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冬青
来源:冬青俱乐部(ID:dongqing-cl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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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去往济南的大巴上,看着车窗外的事物飞快流转,我的思绪也飞了起来。
时间真的如白驹过隙弹指即逝,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5个月了,这5个月来我迷茫过、无助过、痛苦过、绝望过……还好最后我挺过来了。那个脆弱的张冬青已经彻底脱胎换骨,涅槃重生成一个强大的男人。我相信将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坚强面对绝不退缩。
每个人都会度过一段黑暗且孤独的日子,捱过去就是另一种明天。给时间一点时间,让过去成为过去。我们终会上岸,阳光万里,路边鲜花开放。
人正是因为度过了一段阴暗岁月,才会更渴求黎明的曙光。对于她,我想是时候放下了,放下她亦是放过我自己。开启人生新篇章,不再执念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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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我伸伸懒腰活动了下身体,这时一阵清凉舒适的微风迎面吹来,一路的舟车劳顿瞬间一扫而光。我避开拥挤的人群,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着准备查看一下地图找个住的地方。
经过几个月流浪生活的历练,我的生存能力长进不少,在找住宿上越来越得心应手。看了下地图,我决定往八一立交桥那片去,凭我的直觉那边的住宿应该比较便宜。
生存能力的增长也让我的心态平和了不少,在面对问题时我比以前淡定从容了很多。我悠闲地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看感受着济南的气息。这里的一切让我感到陌生又新奇。
火车站是一个城市的名片和窗口,每座火车站都会给人留下不同的印象。济南的火车站留给我的第一印象用两个字概括就是:医院。
一般情况下在一个城市的火车站附近都是各种各样的小旅馆,只要旅客一出火车站,各种举着牌子的大妈大姐就会把人团团围住唾沫横飞地推销便宜小旅馆,大叔们则是“打车吗?打车吗?”不断地询问着,还要 “热情”地帮你拿行李。
济南的火车站不一样。这儿的火车站附近都是各种医院的接待处,大妈大姐过来问你的也是 “去某某医院吗?有车接送!”怎么都往医院拉客呢?和济南的这个别样见面方式让我心中疑惑不解。
我在八一立交桥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下来。通过和老板聊天我才知道原来八一立交桥的前身是八一广场,曾经济南最大的广场,后来为了修建八一立交桥,就把八一广场拆除了。时代的变迁冷落了昔日的繁华,商业中心的迁移让这里变成了冷清的偏远地界,所以这片的旅馆相对别处便宜很多。
作为山东的省会城市,济南的消费水平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比起周边县市,这里的物价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啊,最便宜的住宿一天也要四五十,一顿饭基本在十五块钱左右。来到济南后我的生活水平被动提高,每天的消费支出大大增加。为了能保证基本的生活支出,我不得不更加拼命的接单赚钱。
一如既往的接单,一如既往的干活。在济南的高消费让我呆在旅馆干活的时间更长了,接完一单紧接着开始另一单。就这样一连接了好几单,连着十多天没敢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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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忽然觉得小腹右下处隐隐作痛,用手摸了摸起了个鸡蛋大小的鼓包。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以前在上海的时候就有过,我还专门去了上海最好的医院做了检查,但是检查结果显示没有任何问题。这种无法解释的生理现象让我一直耿耿于怀,我就上网百度了一下。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我一条一条的对照着,80%的症状都符合,不会是癌症吧?
