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轻的母亲咀嚼着过去,回想着那个阴暗的小巷,那男人趴在她身上发出仓促而有节奏的呻吟,她赤裸着身体,却感受不到冷或热,感受不到撕裂的痛苦、听不见喉咙的哽咽、看不见从双腿之间滴下的血滴把地板染成暗红……
如今年轻的母亲满意地看着哇哇大哭的女孩,满面狰狞的笑容,用怨毒的语调、用兴奋至颤抖的声音低声说道:“孩子,故事讲完了!”
2
年迈的女人从山谷跳上悬崖,她的儿子稳稳地接住了她,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儿子孝顺地背着母亲,往家里走着。走了没多远,儿子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他看着前方的路,劝慰着背上的母亲:“别着急,马上就到地方了。”。
他背上年迈的女人因苍老而显得痴傻,花白的头发遮住了面容,无神地趴在儿子身上,呆呆得如同一座雕像。一阵风吹来,头发吹起又落下,短暂地露出了老人那可怖的面容,脸上全是暗红色的烧痕,左眼的半边眼白都染着一层灰色,其余的地方被鲜红的血丝缠绕着,整张脸看了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儿子背着她行了几公里路,对漫长的路途骂骂咧咧了几句,歇息了一会儿后,自己吃了点东西,继续背着她,终于回到了家里。
儿子把母亲放在已经露出黄色海绵的破旧沙发上,把她身上单薄的衣裳换成符合季节的厚厚棉装。女人身形枯槁,乳房干瘪,浑身上下还布满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最严重的是手腕和脚腕的地方,有一圈消退不掉的灰黑色的印迹。
儿子孝顺地给她换着衣服,看到自己母亲那伤痕累累的身体,摇了摇头,露出怜悯、厌恶的神情,耐心地给母亲穿上棉衣。
之后的日子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儿子每天晚出早归,女人只是呆呆地坐着。看得出来儿子很努力,儿子时常能从外面带点桌子、马扎之类的小家具回来。女人的身体也一天天地变好,虽然还是那副傻傻的样子,但每天吃的东西也渐渐多了起来,身子也不再是原来那副皮包骨头的样子。
几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单看体形女人已经看不出来什么异常,不像之前那般瘦骨嶙峋。但她的脸上不知为何肿胀起来,浮现出浅浅的紫色伤痕,配合那暗红色的肌肉更显得死气。肿胀越来越明显,紫色的伤痕也由浅变深。儿子刚开始还漠不关心,但随后每天都担心地瞅着母亲那渐渐严重的伤痕。
直到一天女人从地上跳起,不知是没看见还是故意地,狠狠地撞在了儿子的脚上。
儿子倒退了几步,女人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神情恍惚。
儿子害怕极了,害怕母亲出什么事情,出去找人帮忙,纵使外面是深夜,但还是急匆匆地走出家门,到了早上才重重地把门推开。
他独自回到家中,女人仍然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但脸上的伤痕竟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儿子惊喜地看着母亲身上的伤痕消失,难道是之前撞击的缘故?作为一个孝顺的儿子,为了母亲的健康,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他如法炮制,重重地打着女人的耳光。
“臭老太婆,你管那么多干嘛。”他边打边刺激着女人,最后打累了,才满脸涨红,喘着粗气,把女人安放在沙发上。
治疗果然有了效果,这次见效特别快。治疗完毕之后女人的脸恢复了正常,或许是由于言语刺激的缘故,连眼神都有了一丝生气。
