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山村的孙康强
飞机场的出发厅,对一般人来说,总能联想起一些浪漫的离别场景,还有无数来自世界各地却在此交汇于一座屋檐之下。他们彼此不相识,也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匆匆的行色里看不出每个人都是什么心情,却可以通过眼睛读的出他们喜欢的颜色和性情的偏好,还能看得出他们喜欢吃的是油腻的大鱼大肉,还是更多的喝清茶,吃素斋。
这是孙康强第一次坐飞机,心情难免有点激动。今年19岁的他,生长在北方的小山村,从小没怎么出过门。虽然,已经不用像十年前他的大哥那样,上大学的时候,向全村人借钱凑出路费和第一学期的学费,但是,也不是富裕到没事出门旅游的地步。这也是第一次来到机场,自然也是第一次坐飞机。
十年前,只有九岁的孙康强,失去了一个孩子的活泼和灵性,也不怎么和村里其他相近年纪的孩子玩。那时候,他就开始见识起隔三差五的来到家里,不是讨债,就是谩骂的亲戚和同乡们,渐渐地,他变得少言寡语,是从他哥哥离开村子之后三年多开始的,从那之后,几乎没人再见过他笑,很多无聊的大人和较大点儿的孩了,都试过逗他,拿他来取笑,或是不经意的跑出来吓他一下,但他却总是不会给对方一个想要的反应。慢慢,也就没有人再对他有什么兴趣啦。
19岁,他和爸妈提出要去做工挣钱,不上大学,这是一直学习成绩都不错的他提出来的,几位还和家里有来往的邻里们,都感觉不可思议。十年过去,家里境况已经好了许多,爸妈和大哥一起早已经还清了所有债务,家里搞起了旅游农家乐,大哥也结了婚,还在他上学的厦门城里找了个极好的工作,买了房,安了家。爸妈不愿意搬离这从小生长的故里,而且,离开北方,去到南方,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事。大哥和大嫂只能希望孙康强可以考大学,出来见识下外面的世面,然后可以闯下自己的一片天地,这两两兄弟都出来了,老人自然也就会离开山村啦。
这次是大嫂打来电话,和他商量很久,让他飞去厦门,带他看看大哥曾经上学的地方。一来接受一下高校校园文化的熏陶,也让他在马上到来的高考里可以更有动力。
爸妈都不想去,因为正值夏收,不可以错过收麦子的时节。独自走进机场的他,虽然听大嫂给他讲了很多次,怎么办理手续,注意些什么,但是,他心里却感觉有点小兴奋的同时还有点小紧张。
在柜台顺利办理完了托运和乘机手续,他来到了安检门口,看了好几个人经过安检之后,陈康强装作很熟悉的样子,学着前面经过的人的样子和动作,很快顺利的通过,其实他也没拿什么,就一个大手提箱子里带了些衣物。进入安检之后,他在检查的地方呆了很多,看着人们一个一个排队进入机场,背包和行李都要经过那台机器。那位坐在电脑前面看的工作人员,会要求一些人打开行李,并取出一些存在危险性可能的东西,再次检查。他对这台设备和安检员使用的扫描器都非常感兴趣。
孙康强见到一个男子被要求打开一个银色的手提行李,那里边有很多的奇奇怪怪的电子设备一样的东西。男子拿出里面的说明书和一些证明材料,说明是一台新发明的医用设备,叫“脑波检测仪”,之后他通过了安检。他对这东西的兴趣,把自己在路上的那些因为一无所知带来的卑微全扫的空空的。
正在看着出神的时候,忽然机场的广播在叫自己的名字,说让自己赶紧去到301号登机口。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耽误的时间太长了,可是,301号登机口在哪里呢?
一位机场服务人员看到了拉着行李原地直打转的孙康强,于是问他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之后帮他看过来机票之后,告诉他还有一小时才起飞,他应该是去309号登机口。那个刚才广播的名字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名旅客,那个航班是飞往北京的,也不是厦门。
那就是说很可能是同名同姓,居然碰到了这么巧的事情!他被指引去往309号的时候,路过301号登机口,特地停下看了一眼。这时候跑过来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满头是汗,急匆匆跑过来,还一边喊着,我是孙康强,我来了。
男孩子奔跑的时候,碰到了刚才孙康强在安检时候见到的那位旅客,而且把他手里的那个银色的小箱子撞飞了出去。这箱子刚好掉在了站在301登机口的孙康强两步远的地方。他马上向前两步,想帮着捡起小箱子。
这时,撞飞箱子的,另外一个也叫孙康强的男孩子也向着小箱子跨出了两步,两个名字都叫孙康强的人,同时弯腰去捡那个被无意撞掉的箱子。
就在两人手同时触碰到箱子把手的瞬间里,忽然一个有一个女孩子喊了一声:“孙康强!”。两人都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唉!”之后,互相被声音吸引着对视了一眼。
这个瞬间,孙康强忽然感觉整栋候机大楼似乎一下子发生了扭曲,如同是一块海绵被两只手扭水一样。之后,又在转瞬间恢复了原样。孙康强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像是被电了一下,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睁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站在了箱子的另外一侧。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忽然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跑了过来,一把搂住他,二话没说就是一个深吻。这是孙康强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一阵紧张之余,他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眼睛也不由得又一次闭了起来。
忽然感觉自己的头被重重的击打了一下,他眼前直冒金星。听到一个声音大喊:“你个臭流氓!”他摇晃了一下被打的头之后,抬眼一看,那个打他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他的一口凉气还没吸完,就听边上的女生大喊:“你谁啊!你神经病啊!”之后,女生猛的把自己拉了一把,两人紧贴在一起。机场的安保也迅速出现,控制住了那个依然要疯狂进攻自己的“自己”。
这一切太突然,孙康强都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他被女孩拉着往廊桥走去的时候,听到后面的那个自己在大喊:“姗姗,我才是孙康强,他不是我!不是,我才是我!”
