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自古是文人墨客趋之若鹜的高洁象征、报春信使,“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如此这般的诗句,惊艳了时光,芬芳了千古。然鹅,即使是这样的神物,也逃不了当下世俗独到眼光的点评,甚至背上些许污名,这高洁的梅只因同音而沾染了霉味,让很多家庭避之不及。和梅同命的还有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虚心直节常听民间疾苦的竹,竟然跟口舌有了关联,菊便更不用说。四君子只剩下兰一枝独秀为万千家庭宠溺,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被一网打尽。
扯到这里再提今天的正题——梅花。
探梅
故人辞我去,期我梅花时。昨夜偶想念,起看庭树枝。
怎么样,这一首五绝,是不是有“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一样的神韵?
这么美的一首诗,我怎么才才才相遇呢?当然与某人才学疏浅孤陋寡闻有关,也跟绝句的作者相关,这诗的作者是明末的一个女子。
我们知道明末的女子艳名远播留史的居多,特别是有艳名还有一些诗才的,显然,那波莺莺燕燕中,没有这位。我自己琢磨,如果是一名男子有这样的诗才,无论是高官贵胄还是落魄文人,都是很容易因才被青史记录并广为人知的。可能就是因为作者是一个女子,她的诗、她的诗才才不那么为人所知。但这并不能掩盖这诗这人的光芒。
这位女诗人叫做王微。
王微,明末著名女诗人,有人将她和李清照和朱淑真并提。我个人觉得单从这首诗来看,可堪并提。
这位姓王名微的小女子也曾流落风尘,也曾经历了几段痛彻心扉的爱情,最后选择远离尘世静居西湖东畔读书修行。
回过头来再看这首《探梅》,“故人辞我去,期我梅花时”,寥寥几字,勾勒出一幅离别画面:朋友辞别,临行前与我相约,等梅花开时,我们便重会。接着写离别后情景,作者截取了一个生活小片段:昨夜忽然想你了,于是起身去院子里看梅枝是否已绽花。“起看庭树枝”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却承载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她一定心怀美好期待,希望梅花悄然暂放,如此便可与“故人”相会;可万一梅花尚未绽放,那她浓浓的思念中又注入了失落、焦虑与不安。另外,她写诗时已是“今天”,事已成定局,无论哪种都足以让她相思成灾。
说到这里再想,真不知道她归根西湖东畔时,是已经彻底放下,还是只是为了忘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