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工作以后,回家的时间就很少了,虽然工作单位离家只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但由于内心的惰性加上工作忙这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总是让自己抬不起回家的脚步。
过年前,打个电话回家,告诉母亲今年春节又不能回去了。母亲在电话里说:“你是公家人,当然要以公家的事为重”。母亲虽然嘴里是这么说的,但作为儿子的我,分明感受到了她话里掩饰不住的失望。
记得上次见到母亲还是去年的3月份,母亲和父亲提着从农村老家带来的花生油、大米等自家地里产的东西,还有两只正在下蛋的老母鸡以及母亲亲手烙的二十张煎饼,风尘仆仆地从老家赶过来,为我过三十岁的生日。
进了家门,母亲一边细数着给我带来的东西,一边顺手脱下了那顶戴了几年的毛线织的帽子。我当时并未曾注意她所列数的那些东西,但却被她那满头的白发惊呆了。那满头银丝般的白发,就如同一道闪电,亮剌剌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一直都留着农村妇女惯有的短发,并且从来不用洗发水、洗发精之类的高档化妆品,都是用农村做馒头用的碱粉洗头,但这似乎并没有对她的发质产生丝毫的影响,她的头发永远都是那么乌黑、顺畅。而如今……
母亲老了,我心里默默地想。
多年以来,父亲和母亲一直都是省吃俭用,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家里的有限的几亩责任田里没日没夜地劳作,供我和哥哥姐姐上学。如今,我们姐弟几个都已经长大成人,分别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而岁月却无情地霜白了母亲曾引以为豪的青丝,佝偻了父亲曾经挺拔的腰板。
整整一个中午,我的思绪都沉浸在对母亲黑发的缅怀里。刚吃过中饭,我就拉着母亲的手说:“妈,咱去理发店染一下头发吧”,母亲却连连摆着手说:“不不不,都那么一把年纪了,花那钱干啥”?我不禁无语。
母亲,您可知道,儿子哪里是要染黑您的头发,儿子是想要帮您找回逝去的青春啊!
第二天一早,母亲和父亲就急着要赶回去,说是家里还有两头猪要喂,哥哥没干过这活,他们不放心。为了不耽误我上班,母亲还执意不肯让我到车站去送他们,但我还是坚持去了,一直到父亲和母亲乘的中巴车走远了,再也看不见了才回来。
一直好久,我的内心都充满着深深的歉疚。在母亲的眼里,我们姐弟几个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她总是毫无保留地给我们她所能给的一切,而作为儿女的我们却从不知好好珍惜。现在我们虽然长大了,开始能以自己的肩膀担起责任和命运了,却又因整天忙于在工作和生活中穿梭,在不经意间忽略了母亲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疏忽已久的母亲已是满头白发,正一步步退向生命的尽头。而即便是在这种时候,她仍然在一如继往的以一种充满无限怜爱,无限关怀,无限牵挂的目光在远处静静地注视着我们,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从来就没有脱离过母亲的视线,无论我飞得多高、走得多远。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今年春节,我一定会回家。我要在我还来得及拥住母亲肩头的时候,对她说一句我一直想说却无法说出口的话:母亲,你是我一生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