“儿子,你整天呆在家里,不出去找点活干吗?”苍老沙哑的声音传来,女人竟然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
日子一天天地变好,儿子仍然每天晚出早归地努力着,家里面甚至有了一台破旧的电视机,之前的旧家具也比刚搬回来的时候更新,更有光泽。
最令人可喜的是女人的变化,女人现在已经可以帮忙儿子洗衣服,甚至有时候会给人打工,买来别人干净的衣裳,等到衣服弄脏再送还给别人;或者给别人的钱,把他人的衣服一针一线地拆掉,还给别人艳丽的衣料。
女人越来越能干,不断的高负荷劳动反而让她的身体越来越健壮。儿子也是一如既往地晚出早归着,刚到家,就疲惫地陷入睡眠。
但生活总是有着波折,尽管生活渐渐有了起色,但还是艰难地活着。女人把旧电视机装进纸箱里,坐上一辆车来到电器店,卖掉它换取生存的食粮。
“别人都有电视机,我没有的话多没面子。”第二天,儿子就来到女人的面前,直截了当地说道。
“咱们家的情况买电视机怕是勉强。”女人听到儿子的话,苦口婆心地说道。
“喂,我想要个电视机。”儿子对女人重复了一遍。
女人疲倦地笑着,看儿子从自己面前离开,又埋头于拆解衣服之中。
3
单调的日子不断重复着,上千个日夜过去。儿子越来越年轻,已经是十几岁的少年一般;但女人最近总觉得心情沉闷不堪,生活无聊又紧张。本以为随着时间流逝,这股抑郁会渐渐消散,但没想到伤感不减反增。
直到一天儿子和女人一起出门到田地里去散心,看见一个往日从未见过的土包。母子二人出于好奇把土包刨开,但里面没有臆想中的宝藏,只有一具脑袋被开了瓢的男性尸体,母子二人止不住内心不知何起的兔死狐悲之情,一路哭哭啼啼地把埋在其中的男人背回了家里。
但或许那具尸体是转运的东西,母子二人的生活在回到家后有了大进步。
平日里不打交道的亲戚们,来到她俩的家中,送上破旧的电视、冰箱,或者带一两篮土鸡蛋过来看望,女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感受到乡亲们的温情,情不自禁的哭喊着流出泪水。
女人跪坐在地上,感激地看着那些伯伯、舅舅把东西搬进她的家里。等人全部走之后,一位平日从不往来的亲戚,把那具尸体带上了车,车上还有一把带着红色血迹的锄头,开着车离去。
到了早上,一个男人走进了家门,细细端详,竟然是之前的那具尸体。原先头顶的豁口已经消失,仿佛之前的死亡只是一场幻象。男人主动开始帮忙,当初土包所在的那块田地也莫名其妙成了他们家的。
日子越来越好,有了个男性劳动力,生活总归是方便了很多。女人和男人之间从来都没有想过爱情,但或许是时间长了,渐渐的就成了一种习惯,生活就这样平稳地度过着。
十几年的时间不过弹指一挥间,当初亲戚朋友送的家具越来越崭新。男人随着劳动和时光的流逝也越来越健壮。儿子反倒越来越年轻,变得可爱起来,到了需要人照顾的年龄。女人因为男人的到来,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清闲的生活使得女人身材保养出了些微的曲线,皮肤也变得光滑。
当儿子趴在女人的胸口,贪婪的吐着乳汁。女人胸前开始变得肿胀。当初那个晚出早归的少年变成嗷嗷待哺的婴孩,女人把头发拢到耳朵后面,一张丑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又过了几年,女人和男人都围着一个盆子,孩子满身通红地泡在温水里。女人和男人都为他送别,他只要再回到女人的肚子里,在那温暖舒适的子宫中度过人生仅有的无忧无虑的时光,便结束了安然的一生。
时间流逝,女人的肚子渐渐干瘪,男人时常小心翼翼地把头靠在女人的肚子上,听着胎心,打心底里为孩子现在所度过的安然时光感到高兴,十个月后心跳声彻底消失,终于结束了那荒唐罪恶的一生!
4
没有儿子后,男人和女人就互相为彼此唯一的依赖了。
男人对女人说着含情脉脉地情话:“不许逃跑!你这脸毁掉的话就不会再有人要你了,你是不是就不会逃跑了呢!”
