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了,从外头进来一人,也是个高个头,走着碎步,踉踉跄跄,摔了一跤,又站起来,这手里提着一个酒瓶,是喝得有些小醉了。那人在房子里绕一圈,就靠到那根梁子上了,又饮了一口酒,感觉不对,回头一看那梁子,发现缠在上面的绳子不见了,顿时一惊,酒也醒了几分,又四周看看,发现桌子被移到阁楼底下了。这位似乎察觉到什么,放下酒瓶,回过神来,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没有任何声音。
“有谁来过了?”闷声自问。“哎呀不好,阁楼。”连忙踩着桌子,只见一伸手,够着那阁楼边沿,哧溜一下就上去了,踩着楼板咯吱咯吱响,在楼上墙角也去看那暗门,钥匙还锁着呢,倒是松了一口气,料想一定来过人了,就在那阁楼往下看着一会儿,也没见到什么动静,又下楼来了。
下来又拿回酒瓶,只听得小门里有响动,这下警惕起来了,高个儿冲着那门直吼道:“什么人?出来。”话音一落,门里面三个人飞也似地跑出来了。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王醒目最后一个出来,捂着鼻子,跌了一跤。再看那两位,也是躺地上,尽是直喘气。原来这小门里,是个茅房,这仨在里面藏了一阵,都被熏着了,王醒目站最里头,都快晕过去了,直憋着,终于受不了了。
“你们是谁?怎么到我家来了?”
周人五站起身来,又喘了喘,支支吾吾地,又把事情所有原委都跟这位家主说了。家主听罢,吃惊不小,揪着周人五道:“你说的那个地图,现在何处?”
“这,这。”王醒目把图递过去。家主忙忙接过,看了半晌,却见那眼泪直往下掉,“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三人看着奇怪,黄蜀郎便问:“你又是谁?为何哭了?”
那人擦把眼泪,说话了:“我是山下村人凌前卫,这里是祖上留下的房子。几位有所不知,家父临终前曾告知,说祖上传得一宝物于后人,便在家中阁楼暗门处,只是不知这钥匙在何处,就是在这山中藏着一地图,里面可以找着线索寻的,奈何家父未能寻着,便嘱托于我,奈何我至今仍未寻着,不曾想被你们找到了。”
周人五道:“原来如此,原来此事是这么回事,这样吧,再让我看看图,这钥匙藏哪了。”
“为何给你?”
王醒目插上来了:“这位是五哥,山下村里最有学问的人,你给他看,他准给你找到钥匙。”
凌前卫半信半疑,把地图给过去了。周人五又看了一阵,看出啥端倪来。
“怎么样了?”
“你们看这看这,这图上是这山,都是花草树木山路河流,但是却有两个动物画着。”
“哪儿哪儿?”
“有两处。一处就是门口这大榕树,这枝头画着一只鸟;另一处是通到这路来的那条溪流,旁边画着一只狗。其他地方都没有了。”
“果然如此,那钥匙就藏这两个地方。”
“只是猜测,先找找看。这样,大郎,你会爬树,同着凌前卫在门口找,我和王醒目再下到溪边找,有线索就转告。”
“爬树我在行,交给我啰。”黄蜀郎跃跃欲试。
“行嘞行嘞,找去吧。”
四人各自分头行动。凌前卫同着黄蜀郎去树上找,黄蜀郎一蹬腿就上去了,王醒目和周人五便去溪边了。
话分两头,单说黄蜀郎和凌前卫这边,这百年的苍天古榕,枝繁叶茂,黄蜀郎在上头不好找,窜来窜去,看的都是枝儿叶儿,还有鸟巢。凌前卫在下面看得干着急。
“我说兄弟,有找着啥没有?”
“没有,都是枝儿叶儿的,还有鸟巢。”
“鸟巢里看看啊。”
“我还要再爬高点。”
黄蜀郎又窜上一节枝头,看那鸟笼,没有什么钥匙,连鸟也没有,就把那枝儿叶儿往下倒腾。凌前卫也没闲着,在树下绕着,也找那钥匙,什么石头缝里,灌木丛里都找遍了,哪里找得到。
两人找得累了,黄蜀郎自从树上下来,凌前卫也回来,两人倚着树坐着。
“有什么发现?”
“没有。”
“不知那两位怎么样了?”
“咱去看看。”
正说着,但见王醒目和周人五两人回来了,瞧着特兴奋的样子。这靠着树的两位连忙起身迎过去了。
“怎么样怎么样?找着了?”
王醒目微微一笑:“找到了。”拿出钥匙晃了晃。
“这溪边哪里找到的?”
“先不说了,去开锁开锁。”周人五只顾走了。
四人忙忙又来到房子里,上了阁楼,对着那暗门的锁孔,钥匙一插,真开了。兴奋之至,都猜着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别急别急,我看看。”周人五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个硬硬的东西,像是个铁牌,外面包着一张纸。
“这什么呀?”
“不知道。”
“打开瞧瞧。”
周人五打开,众人一看,真是一块铁牌,上面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这什么宝贝啊?”黄蜀郎问道。
四人都看着纳闷,不知这是何物。
“得了得了,我看是被你家父忽悠了。”
凌前卫拿过铁牌来,两面厚厚的几层灰,看不出是啥来。
“哎,折腾半天,是个没用的东西,你自己收着吧。”
这三人便要走,被凌前卫叫住了:“我说诸位,这找到不易,虽然不是啥宝贝,也得感谢诸位了。这样,你们在上面留个字儿,我也好留个念想。”
“罢了罢了,就这么招吧。”四人便各自在这铁牌背面留下字了,完事之后那三人下山去了,凌前卫就留着铁牌了。此事无人再提了。
霎时新月下山川,沧海变桑田古路。不觉光阴似箭,过了二十七年,有个年轻后生上山来了,走的有些累了,看到前头有条溪流,打算过去歇歇脚。走得近了,却见一个老翁坐在溪边岩石上,低头看着什么东西,后生也想看看,想着赶去和老翁聊几句。冷不防听得一声犬吠,就看见一只狗,冲着那老翁奔过去了,那老翁吓一哆嗦,狗要咬他,老翁后腿几步,险些摔着,狗又走得近了,老翁直把那东西随手一扔,拔腿就跑,那狗直追去了。
后生赶过来,老翁和狗都不见了,便到处寻那东西,四下找找,也不知丢哪里了。原来这东西是一铁牌,老翁这一扔,刚巧落到溪里头了,正面顺着水往下流,又被一石头挡住了,直被水冲刷着。后生正顺着这溪流找过来,就看见这铁牌了,就踏着流水拿过来,看着背面,还是灰土,却见着几个字,写的是:王醒目、周人五、黄蜀郎、凌前卫。这铁牌的正面,搁水里,这面上的灰尘尽被水冲刷干净了,上面也露出字儿来,后生看了看,不知其意。正想呢,只听背后“汪”一声,回头一看,那只狗又追回来了,后生吓得,也是只把那铁牌一扔,撒腿一溜烟跑了。
这铁牌又落到溪里了,顺着下游被水冲走了,又被水刷个透,这上面的字儿更清楚了。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