猛然间想起前些天路过济南火车站时的场景,想着济南有那么多医院,医疗水平应该不差,这次正好借机去医院看看。当天晚上我一夜没睡,盯着天花板盼着天赶紧亮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门了。下楼路过小旅馆前台,就顺嘴向老板打听了一下济南哪个医院比较好,老板向我推荐了省立医院。说到医院我就想起了那天在火车站看到的场景,我向老板说出了我的疑问。老板自豪地说:“我们济南有很多医院,公立私立各种都有;医疗水平也很高,在全国都很厉害,经常会有外地的病人来我们这儿看病。我跟你说的省立医院还有齐鲁医院,那病号都是来自全国各地。”老板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尽管人人都不想得病,但谁又能保证一辈子不得病呢?若是一个地方的医疗条件很好那对于当地百姓来说真的是一种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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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旅馆老板所说,在我去省立医院的途中就看到不下20家医院,这济南的医疗设施真心不赖。
我起的已经够早了,来了医院才发现没有最早只有更早,我选了人少的一列排队挂号。操着不同方言的人们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感觉比商场、超市的人还多。
为了放心我特地挂了一个专家号。跟医生描述了我的病情后,医生让我躺下,撩起我的衣服看了看摸了摸,让我去做个核磁共振,三天后去拿结果。
医院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它是一个人的起点,也可能是一个人的终点。宛如一面镜子,进来之后,照尽生离死别。从医院出来的我仿佛有一种看破生死的豁达感,我觉得人应该学会享受生活而不是一味的拼命工作。我决定好好放松一下,好好看看文人墨客笔下的风水宝地: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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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人的早晨是从油旋开始的。还没有吃饭的我挑了一家早点摊,点了两个油旋、一碗甜沫,像个当地人一样吃起来,这味道简直妙不可言。
了解一座城市从博物馆开始。博物馆就是一座城市的物化发展史,通过与文物、与历史对话能够了解这座城市的前世今生。在山东博物馆浏览了近3个小时,深深被丰富绚烂的齐鲁文化所折服。
济南因境内泉水众多,拥有“七十二名泉”,被称为“泉城”,素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美誉。一城山色,十里清泉,山、河、湖、泉、城浑然一体,虽然时值秋季,但仍是一派梦里水乡的江南风光。
趵突泉位居济南七十二名泉之首,被誉为"天下第一泉",是泉城济南的象征与标志。三个泉眼不停的向外冒着气泡,泉水清澈见底,不时可见鲜艳似锦的锦鲤游来游去甚是自在,池底依稀可见很多小泉眼咕咚咕咚地冒着泡。都说锦鲤能带来好运,我站在岸边看了又看,不知会不会有好运降临。
在漱玉泉北面建有李清照纪念堂,整个建筑布局精巧和谐,格调朴实淡雅。纪念堂从图、文、像、书、画等不同层面展示了一代词人李清照伟大的一生。
告别了多才多艺的女词人,忍不住想去看看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石桥纵横,花木扶疏,一池荷花让人感觉生机盎然,仿佛还是盛夏时节。清风徐来杨柳依依碧波荡漾,如诗如画。不禁让人想起老舍先生的《济南的秋天》:
请你在秋天来。
那城,那河,那古路,那山影,
是终年给你预备着的。
可是,加上济南的秋色,
济南由古朴的画境转入静美的诗境中了。
这个诗意秋光秋色是济南独有的。
济南的诗意更多藏在老街里。秋日的午后,漫步在济南的老街上,柔和的阳光洒在斑驳的青石板上,叮咚作响的溪流绕着街巷蜿蜒而下,岸边柳树在微风中摇曳生姿,临街的男人们坐在门前喝茶聊天,女人们则在唠着家常,浓浓的市井气息却有着别样的宁静祥和。正如晚清作家刘鹗在《老残游记》中写的:家家泉水,户户垂杨。
阳光照着,泉水润着,一点也没有北方一贯的粗犷干燥。对于一个从小在河北长大的人来说,济南真的是一座宜居城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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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在路上世界里就只剩下自己,远离开尘世喧嚣我们才有机会听见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每天除去接单干活,更多的时间我都在与自己相处,与自己对话。自己呆着的时候,尤其是晚上躺在床上临睡前的那段时间,会回想当天发生的事情,回想自己白天遇到了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有没有做错事有没有说错话……有时候走在路上逛街逛景点也会不自觉地想起来。
