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瓜蒌花》
第一百六十二章 崩 溃
作者:奉法如天
2024年12月8日
李风平听到张清莲问起苏建平在学校的事情,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婶的(土语:婶子)!俺实在是没法儿给捏(土语:你)说!”
张清莲见李风平不愿意说儿子在学校的事情,心里想李风平肯定是有什么顾虑,所以才不想告诉自己。
便对李风平说:“风平!捏(土语:你)从小就跟建平一起长大,俺把捏(土语:你)当亲孩的(土语:孩子)一样看待,捏(土语:你)还有什么话儿不敢跟俺说哩?块(土语:快点)跟俺说说吧!嫑叫俺扎急(土语:着急)!”
李风平见张清莲执意要让他说出苏建平在学校里的遭遇,也没有办法不说了,只好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自从苏五魁被检察院抓起来后,学校的老师便在报纸上看到了这一消息,由于苏五魁在当地是个有名的人物,他的儿子又在这个学校读书,这一消息便被一些好事的人像风一样传播开来。
传着传着也就传到了学生的耳朵里面,由于苏建平在学校一遇到有人欺负他的时候,他便会搬出他的父亲苏五魁,说他的父亲在大城市里当大官,谁要是敢惹他,他就告诉他的父亲揍他等等。
本来,苏建平从小个子小,人又老实忠厚,常常受小同学的欺负,那个时候,他的父亲还没有当上局长,他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他的母亲又是女人,每次遇到同学欺负的时候,他就从兜里掏出几块糖块或者饼干等好吃的东西给同学吃,这样,他就可以逃过了一场挨打。
久而久之,同学们都知道了苏建平好欺负,只要一欺负他,便会有好吃的东西吃,所以,小同学稍微比苏建平厉害一点的,都会欺负苏建平,目的是为了从苏建平那里得到好吃的东西。
就这样,苏建平在学校度过了好几年的受气生活。后来,苏建平的父亲苏五魁当上了局长,而且还是手里握有权力的局长,在当地人眼里苏五魁成了远近闻名的大人物,他的儿子苏建平也把他的父亲苏五魁当成了挡箭牌,只要一有同学欺负他,他便搬出他的父亲苏五魁来吓唬同学。同学们也都非常害怕大官,便不敢再欺负苏建平。
苏建平觉得这一招很管用,每次都用这种方法免去了很多的麻烦。也正是由于这种原因,苏建平也在学校里被同学和老师们宠爱着。
在老师们看来,苏建平不能得罪,也许有一天还需要苏建平的父亲苏五魁的帮忙,也许可以靠着苏五魁给他们家的孩子找一份好工作。
在同学们看来,苏建平的父亲是一个大官,由于同学们对大官有恐惧心理,便都讨好苏建平,即便是原来欺负过苏建平的同学,也都改变了态度,在苏建平面前变得摇头摆尾温顺了起来。
后来,苏五魁被抓了起来,同学们从老师的谈论中也得知到了苏建平的父亲苏五魁被抓一事,这样一来,很多年来忍气吞声讨好苏建平的那些同学,便想着报仇的机会来了,苏建平再也没有了靠山,他的父亲再也不能来揍他们,他们可以放心地欺负苏建平,再也不用担心他的父亲苏五魁了。
除了这些以外,同学们有一个共同的认识,那就是对被抓起来的人都以为是坏蛋,坏蛋的儿子就应该被打。所以,同学们一方面是为了报前些年忍气吞声讨好苏建平的仇,另一方面还对坏蛋有着痛恨的心理。把这两种因素加在一起,苏建平自从他的父亲苏五魁被抓住以后,隔三差五地就会受到欺负。
平时受了气,由于苏建平也不知道他父亲是不是真的犯了错,还幻想着将来有一天他的父亲出来以后还能报仇雪恨,所以,即使是受了委屈,他从来都不给他的母亲张清莲说,回到家里他也从来不在他的母亲张清莲面前流露出一丁点儿的不高兴。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张清莲很长时间以来并没有发现儿子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但是,苏建平一直盼望着他的父亲早点被放出来。可是,盼来盼去,不但没有放出来,听别人说还会判很重的刑期,他开始绝望了。
这一次,又是被一群同学奚落以后,他还了几句嘴,便被几个同学上来就是一痛揍,打的他后背都有了淤青。
他再也忍受不住,这才是他回到家里大声痛哭的真正原因。
听完李风平的叙述后,张清莲的心像刀子扎着一样疼,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告别了李风平和他的母亲后,回到了她的家里。
见到儿子满脸泪痕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心里难受到了极点,她想着安慰一下儿子,可是,她拿什么安慰儿子呢?儿子长大了,苏五魁的事情儿子也全都知道了,她还有什么方法让儿子不难过呢?
她想去学校问一问老师,为什么她儿子在学校受了欺负没有人过问,为什么不制止那些欺负她儿子的学生,她想让学校给她一个说法。
她转念一想,以她现在这种身份,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责问老师,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去学校给儿子丢人显眼?
她想着想着,眼泪止不住簌簌地流了下来......。
她忍住了眼泪,走出了屋子,她要去锅吃口(土语:厨房)给儿子做了一点晚饭。
很快,晚饭就做好了,她给儿子盛了一碗饭,端到儿子面前。
儿子虽然心里难过,但是,回到家里一顿哭泣,加之白天在学校里上课的消耗,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噜......咕噜......”的直叫了。
看到母亲给他端来了晚饭,便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完一碗后,儿子把空碗放在了桌子上面。
张清莲又拿起儿子的空碗,转身走出屋子到锅吃口(土语,厨房),又给儿子盛了一碗饭,端着刚盛好的饭走进屋子,放在了儿子面前。
儿子低着头,又吃了起来。
张清莲转身离开儿子的屋子,走进旁边的一个厢房,把灯打开,一个人坐在炕沿边上,手捂着嘴,低声“呜......呜......”地哭了起来......。
写于:2024年1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