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浑浊的记忆

   “救命啊!”我发出惨叫,拼命挣扎,可还是无济于事,最终被可儿拉走了。一路上,所有生物都惊诧地望着我俩,别提有多丢脸了!

   突然,可儿猛地停住了,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松开了我。我猝不及防,还一个劲儿往前冲,“吧唧”一下子摔了个狗啃海底泥。我挣扎着站起来,吐掉满嘴的沙子,气急败坏地冲可儿大叫:“喂!”更可气的是,可儿竟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光看着我,似乎在说:“多可怜的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瞧瞧我的房子,还记得起来吗?”可儿急促地问,“小时候你经常来这儿玩儿的!”我转身看到了那所房子:那是一个精致的小屋,是用贝壳一层层砌成的,每一只贝壳不一样,有大有小,形态颜色各异,可尽管如此,在仔细端详时还是觉得很整齐。一层层贝壳砌成了一座半圆形的贝壳小屋,在阳光透过波纹的照耀下,贝壳小屋显得梦幻美丽、五光十色。“你管它叫贝壳居的!”可儿几乎是在哀求我。我拼命回想着,可还是一片空白,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这就有点儿过分了,古奇,就连这最宝贵的记忆你也舍得抹去……”可儿气鼓鼓地自言自语,一边用力推开房门。“进去。”她命令道。我走进了屋子:屋里几乎所有东西都是木头做的,壁炉旁边是一张小圆桌子,旁边放着两把木椅子,窗帘像是用海草编成的,窗子旁边有一张绿色的小床。

    “跟我来,你会记得的!”可儿似乎生气到了极点,一尾巴将一把木椅子卷到墙角去了。她推开一扇紧闭的木头门,里面一片漆黑。她朝里努努嘴,我忐忑不安地抄起旁边一把扫帚,小心翼翼地朝里走去。

    可儿也进来了,她鳍上挂着一盏马灯,房间一下子就被温暖的灯光充满了。屋里没什么陈设,但这儿莫名其妙也有一股像外婆车里的那股刺鼻的猫味儿,这很破坏这里神秘的气氛呀!

   她径直走到房间的中间,那里有个黑色的台子。可儿看起来火气很大:“过来!”我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在呐喊:“不要过去,有危险!”,但我的脚还是移动了。可儿平复了一下心情(是啊,我觉得这很有必要。),对台子吹了一口气,并从嘴里冒出了几个彩色的泡泡。她叽里咕噜哇哇呜呜地说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话,那台子便猛地升起来了。

    台子中间有一个球。这时可儿心情缓和了很多:“来吧!”我靠过去,看着那个奶油颜色的小球。可儿用尾巴轻轻拍拍那个球,那个球里竟然依稀升起一个人: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我认出来了,我在照片里见过,那是我的妈妈。她怀里有一个襁褓,襁褓里是一个婴儿。妈妈说话了:“女儿,你生于虹鲸战士之女,在这波澜壮阔的大海中,我为你起名——蓝澜。”记忆球里又升起一个人,是我的爸爸。“蓝澜小宝贝,我们生来就是为了我们的同类而战斗的,你也一样,我们甘为其牺牲!”球里又升上来一只海豚,那是可儿。“喂,我说你们两个,不要让人家一出生就听这么严肃的话,说了她也听不懂嘛!”说完,他们三个都笑了,他们围在我身边,逗我玩儿,逗我笑……

   场景变换了。那好像是第一个场景几年后的事情了,因为我看起来已经三四岁了。“宝贝,你要干什么?”妈妈的眼睛里都是宠爱。我咿咿呀呀地指着家里的门。“不用说,这个小东西,肯定又想找她的可儿姐玩了。这孩子,一天到晚净想着和可儿疯玩。”爸爸来了,他像是在责备我,但他还是用手咯吱着我,眼里露出喜爱。“去吧!”我一听到这话,立刻站了起来,摇摇摆摆地走向在门外冲我们招手的可儿,和可儿一起蹦蹦跳跳,一起玩儿……

   场景又变换了,这次没有多大变化,应该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但这次,我们站在了屋子外面,海里充满了恐惧的尖叫,一些彩虹颜色的鲸鱼在逃窜。虽然没有战火,但空气中充满了纷纷乱射红、绿光。这时,两只彩虹颜色的鲸鱼游了过来,他们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两个人!一个是个可爱的小女孩,一个是个中年男子,他们都带着王冠。“国王陛下,这儿有我们掩护,您带着公主和虹鲸碎片,快跑!”爸爸妈妈异口同声地说。国王点点头,忧虑地看看爸爸妈妈,就和公主游走了。爸爸妈妈不舍地将我推向可儿,并用手变出一连串蓝色的花样,我看着看着,渐渐昏迷了。最后,我只听到一句话:“我已经抹去了她的记忆,如果我们没有回来,一定要让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记忆球变回浑浊了。我知道可儿在抽泣。“那么,请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可儿。”

    可儿捂着脸,闷闷的声音从她的鱼鳍下传出。“你爸爸妈妈,是,是虹鲸王国的战士。虹鲸是一种相传灭绝的鲸鱼,他们和人类交配,所以虹鲸能自由由人变鲸,他们是彩虹颜色的,他们的,他们的寿命很长,最长能活到一万零九岁。”可儿顿了顿,继续往下说。“虹鲸王国的千岁国王叫古安,一百零九岁的公主,相当于人间的九岁女孩,叫古伦。”

    “世世代代以来,虹鲸国王都传承着一块虹鲸玻璃,传说那块玻璃是有魔力的,能让虹鲸王国的人拥有法力,一旦砸碎,就什么也没有了。虹鲸王国有两个战士,是你爸爸和你妈妈。他们要守卫王国,不让其他窥视我们的王国的人得逞,所以他们法力高强。我小时候是被你爸爸妈妈救下的,当时我的父母被虎鲨国王赫巴杀害,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是他们发现了我,带我到王国里生存的。”

    “八年前,赫巴行动了,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学到了强大的法力,抢走了国王的虹鲸玻璃,砸碎了,碎片分布在海底各个角落,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国王被关起来了,公主也是,他统治了虹鲸王国,和他那些阴谋算尽的大臣们。他劝国王的所有手下和战士为他效劳,否则必死无疑,胆小的都投奔了他,虹鲸王国倾斜了,所有人暗无天日地生活,你爸爸妈妈就是因为不屈服,就,就,就……”

   可儿说不下去了,一点一点地抖动着。我突然一阵眩晕,脑海里回放着一些片段:我出生的时候,我和可儿玩儿的时候,我被爸爸妈妈咯吱脚丫的时候……我记起来了。

    我看着被悲伤淹没的可儿,冲动地抱住了她(试试看抱住一只海豚是什么感受!黏糊糊的……)。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开始了吗?”我底气不足地问。“是的。”“那,我搞定了能够过回原来正常人的生活吗?但不忘记这里?”我像在说天气那般轻松,其实心里沉甸甸的。“当然!”她破涕为笑,不知道哪儿打的鸡血,朝我大吼道。

   “为了虹鲸!为了自由!”

   “为了虹鲸!为了自由!”

   一只手和一只鱼鳍搭在一起。我在心里默默念着:“还为了我的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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