或许是听说了儿子之前治疗女人头上伤痕的办法,男人用镣铐沿着女人手腕、脚腕灰黑色的伤痕铐住,固定住她的行动,用烧红的烙铁治疗着女人的面容。
当烙铁真正触碰到女人的脸之后,效果立竿见影,暗红色的肌肉发出“嘶嘶”的响声,不知来自何处的脓液修复着女人破损的面容,原先的暗红色的皮肤变得白皙,虽然蒙着一层土灰色,但可以想象清洗后该有多么动人。
男人小心地治疗着脸上所有的伤痕,之后把烧红的烙铁放进火炉里降温。低下身子来,小心温柔地为女人解开镣铐,灰黑色的伤痕略微减轻了一些。
之后两人越来越融洽,在每次治疗完腕部的伤痕后,都会在村民的起哄中结伴出去,然而回到家的时候却总是女人先急匆匆地回到家中,自己用铁丝小心地把镣铐锁上,或许是希望腕部的伤痕快点消退吧。男人总是稍后一会儿才回来,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宠溺地看一眼追求美丽而铐住自己的女人。
不知道多少次治疗之后,女人的伤痕终于全都消失了。虽然不算倾国倾城,但姿色与气质在这个山村里也是艳压群芳。女人越来越白嫩,干活却越来越生疏。幸好男人此刻正是年轻健壮的时候,一个人也扛下了家里所有的重担。
突然有一天男人拖着女人来到一个外地人的面前,车子上还有几个同村的妇女,都被脱光了衣服,如同商品一样任人观赏。全村的人都聚集到这里来。
“我花两万买下她。”男人从外地人手中拿来一沓钱,把女人向外地人方向一推。女人被脱光衣服,也被用屈辱的姿势绑在车上。
过一会儿又一个人被扒光衣服推到了车上。
外地人用棍子拨开他们的双腿,在乳房上戳弄着,彰显着年轻身体的优越本钱。
“我姐姐家生了好几个女孩,养不起了。有大学生,有女白领,有谁想娶媳妇,给个彩礼钱就行。”外地人拿着棍子,站在车上大声吆喝着。
没一会儿,看腻了的村民们散开各忙各自的活去。外地人摇了摇头,松开了绑着女人的绳子,被当作商品一样的女人也都穿好衣服了,在车的后座里挤成一团。车里的空气潮闷不堪,女人被熏晕了过去。
5
女人刚迷迷糊糊地醒来,就被外地人粗暴地推下了车,随后被押送着到一个休息室里,几个画着浓妆、正在吞云吐雾的女人与挤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惊慌地看着她从门口进来。
“你们妈妈让我带走她。”外地人对一个女人说道,同时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你是谁?进来干什么?”被瞥的女人问道。
……
日子改变了,应该是在向着幸福奔进的。好歹从贫困封闭的山村到了纸醉金迷的大城市。女人这样想着,劝慰着自己。
不知是不是天生的缘故,女人很习惯这类生意,把钱还给客人,主动穿上衣服,拢紧双腿,陪笑着喝下酒,与第一次见面的客人说着甜甜腻腻的话儿。
生活之后开始走向了正轨,新客人越来越多,自己的身价也越来越高。女人已经可以毫不生疏地对老鸨喊着“妈妈”。就算走进警局,在审问期间为警察服务过之后,也可以被警察带出警局,在酒店开个房间,玩些他们喜欢的捆绑play,继续潇洒地活着。只是一个人的身影莫名其妙地在女人的脑海越来越清晰,记得自己对她的称呼是……“妈妈”?