独处能让人思考,思考带给人进步,在这种不断的反省和思考中,我的心智变得越来越成熟,胸怀也变得越来越豁达。孤独能造就伟大的心灵,我对此越来越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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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我去医院拿到了检验单,检验结果跟上次一样,显示没有任何异常。既然没有异常,为什么老是出现这种症状呢?我不太安心,又去挂号再咨询一下医生,医生也无法解释,只是跟我说:“既然检查不出任何问题,那就是没事,放心回去吧。”
听了医生的话我拿着检验单走出诊室,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从医院出来我正站在站台上等车,这时一辆私家车过来问我去哪。按照往常我出行都是步行或者坐公交,那天被大姐这么一问,我就不由自主的上车了。人在虚惊一场后会有一种补偿心理,不自觉改变对自己的态度,会想要对自己好一点,所以我奢侈的坐了一回私家车。
上车后,我就再一次感受到了山东人的热情好客。大姐一边开车一边和我搭话,知道我看病的原委后笑着说:“百度你也信呢?你不知道有句话叫:百度吓死人,一查病症全是癌。放心吧,你要相信医学,省立医院是济南最好的医院了,医生都说你没病,那你就没病。”大姐爽朗的性格感染了我,我也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一路走一路聊,我们聊得很投机,我把我的故事讲给大姐听,大姐也把她的故事告诉了我。
大姐原来是个股民,零几年的时候靠着炒股发家致富买房买车,走上了人生巅峰。可惜后来时运不济一下子又赔了很多,身边还有人因为炒股输的倾家荡产,从那以后大姐就收手不再炒股了。不炒股后大姐的生活突然没了重心,在家闲的难受就出来开私家车了,拉点活赚些零花钱,主要是想找人聊聊天说说话打发时间。
原本十年二十年才能完成的生活目标突然就在一两年内实现了,这人就一下子失去了奋斗方向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若再没点事做生活是挺无聊乏味的。所以人真不能闲着,会闲出病来的。不过这是有钱人才有的烦恼,像我这种穷人每天奔波在温饱线上,哪还有时间无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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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之后,我和大姐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一直保持着联系。
一来一往中,大姐就知道了我更多的故事,出身、工作、创业、失恋……对我的了解越多,大姐就越欣赏我,觉得我很有闯劲又能吃苦,于是就想要和我一起创业做网络公司。大姐说:“你有经验,又懂技术,但是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能做的事情很少,凭你自己很难做大。我觉得你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你应该不会就想这么一直接零活吧?咱们两个一起合作,我拿出50万作为启动资金,你负责技术和管理,我们联手一定会赚的盆满钵盈。”
大姐的这个想法对我来说太有诱惑力了,把我那颗一直就想要创业的心撩得蠢蠢欲动。
我曾经有过一次创业经历。那时候在江苏开了一家工作室,经营一个贩卖业余时间的网络平台。一方可以在平台上出售自己的业余时间和服务项目,比如陪聊、陪吃饭、陪同旅游出差、替人跑腿等;另一方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在上面寻找合适的人选和服务内容。这是我最初的创业想法,但那会自己不懂技术,所以就找了网络公司把业务外包给他们。
找的第一家公司是个刚起步的小公司,合作一段时间后发现对方一点也不靠谱,后来就花大价钱找了一家正规的大公司。大公司的通病就是流程繁琐效率低下,插不上手的我在一旁着急得不行。于是我就开始自学编程,一边学一边用。但是现学现用怎么能赶上一个公司商业运转的节奏呢?没多久,资金链就断了,公司也就夭折了。
我的第一次创业就这么失败了。如果当时自己有技术,说不定现在已经发展成一家大公司了。从这次失败的创业经历中我明白一个道理:一个公司只有把核心技术牢牢攥在自己手里,才能掌握自身的发展命脉。
成功从来都不是偶然的,一个人成功是因为他具备了成功所需要的全部条件。失败却是必然的,一旦你还有欠缺,在某方面还存在问题,必然会导致你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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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创业失败后,我并没有放弃创业的想法,内心一直还在谋划着再次创业。大姐的一番话让我激情澎湃:莫非时机到了?老天还赏赐给我一个合作伙伴?
