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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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走进教室,发现讲台上多了两根翠绿的棕树梗,均两尺来长,两端和中间都用透明胶布缠裹得极好——一看都是有心人的“杰作”。彼时教室里人声鼎沸,学生们忙着边交作业边聊天。我看了看时间,是时候让他们安静下来了,于是顺手拿起一根,在讲台上敲击几下。嘿,别说,效果好极了,教室瞬间安静下来。于是便给他们布置学习任务,孩子们一天的学习就这样开始了。

下了课,边收拾书本边打量那两根翠绿的棕树梗。一个机灵鬼跑过来,老师,这教鞭好,结实耐用!我微微一笑,遂留下一根放在讲台上,另一根带回办公室备用。

回办公室坐下,边喝茶边暗自好笑,这两根“教鞭”是谁做的啊?城区孩子看到棕树的机会都不多,或许是回乡下爷爷奶奶家,某个有心人缠着爷爷做的吧?孩子爷爷拿刀去砍这两根枝杆时是种什么样的心情?胡乱猜测间我的思绪不禁跑回上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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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的一天,实中教师群里有老师反映部分学生未准时参加兴趣班的学习。其中就有咱们七(九)班的几个同学,找相关老师核实了情况,便找来他们一一谈话。不上课的理由都很勉强,有的说是因为开始有兴趣后来没有兴趣接着往后学;还有的说是看别人逃课便跟着一起逃课了。耐心平和地听他们说完,没有做任何评价便放他们进教室上课了。我当然知道,能犯这样的错,懒惰贪玩和自由散漫,没有规则意识是他们问题的症结所在。

学生懒惰贪玩,找借口逃课,我心里感到很愧疚,这侧面反映班上这段时间学生纪律教育和思想工作不到位,孩子们的行为才会出现了偏差。自由散漫说明他们不敬畏规则。他们把兴趣班当作可上不可上来对待,或许是我课前没给他们解释清楚。孩子们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兴趣班,是实验初中的校本特色课程。学生们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在学校提供的二十多门特色课程里面选一门自己最喜欢的,培养特长,陶冶情趣,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全市能这样开课的学校不多,学校组织这样的活动并不容易,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他们不知珍惜,的确不应该。

经过认真思考,我决定给他们一些“教训”。已经没有班会课了,我决定抽出一节英语课来开一次特别班队课。那天,我一改往日的笑脸,故意沉着脸走进教室。把逃课的学生一一点到讲台前,教室里就多了几分严肃的意味。把情况给大家进行了通报,我便让同学们对此事谈谈自己的看法。我本以为,学生们会碍于同学情面,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观点表达出来,哪知道学生们比我想象的坦诚直率。

“兴趣班就是上课,他们是在给自己旷课找借口。”小A不亏为班长,第一句话就掷地有声。她的声音清脆,说得毫不含糊。

“中学生守则和中学生行为规范里明确说明,我们应该按时到校,不迟到不早退!既然是课,就不能说不上就不上。”小B站起来接上。

“自己不上课,还让别人和他一起逃课,如果老师发现不及时,就有更多的同学会跟风,或许不上课的同学会越来越多。咱们班的班风就坏了。”别看小C平时文文弱弱,他看得可长远。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下来,我发现我已经不需要给他们讲太多的大道理了。

我朝台上望望,一脸愠怒地走上台,说到,“作为一个学生,学习就是你们的本分和天职。任何学习机会都得好好珍惜。你们竟敢逃课,老师今天很生气,得给你们一点惩罚。得罚打手心一下,八百字的思想说明一份。你们可认罚?”

几个人都低下了头,红着脸说知错认罚。

其实哪里舍得打?哪里又真会打?只是渲染这样一种气氛,让他们知道,逃课是大错,必须改罢了。

下课前,我丢下一句,看来我需要一根教鞭,治治不自觉的同学了。便出了教室。哪里知道今天就真收到了这两根碧绿的教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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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教育生态的确算不上好。很多老师吐槽,现在的孩子不好教,孩子们犯了错,教起来是轻不得,重不得。不要说体罚了,遇上心理脆弱的,说两句就有要跳楼的。遇到几个难缠的家长,老师更有吃不了兜着走的风险。某种程度说,该怎样教孩子,成了整个教育体系的尴尬。

而我,始终相信,真心能换来理解,真爱能溶解坚冰。教育的功夫在平时,和学生、家长平日的接触中,多沟通多理解,肯定能换来他们的支持。就拿这次班会课后收到的反馈来看,就佐证了这点。八个学生的思想说明里,无一例外地都表达了对老师的感谢,而我下班后也及时把情况跟家长进行了通报。把自己的教育思路和想法和家长进行了沟通。更是得到了家长一致的理解和支持。

魏巍在回忆蔡芸芝老师的文章里写到:“她从来不打骂我们。仅仅有一次,她的教鞭好像要落下来,我用石板一迎,教鞭轻轻地敲在石板边上,大伙笑了,她也笑了。我用儿童的狡猾的眼光察觉,她爱我们,并没有存心要打的意思。孩子们是多么善于观察这一点啊。”我一直以为,这就是最美的教育。教育学生,老师要注意的是,绝对不能放任情绪,即使是处罚,也得提前“备好课”。订好班级公约,用好班队活动,是教育学生的主要抓手。否则又怎么能得到当事学生和家长善意的回应,并促使学生真正改正错误呢?还有,老师需要知道的是,没有和学生良好的感情基础和信任基础,一切教育手段都无从谈起,更无法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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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去问问,是谁带来了这两根教鞭。后来想想,还是放弃了。孩子们允许教鞭的存在,没有悄悄丢到垃圾桶,这本身也是他们的态度。没有家长的支持,他们又怎么可能被摆上讲台?

我更知道,这支教鞭,以后只能敲击在讲台的桌面上,黑板的笔记上,或者走神的学生的桌面上。这支教鞭会伴着这群略显顽皮的孩子一起成长,适时给予他们提醒和“敲打”!


【观 察】

教鞭,教育权威的象征;教鞭,也曾是教育惩戒的“利器”。而今,它早已悄悄淡出教坛,成为一个时代的印记。这篇与教鞭有关的故事,本想通过教师的警告达到教育目标的设计,演变为学生自我教育自我反省的生动现场。让教育回归自我教育,这就是教育的真正价值。代表惩戒的“教鞭”回归课堂,意味着教育得到了学生的回应,家长的认同。这正是我们呼唤的期待的教育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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