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
在回老家的路两旁,原先是国槐,也就是行道树吧,它自自然然的活着,下雨的时候路面上的雨水很快的滑落流淌在它的根部,而它也不失时机的吸收、滋荣生长,给路人搭起了绿荫。至少那个时候与我是挺不错的,每每回家走在树荫下面,上面是艳阳高照,下面谈不上凉风习习至少可以尽情的呼吸了。春天是花,初夏是槐米,这个时候是最热闹的,道路两旁全是人,男女老少、携杆擓篮,至少也带一个袋子,立在树下眼向上翻。然后就是一枝枝槐米落下来,一粒粒黄色或者暗青色的,树下就是忙碌了。这样过了好多年,一直这样的长着……
那年冬天吧,我回老家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些树被齐根锯掉了。
在家小憩几天回来的时候发现它的旁边又挖上了坑,有的甚至已经栽上了树苗,就是柳树吧。再以后,柳树也在慢慢长着,按照它的节奏慢慢悠悠慢慢悠悠。到了仲春,柳枝吐绿,婀娜飘逸;初夏,路上没有了携杆擓篮的欢笑,有的就是疾步匆匆的行人和疾驰而过的车。几年之后他们也长大了,于是我眼见又有一群人带着油锯把他们拦腰锯断,满地枝条……现在啊,新的枝条已经从锯断的地方长出来了,有童碗口粗细吧,但是,我是在不知道若干年后的它们……
前段时间闲来无事和诸好友去后山,就是崎岖的山路吧,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或许一定找不到这条路。我们把齐腰深的草给拢到两边,一条小路就显现在眼前,顺着小路一直蜿蜒,路边是杂草、灌木。
这应该是一个极少人到的地方,包括这条小路,除了当地的老农种地、收获之时走走,再有恐怕就是放羊或者放牛所行了,我想。
忽然,一棵大树呈现在眼前。它所有的枝干自然成型,或是虬枝盘旋,或是伸展成荫,或是自然下垂,或是极力挣脱……这就是一处风景了。于是快速的不顾灌木蒺藜所刺所伤的跳跃过去,伫立在它面前:它的干直径大约有一米半,离地面一米的地方挂一个金属牌子,上面写着:国槐,1500。枝枝丫丫上凌乱的缠着几根红绳子,离地面二米分出三根叉,分叉的地方有些已经中空,但就是依靠那一层厚厚的皮它也依然活着,并且活出了自己,活成一树风景,一树生命。
我忘记了自己当时做了什么,也许没有了震撼。这个年龄的自己或许已经消散了激情和感动,或许所留下的只是一种思考罢了。但是却想到了一个人,他叫庄子,他在《逍遥游》中的那段话: “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也许就是这样吧,它不为人知也不愿认知的活着,长着,活着,长着,成了一个自己,也成了一种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