就被服务员喊了过去:“如果没什么事情,赶紧登机了。”那个女孩子对他说:“对不起,我不该和你生气,差点误了飞机,我们快走吧,别离那个神经病。”但是女孩眼神也有点惊恐之色,她奇怪的喃喃到,那个男人居然知道自己名字。
走进了廊桥的孙康强忽然意识到,那个在外面的才是自己,而里面的这个自己又是谁呢?他猛的甩开女孩,停下来,举起手机屏幕。手机屏反射出来的,居然是刚才那个要误了飞机的另外一个孙康强!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的手机一把扔了出去,扭身就向廊桥外面冲去,同时大喊道:“我是孙康强!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301登机口门外正要关门的一名工作人员,挺身拦住了出来的孙康强,一边大喊:“飞机要起飞了,你再出去,就不能登机啦!”
“我不是这个孙康强,我要出去!”
“那你是谁?”工作人员下意识的问了一声。
“我是孙康强啊!对,他也是孙康强,都是孙康强。”说完之后,在场所有人都愣了片刻,之后两名孙康强都被带到了机场派出所。
由于情况太过于复杂,而两人对于“对方”的情况明显都比“自己”了解的更准确,这让处理的民警一时间也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此时,一位男士来到了警务室,他自称是某科学院的博士,并且他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还可以解决这两个人发生的问题。在警察的监督下,男子和两位“孙康强”分别见了面。男子自称叫韦博士,他认真的听取了两人各自对整个自己的经历的描述和判断之后,给出建议是带他们去精神病院做个检查。
二 省城的孙康强
孙康强,生长在省城,自幼就多病,还好家里比较富足,爸爸是炼钢集团特种钢厂的一把手,技术出身,早年一直在一线做研究,得过很多的奖,对这个四十岁上才得到的儿子疼爱至极。家里的钱,大半全是拿来给他续命用啦。直到12岁这年,他才第一次参加了学校组织的郊游活动。因为身体不好,从小只要班上有同学感冒,老师就通知家长把孩子接回去休息,因为一年级的时候,一次流感,差点要了他的命。
说来也怪,12岁郊游去到山村玩了一天之后,他就再也不怎么生病了,身体好了起来,整个瘦骨嶙峋的小驼背也直起了腰板。渐渐的,他长的越来越找人待见啦,俊俏的小脸被白皙的肤色增添了更多的有点女孩子样的秀气。他虽然身体从小不好,但在家里却是被宠习惯的,他从来都是我行我素,或者干脆叫目中无人,但是,现在的小女孩子却偏偏却是喜欢这种有点傲气和冷峻的帅哥。
高考成绩平平,但是通过他爸的关系和连年的奥数全国冠军的资质,北京的名牌大学给了他录取通知。说来也怪,他对文课的内容都不感兴趣,却是数学和物理好的让老师们经常大跌眼镜。
他自己提出,要在暑假的时候,去北京转转,提前感觉一下那个大学的感觉。由于打小,爸妈就经常带着他去各地旅游,北京又有姨妈家在,所以,就让他独自一个人去了。孙康强万万没想到的是,刚到机场的航站楼下车,就看到了同学乔姗姗。乔姗姗是孙康强小学的同学,中学的同学,高中的同学,也是他初中三年的同桌。
机场门口的人很多,被乔姗姗猛的迎上来,他还有点发懵,一时没认出,这个没有穿校服,换了一身漂亮时髦的裙装,又化了淡妆的女人是谁。孙康强心里暗骂自己的发小刘小帅,因为他要独自来北京的事,只和他一个人说过,不是他,是不可能有人知道的,而乔姗姗居然和他买的是同一个航班,还专门等着他一起办理登机,好坐在一起。
门口纠缠了很久,孙康强开始从礼貌的规劝,说要住到姨妈家,到诚心的哀求,说自己就是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再到歇斯底里的发火,说,一定不会和她坐在一起。而乔姗姗的对答,从说可以在他姨妈家附近找个房子,再到只是跟着,保证不说话,最后是哭成了泪人,坚持着说,就算不坐在一起飞,也要上飞机。
航站楼门口时不时经过的人,都会不经意的驻足观察一下这两个人。孙康强长的俊朗,引来很多女生的忽闪着的大眼睛的一瞥,而漂亮时髦,又穿着有点暴露的乔姗姗,一直身处在各种过路和站在路边上吸烟的男生的直视。孙康强生气转身向机场里边走去,乔姗姗站在原地还在哭的时候,边上一辆车停了下来,下来一个男孩儿,大个儿的手提袋。他站在那儿看着乔姗姗,有点出神。乔姗姗摸了摸脸上的泪,白了他一眼,拉着箱子向机场里跑去。留下了那个脸上带着一脸不解,还在四处看人的男孩儿。
乔姗姗的爸爸和孙康强的爸爸是同事,都是搞研究的。他们在70年代,一起得过奖,那是对一块陨石上采集的铁矿石的成份进行了研究,之后,研制出来一种新型的特种钢材。那年,还都没有他们两个,后来过了差不多十来年,两个人才有了孩子,大家传言是他们是被那石头给辐射了,也有人说,他们泄露了天机,生不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