一颗小星一瞬流逝,玲珑不由地趔趄了一下,差一点被撞到路灯上。
安妮 我不能失去你
安妮 我无法忘记你
安妮 我用生命呼唤你
永远的爱你
王杰的歌还在天旋地转地继续,玲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了。她望着男孩跑远的地方发了一回呆,重新调整好书包,也慢慢地走回家了。
要是血都流光了,就不疼了。路上同桌说的话多么有哲理。夜深了,玲珑乜斜着饭桌上的水果刀,闪着寒光。这里,她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切下去,父母睡了也不会发觉。血流出来,流光,就不疼了。她把刀拿过来,带着解脱的快乐,在皮肤上蹭了蹭。血会流到哪里,她看了看桌子和床角,下面塞满了大纸箱子,里面大概是家里的换季被服。她的血会把这些箱子染红吗?母亲会嚎啕大哭还是高声痛骂?她没有地方可去,死的念头升起来,家里房子小,要死就只能死在这张学习桌上,可是换季物品怎么办?
手上没有伤口,心里的伤口时时渗出血来,玲珑不去动,让它自己慢慢结痂。痂结了一次又一次,越来越厚。玲珑觉得自己老了。她又长高了些,有能力迈步考上大学,大学里不少人在谈恋爱,玲珑静静看着,并不心动。
十九岁生日刚过,同学给她捎来一封信,还没打开玲珑就认出是男孩的。男孩的字迹没变。他没考上大学,跟着叔叔到北京干证券去了。五年了,玲珑再没和男孩说过一句话,她把每一寸精力都用在与考试机器的并驾齐驱里。班主任满意极了,给她很多荣誉。她已经成了人人羡慕的学生。
只是缺少朋友,那些想走近她的,她不舍得为人家拿出时间。那些她想走近的,永远也走不近。
信中先是寒暄,然后说玲珑读了大学中文系一定需要看不少书,不知道可不可以给男孩介绍些。男孩儿虽然不读中文系,但是对文学很感兴趣,希望能获得玲珑的指点。信里还说自己上中学的时候对玲珑不够礼貌,要是有得罪的地方请玲珑原谅,希望能够经常保持通信联系。
玲珑微微笑着,钱钟书在《围城》里说过,青年男女的交往可以从借书还书开始,难不成男孩也要从这个初级阶段开始?可是她曾经想把自己的整个初恋托付给他,他不要,现在一来一往地开始鸿雁传书,他以为她的爱一直新鲜得停在十四岁吗?玲珑嘴唇哆嗦得不成样。男孩当然得罪她了,得罪了她的整个少女时代,她的眼泪从十四岁流到十九岁,两张薄薄的信纸怎么能够担得起。但不原谅,这话又从哪儿说起呢?
三月下旬了,大地早已回春,杏花开了,玲珑读信的时候天空却突然飘起小清雪,冷冷地在风中打旋。信纸散做雪花,扑簌簌偎依她的裙子边上,仿佛想再亲昵一会儿,却被冷清清的小风吹着一起旋转到不知哪里去了。
谁说少年的爱情一定不是爱情,谁说三月春暖花开,天空不可以下雪?以后每到这个日子北方都会阴天降温,一切就像约好了似的,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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