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窗户临着一条大街,几个小区,夜深人也不静。
我的小书桌就在这个窗前,偶尔从题海中游出来略作休息,一抬眼,窗下夜景尽收眼底;各种声响随之迅速撞进耳朵。
大小车辆,无论倦与不倦都在精神抖擞地亮着白色的远光灯和红色的尾灯,朝着自己的远方飞来驰往,暴脾气的司机免不了急打喇叭催人让路;商铺的招牌闪烁着各色的灯,只要有人就不打烊;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在街道上,似乎从来都不去分辨白天和黑夜,只要事儿没办完,就永远当白天来过。
小区小广场上灯火通明,贪玩的小孩子们吵吵闹闹地做着永远没有结尾的游戏,笑声里偶尔夹杂些哭声和宠物狗的打架声;小区门口拐角处的烧烤摊似乎就没个收摊的时候,总有喝醉酒的吃客没完没了地纠缠,与老板纠缠,与吃客纠缠,含混不清的叫骂声里满是委屈与不满与发泄与叫战,接着就是酒瓶碎地的声音,拉扯的声音,打得滚在地上的声音,后来是保安岗亭玻璃破碎的声音……
没有止境的吵闹,永远是白昼的夜啊!
2020年的春节,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夜,回归了夜的本色;甚至,白天也成了夜。
有一段时间,窗下的街道空无一人;车辆整齐地伏在路边,安静地一动不动;商铺都紧关着门,霓虹灯也偃旗息鼓了;只有药店在白天半开着门;小区的大人小孩和宠物狗全都收纳在自家屋里,广场上空荡荡的;夜里,只有路灯独自亮着;白天,全世界只剩下做宣传的喇叭声……
有人一针见血地点评了这个现象——疫情给全世界按下了暂停键。
是该停下来静下来想一想了,各行各业各国政要各种人群各个人,都该停下来静下来好好反思反思了。该收手的就收手,该慢下来的就慢下来,该拒绝的就拒绝,该修补的就修补,该调整的就调整……
各种死结在暂停中慢慢打开,世界在调整在重组。
总有一天,我的窗下,白天就是白天,夜就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