女人的事业到了最后越发地轻车熟路,虽然技巧慢慢生疏,但不懂人事的样子配合日渐年轻的外貌反而让她的身价更上一层楼。在接完至今为止价格最高的一次生意后,脑海中的那个人出现了。
老鸨热情地称呼那个人为小南,笑着从她手中拿过钱,把女人的手递给了她。女人乖乖地跟着小南回到她家。
家里的地方很小,电磁炉上摆在地上,旁边是小小的四方桌,看来小南是独自一人住在这里的。比较反常的是墙上全部都贴满了旧报纸,因时间久远已经有些泛黄。全部都是对于一起强奸案的报道。
“是时候了。”小南带着女人回到家后,笑着说出这句话,仿佛是期待已久的解脱,是对于一场悲剧展开的迫不及待的渴望!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女人慢慢地变成了女孩,小南每天都在打着工,女孩被整天锁在家里,没有电视,自己的身高也够不着灯的开关。每天所能做的只是坐在床上,看透过门缝的光线在地上刻出金灿灿的细线,还能看到光束中灰尘舞动。
女人因此喜欢上了晴天,但不是每天都有那么好的阳光,大部分的时间只是一个人坐在床沿,百无聊赖地前后摆动着腿,从小南出门,房间渐渐变亮,偶尔小南回来一次吃饭,但当再出去的时候房间就又慢慢变暗,直到最后漆黑一片,只能如同困兽一般,在早已熟悉的狭窄笼子里来回踱步,亦或者数着时间等待小南的归来。
终于时间全部都过去了,女人慢慢地等待着解脱。当女人满身通红得被泡在温水中啼哭的时候,就意味着她的一生即将结束。
随着“咔嚓”一声,接生婆把女人和小南用脐带连接起来。
女人人生最后的阶段终于来了,终于熬过了那个寂寞的、无能无力的老年,终于可以在小南的肚子里进行人生最后、最幸福的安眠。
6
小南怨恨地看着自己的肚子渐渐平坦,随着肚子越来越小,她越来越觉得孤独,她终于无法忍受,六七个月后,她来到一座房子前。
小南的父亲正站在门口,看到长久不见的女儿,不管她情不情愿,就热情地把她拉进了房子里,还顺手把行李箱带了进去。
“我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那个男人,有孩子就能找到他了。”小南对他父亲说出她的愿望。
“你疯了?就为了这个你就要生下这个孩子?!!”小南的父亲却摇着头。
“哎呦,怎么能让你遇上这么个人呦。”小南的母亲在旁边哭哭啼啼着,为女儿冲动的痴情而哭。
“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小南却什么也不管,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她要找到那个人,只要能找到那个人,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她记得那个男人灼热的体温,记得那个男人急促的喘息,记得那个人粗暴中透露的温柔。在他的帮助下,一切痛苦一定都会烟消云散。
小南僵硬地走在学校里,所有人都知道小南的事情,路过的同学都对小南那真切的思念表示祝福,幻想着她和那个人相逢的美好画面。那个人温柔地给小南穿上艳丽风骚的衣服,小南亲密地抓着那个人的手臂,身姿摇曳,款步姗姗。
几个调皮的男生吹着口哨,坏笑着看向羞红着脸的小南;女生则是远远的看着小南,嫉妒地看着她脸上那幸福的羞红,暗骂一声“婊子、破鞋”来掩盖自己的羡慕。
终于有一天,小南的寂寞强到无可复加。她在床上呆了一下午,父母在客厅里争吵着,小南赤裸着走出了房间,她有预感今天就能碰到他朝思暮想的人儿。街上的人看着赤身裸体的小南,都指指点点,说她放荡,不守贞洁。但这又怎样呢?只要能见到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南走进幽深的小巷,在衣服的碎片旁躺下,地面冰上有一滩干涸的鲜血,冰凉又肮脏。小南安静地躺在那里,应该就是这么个地方,她的意中人会在这里见到小南,在小南的生命中留下抹不去的印记。强奸犯急匆匆走进了幽深的小巷,看到赤裸着身体躺在地上的小南,善良的强奸犯用自己的身体擦去小南身上肮脏的东西,缝补好小南身边破碎的衣裳,温柔地给她穿上。他注视着小南的校服,贴心地把小南送到学校门口,把她从汽车上抱下。
强奸犯做好事不留名,等小南回过神来就已经悄悄地离去。小南一人在那里等候着,目送着汽车离去。家长们陆陆续续地送来了小南的同学,但小南的父母或许还在吵架,所以才让这个善良的人来帮助她的吧。
小南和相好的几个女生一起手牵着手走进教室,被强奸犯帮助后终于再也没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了,她是多么幸福呐,她又成为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过着幸福平静的生活。
她想见到的人就是那个擦去她身体肮脏的东西,为她穿上衣服,帮她摆脱流言蜚语的温柔的强奸犯呐。多么幸福,她最后还是见到了他!
7
“孩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小南摇醒正睡着觉的孩子,用怨毒的语气说道。
她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着,墙上全部都贴满了崭新的报纸,内容全部都是对一起强奸案的报道。
窗外是不见曙光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