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之间,已到三月。
早上出门还是阴沉天气,天虽然灰蒙蒙一片但还是十分明朗。无风无雨,地面湿答答像被水冲过一样。偶尔有低处积着水,就像凸在玻璃上的小颗粒珍珠般。
晚间归来,已是狂风大作,风中夹着小颗粒的雨点儿,打在人身上有些许痛感,天空的灰蒙蒙的大块云朵一层又一层汹涌翻滚着,谁也不知道这些云团的归途,更不知是何种力量裹挟着它们无休止的向前行进,如同千军万马洪水泛滥一般汹涌着浩浩荡荡的向前奔去。
天空之下,云层底端,是一幢幢规划不一的楼房,一栋接连一栋,在这个城市矗立,将这城市的地面铺满。
云层在汹涌,似海浪般,无休止的向前奔腾而去,而这座城却岿然不动,一如一尊雕像般,无喜无悲。天色暗了下来,不觉让人想起那句:黑云压城城欲摧,钢筋水泥自有其稳固性,让人囿于几尺见方之地,欲出不得。
路过一片樟树林,树叶落满地,地面依旧湿湿的。三角形的发黄的樟树叶在地面堆积着,叠罗汉一般,一层一层往上聚拢。
路边的风越来越大,就像是珍藏多年的一坛酒,越来越浓。风将别人家的房门吹的哗哗作响,也将水面而吹皱。
吹面不寒杨柳风,樟树的老的发黄的叶子簌簌落下,新的嫩绿的新芽占满枝丫,不仅樟树如此,枫树更甚。
路过一片枫树林,树上只剩几片如火一般红彤彤的菱形的叶子还在勉强支撑着所剩无几的执着,新的嫩嫩的绿芽在树梢越长越多,就像苔藓一般从内向外自由生长着,从树的主干向着树的末梢慢慢生长着,一点一滴的,每日隐忍着成长,直到某日,将整棵树占满。
而那些去年的旧叶,就像迟暮的美人,那般格格不入于这新生的事物中,没过多久,它们就将落在地上,化作春泥。
梨花开的正盛,在一片绿意盎然的树叶的衬托中,洁白如棉花一般的梨花三朵两朵缀满枝头,乐天先生有关于梨花的诗云:梨花有思缘和叶,一树江头恼杀君。最似孀闺少年妇,白妆素袖碧纱裙。将梨花比作穿着白衣碧纱裙的素颜淡妆的闺中少女,实在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这个城市即便楼盘随处可见,即便春意正浓烈,但没隔多远,总会看见在楼房的某个地方,总能看见一棵树,一棵一片树叶一点绿意都没有的,光秃秃的树,这棵树孤零零的立在楼盘中,在风里雨里,在阳光下立着。它并不是如何高大,也没直立向上伸展,相反,它有茂密的枝桠,这些毫无规则可循的枝桠向着四面八方生长着,就像是无形当中得到某种呼唤一样,好像年岁并未在他们身上发生某种变化,年轮一圈又一圈,它们依旧面不改色继续立在风中,游离在时间之外。
无人知道它们的归途,就像无人知道它们的来路一般,他们独立生长,它们自在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