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大留村。
张大娘因一场意外撒手人寰,只留下了相依为命的张大方孤苦无依,骤然而至的变故让他无法适应,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不再有昔日的欢声笑语的庭院,他一下子便垮了,从此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只是每到夜晚,他都会坐在母亲生前最爱的那棵老槐树下,望着星空,与回忆中的温馨对话。村里的人们经过,总会投来同情的目光,低声议论着这个一蹶不振的青年。
下葬后的第七天,村东头的道士心急火燎地来闯入张大方的家中,他自称有办法让张大娘重回人间。
张大方听到之后,跐溜一声便跳了起来,他的脸上浮现出狂喜,露出不敢相信的惊讶,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勃然大怒,他黑着脸一把扯过道士的衣领,便将他按倒在地,上去咣咣便是两拳。
人死不能复生,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牛鼻子在村里的名声本来就不咋地,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人,可居然用死人复活这种昏话来骗自己,真当自己是傻瓜吗?
更让他愤怒的是,这玩意儿居然将主意打在了自己的老娘身上……
“你想不想让老娘活过来?”
“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若是有这么个机会不用,你还是人吗?”
……
即使是短暂的一刻。张大方听着道士的话,心中既感到震惊,又充满了怀疑。他知道复活死者是骗人的鬼话,这牛鼻子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算计,可他对母亲的思念如同潮水般汹涌,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不觉泪如雨下……他实在无法拒绝这个诱惑。
在将信将疑中,张大方带着道士来到了母亲的坟前。
夜色下的墓地显得格外幽静,只有偶尔的风声和远处的狗吠打破了寂静。
抛开层层坟土,打开崭新的棺材盖子,露出了张大娘久违的面容。张大方忍不住扑过去痛苦起来,道士冷眼旁观,待他哭够了,才将他拉到一旁,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让他稍安勿躁。
道士在棺材前开坛做法,他的动作神秘而庄重,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召唤着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就在张大方有些失落和愤怒时,道士飞快地用手中的法剑朝着张大方的额头,鼻子,下巴,心窝处刺去。
锋利的宝剑划破皮肤,伴着阵阵刺痛,鲜血涌了出来,顺着剑身汇入到剑柄处一枚刻有符箓的桃核上,猩红光芒一闪而过。
随着道士的念诵声越来越急促,周围的空气似乎也随着他的咒语而颤抖起来。终于,在一阵忙碌后,道士将那枚桃核塞到了张大娘的舌头下面。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刺骨阴冷,让张大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却见张大娘的眼睛猛然睁开,她的身体从棺材中坐了起来。张大方看到这一幕,激动得无法自已,他冲上前去,想要拥抱母亲,却被母亲无情地一把推开。
张大娘的眼神中没有认出儿子的温柔,只有迷茫和陌生。道士见状,终身过去伏在张大娘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随后,张大娘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她看着张大方,泪水涌出,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不过这件事太过骇人听闻,道士交代张大方务必要隐瞒张大娘死人复活的消息,此时道士再张大方眼中便是活神仙一般的存在,对他交代的话自然是答应下来。甚至为了避开村人的目光,他还在远离村中的密林中搭建了一座棚子,供母亲和自己住。
但不久之后,不安的情绪开始在村中蔓延。
村里的鸡鸭开始无缘无故地失踪,先是一两只,大家还无所谓,还以为是山里的野狼叼走了,毕竟这种事儿在农村并不新鲜,只能怪自己没看好倒霉罢了。可慢慢得却从一头鸭子一头鸡变成了一头牛,一只羊这种大家畜,这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慌在村里蔓延开来,甚至有人提议成立打狼工作队,主动出击,以保全村中牲畜,可工作队还没组建,村北鱼塘里的鱼一夜之间全部翻白死去,一连串的诡异事件的集中爆发,彻底让村民失控了,人心惶惶之下,流言四起,鬼怪鬼祟之说便愈演愈烈。
在这样的背景下,村东头的道士再次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往日被人轻蔑调笑的他被老村长一步一叩头地请来抓鬼,以平息村民们的恐慌。
那道士也毫不客气,当即狮子大开口勒索了一大笔钱作为报酬才满口答应。
第二天,道士穿戴整齐出现在众人面前,宝相庄严地开坛做法。距离上一次穿这身最少已经过了五六年时光了,随着法事的进行,村民们感到了一丝安心,之后的小半个月内,村子也基本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怪事虽在本村得到了平息,但附近的几个村里却开始遭受同样的灾难。一时间,道士的名声大振,不时被人请去除鬼抓祟,他的伙食,衣物等拥堵也随之变得奢华起来。