那几天我一直处在高度兴奋中,甚至兴致勃勃地和大姐一起去开发区那边考察了办公地址,高谈阔论的计划着办公室怎么设计布局、未来公司怎么向前发展……我们沉浸在创业的热情中,一发不可收!
就在决定去工商部门注册公司的前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我决定放弃。一是因为我和大姐现在极不理智,已经被创业的激情冲昏了头脑;二是大姐不懂技术不懂业务,没有真正考虑过市场问题,只是出于对我个人能力的欣赏才有的想法;最重要的一个:创业风险很大,50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赚钱了大家都高兴,如果赔了这50万怎么办?我赔不起,不赔我心里又过意不去,最后没法收场,不仅朋友没得做,也许还会反目成仇对簿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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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见到大姐,我如实讲述了自己的想法。大姐听了我的话更对我赞赏有加,觉得我为人真诚可靠。对于没能合作表示遗憾,然后非常爽朗的要请我吃饭,说交定我这个朋友了。
这一顿饭吃的我终生难忘。
济南是鲁菜的发源地,大姐带着我去了当地最有名的一家老字号餐厅,点了一大桌子特色鲁菜。我特别不好意思地说:“姐,点2、3个菜咱俩就够吃了,点这么多太破费了。”大姐笑着说:“我们山东人可没有这么待客的哦,放开吃。认识你姐非常高兴,你这个人值得交,够朋友就不要说那些虚的……”大姐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什么。
看着满满一桌子菜,我垂涎欲滴,觉得自己的眼睛里都冒着绿光。葱烧海参、三丝鱼翅、白扒四宝、糖醋黄河鲤鱼、油爆双脆……其中最让我记忆深刻的一道菜就是九转大肠,据说这道菜在清光绪年间就远近闻名,那天一尝果然名不虚传。入口后酸、甜、香、辣、咸各种味道接踵而来,真有百转千折般的味觉体验,最后大肠的肥香猛然冲到舌尖,吃得我如痴如醉。
那是我5个多月以来吃过最奢侈的一顿大餐。5个月的饥肠辘辘在这一刻得到满足,5个月的味蕾压抑在这一刻得到终极释放,仿佛一下从地狱进入了天堂。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那顿饭的味道我也久久没能忘记,甚至在后来一段食不果腹的日子里我全靠着这段回忆充饥。
谢别了大姐,我又回归了往日精打细算量入为出的流浪生活。从家里出来时只是简单带了些衣服,也没想到会在外面流浪这么久,天是越来越冷,随身携带的衣服明显不够穿了。这次就想着在济南买件冬天的衣服。
一般在城市的热点商圈经常会有一些户外服装的促销摊位,要是以前的话我从来不会去关注,这次在济南闲逛时路过一个摊位,不知为啥竟主动走了过去。
“正品狼爪冲锋衣,商场尾货断码缺号便宜处理啦。”促销员像处理白菜一样高声叫卖着。从来没有接触过户外用品的我,对衣服的真假自然也无从辨别。但像这种摆在摊位上被人随便挑随便选的待遇给我的直觉就是:这衣服一定不是真的。不过这衣服是真是假对于一个不在户外圈混的小白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保暖抗风实用才是它的第一价值。价格便宜,我又正好需要一件外套,于是二话不说就挑了件红色的买了下来。
就这样,我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件冲锋衣。也是从这个时候起,我开始关注户外服装,关注户外用品。后来随着对户外知识了解的不断深入,我十分肯定那件冲锋衣就是一件仿货。但是我并没有扔掉它,一直留存至今,因为它是对我那段落魄岁月的纪念,也是我开始户外人生的一道分水岭。
看病,虚惊一场;创业,无疾而终。来到济南原本平淡无味的生活突然就掀起了波澜,如过山车般跌宕起伏。不知明天还有什么在等着我去体验?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