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见您,我大学刚毕业,赴宜阳参加特岗教师考试。在车站,您身穿深蓝色短袖,黑色长裤,满头大汗,皮肤油黑,彼时您声音洪亮,和蔼可亲,身体健硕。您给了我5000元,说上学时已让家里花了不少钱,以后不能再向家里要了,这些钱找工作用。我推辞不要。尽管家境一般,但家教还是有的。出于矜持或大事未定,不能贸然接受您的血汗钱。您养三个儿子,供出两个大学生,也很不容易。不过您一再坚持,我推辞不过,接了2000元,回头交给家里打发欠了四年的一笔账。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见面礼。
再次相见,是我过五关斩六将顺利通过考试并且是全县语文组第一名。体检归来,我买了礼品送给您。然后提着行李和您去嫂子奶奶家。我一到爨庄,刚进门,一位银发老奶奶接过行李说,孩子来就来吧别买东西。一时我超尴尬,原来是嫂子奶奶过大寿。我去什么都没带还被她老人家误会。
彼时陈正落魄失意,打电话方知他现在还需要您接济,或者资助吧。万事开头难,头三脚难踢。当时我就想我要做一个有情有义的。某人正处在人生低谷,我怎么会抛弃他呢?在他最难的时候,我都没离开他,何况其他呢?
然后是我车祸住院,您和阿姨来看我。后来在选择工作地点时,您大公无私的支持了我选择伊川四高,你一定知道我留在宜阳白杨镇离您更近,儿子也就离您更近。可是您替我们着想,觉得高中比初中发展前途更好,伊川比宜阳工资高。于是我就留在伊川鸣皋,这一呆就是六年。
2011年元旦,在您的操持下,陈和我走进婚姻的殿堂。婚礼那天,我看您特别高兴,也许你觉得最小的儿子在他31岁时终于成家了,您的心事也放下了。过后才知道,为了这场婚礼操办,您平常讲课包班都很很好的嗓子,那些日竟然哑了,而且一哑就是好多天。既当爹又当妈的您,受劳受累了。
在我即将生壮壮的那段时间,你很发愁,愁谁来伺候月子。你实在没办法了,曾想让三个姑来,一个姑来十天,正好一个月。她们家的活您替她们干。又想到她们都是一大家子,也不好走开。您很上心却又万分为难。后来白杨的外公去世了,阿姨有了时间,您终于如释重负。孩子的满月酒是您出资筹办的,期间您十分挂念,多次来探望。后来我休产假,您专门接我和壮壮回老家住,以方便照顾。护佑下一代,您用心了。
在壮壮一岁的那个秋季,带孩子的大姐因问题突然辞职。我要上班,孩子无人照看,欲哭无泪的我向您求助。得知您即将退休后,在二姐来应急待了一个多月壮壮后,你收拾好家里的田地,马不停蹄地从老家奔赴鸣皋,您带着对孙辈无尽的爱照看着壮壮。这一带,就是两年。
再后来即将生吉米时,你也是提前和我姨商量月子事宜,对小家伙的到来很是欢喜。凯凯刚满月,您就病倒了。甲状腺功能减退,脸浮肿,行动缓慢,流口水。我还纳闷儿,曾经心里怪道:从沙发上起个身那么慢,有那么难吗?如今方知我的无知,不知您那时已病的不轻。你回了老家,又来把我们安顿到干河大姐家。您雇了小三轮来向我们告别,让我宽心。那一刻,您拖着病躯,头发凌乱,口水往外淌,动作成了慢镜头。我知道一向俭省的您,只有在实在体力不支时才会花三块钱让三轮车驮您而来。那一刻,我有些心疼。
人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当涌泉相报!
2019-4-4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