张大方却并不在意,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伺候老娘更让他上心的事儿了,上一次的遗憾,这一次他要前百倍千倍地补偿,他要好好尽孝,让老娘颐养天年,至于那些鬼祟的流言蜚语他才懒得参和。
这倒不是说他没有头疼事,让他头疼的只有一件事儿,那就是张大娘复活后的行为也变得古怪起来。她经常独自一人在夜晚外出,回来时身上带着泥土和血迹。张大方试图询问母亲发生了什么,但张大娘总是避而不答,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怖与陌生。
随着一天天过去,张大方心中的疑惑逐渐转化为了不安。他开始密切关注母亲的一举一动,希望能找出这背后的真相。
一天傍晚,他从山中砍柴归来,却发现家中空无一人,老娘不见了踪影。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间,他丢下柴火,便心急火燎地上山寻找,经过一番焦急的搜寻,他在一片隐蔽的林间空地上发现了母亲的身影。
眼前的景象让张大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冷汗直流,面如死灰,心如刀绞。
张大娘四肢着地像野兽一样,疯狂地撕咬着一只山羊,不顾山羊的挣扎,大口大口地生吃着血肉。鲜血飞溅,她的脸上、手上都沾满了,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野性和疯狂。
张大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颤抖着声音呼唤母亲,却只换来一声低沉的咆哮。张大娘伏在地上,警惕着朝着四周巡视,如临大敌。吓得张大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这时,道士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像抚摸猫狗一般摸了摸张大娘的头,让她叼着山羊到一边去吃喝,随后他朝着张大方躲避的地方扫了过去,眼中没有同情,只有冷漠和威胁。
“出来!”
“你这牛鼻子……”
张大方一见是他,顿时怒火中山,抄起手中的砍刀便朝着道士重来,却被一旁撕扯山羊的张大娘一把按住在地上。
“知道瞒不住你,却没想到这么早就被你识破了,可惜了!”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地大道,你娘死了,就是死了!”
“现在活着的只是贫道妙法炼化的僵尸罢了!”
“如果你敢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你娘不仅会被当做怪物烧死,还将会被下十八层地狱……”
“你是孝子,总不能眼看着老娘在十八层地狱中受尽种种苦难……”
“好好活着吧!你有娘了,贫道也有了发财的路子,咱们两全其美……”
……
张大方的心沉入了谷底,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面对这个残酷的真相,看着母亲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那一夜,张大方辗转反侧,没有合眼,他的思绪如同潮水一般涌动。他想到了过去老娘对他的种种爱护与温柔,想到了村庄的流言蜚语,那些死去的鸡鸭牛马,想起了村民们的恐慌,想起了现在野兽一般的老娘,这要是伤了人又该如何是好?想到了自己身为儿子的责任……张大方的心在痛苦和挣扎中煎熬了一整夜。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疲倦不堪的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区村里小卖部买了一大桶油,均匀地洒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他看着在地上卷缩着入睡的老娘,泪水忍不住落下,他擦了擦累,点燃了手里的柴火,迅速得丢到了油捅中,熊熊烈焰迅速吞噬了周边的一切家具,烟雾弥漫。村民们发现了火光,纷纷赶来救火。但张大方站在火海前,阻止了众人的救援,他的脸上写满了决绝。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张大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他的声音在火光中回荡,透露出深深的悔恨和无奈。他跪在地上请求村民们的原谅,希望他们能理解他的选择。
就在这时,张大娘从屋内冲了出来,她的眼中再次露出了野性的光芒。众人吓了一跳,纷纷狼狈逃窜。
张大方却一把紧紧抱住了母亲,泪水在他的脸上肆意流淌。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抱着母亲转身,毅然决然地冲进了熊熊燃烧的房屋。
当反应过来的村民想要救人时,一根燃烧的大梁轰然倒塌挡在了众人面前,火势越来越猛,村民们无法靠近,只能无助地看着……
在火海中,张大方和母亲的身影渐渐消失……
当一切尘埃落定,村民们在废墟中找到了张大方和他母亲的遗体。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爱与孝。
愤怒的村民们没有忘记那个贪婪的道士,他们将他抓了起来,一顿拳打脚踢之后,便绑起来丢到了张家的废墟中,那里布满柴火和易燃之物,等待火起,道士终于明白过来,安康市惶恐不安地哀求着,蠕动着,希望能逃离李艳苟全性命,可村民们却一次又一次得将他推了回去,在熊熊烈焰中,道士结束了他的生命,为他的贪婪和邪恶付出了最终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