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久也不知道给这个故事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辗转反侧感怀人生如尘埃,如沙粒,渺小得很,痛苦得很,迷茫得很。但是我们终将要赤裸裸的来,再赤裸裸的去吗?这是不竟然的。在这里有感而发,故提名尘埃,记录关于我舅妈的一小段故事。 ————题记
又是一年中秋佳节,每逢这个时候我们都要回老家和家人团聚。但这次格外不一样,所有的亲戚都约好了在我一个幺叔家吃饭。我是极不喜欢这种场合的,拥挤,喧嚣,一个一个的亲戚的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哦,这不是小叶吗,都长这么大了哈哈哈。还记得我叫什么吗?”我嘟哝着。“二姑婆……”各种各样的姑婆,足足有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各种各样的婶婶,也有超过三个。令人头大。
我极力低着头,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然后缩到沙发角落,祈祷不被搭话。我就像被丢到了一个蒸笼里的包子,全身都冒着汗,肿胀着,渴望蒸笼能掀开盖,能贪婪的享受一会凉风的抚摸,远离这热闹的喧嚣。
在这晃荡的人群里,突然有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个穿着黑T和灰色运动裤的感觉和我差不多大的,十五六岁女孩子。她却违和的挺着一个大肚子,连黑T都包不住的大肚子,静静的站在屋子的一角,旁边是一个一二岁大的小孩,拉着那个女孩子的裤子,一样无措的站着。
我诧异极了,她是谁,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生是谁?我的视线渐渐被她吸引,在她转头的一刹那又慌张掩饰着移开。明明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测,却迟迟不愿相信——她怀孕了,旁边站着的小孩也是她的孩子。
我怀揣着这个探究的好奇心,一直等到我坐上车,朝家驶去。
我犹豫着开口:“妈,就是那个穿着黑色T恤的女……女孩,跟我差不多大的那个,你认识吗?她是不是……是不是……”我妈一边开着车,一边开口道:“你说怀孕那个啊!”我心里才微微泛着波澜的湖水,措不及防的被丢进了石块,“彭”一声,击起千层浪。果然,原来。“那是你的舅妈。”我似乎在努力的把舌头捋直:“可是可是,她才那么小,看着都没成年……”我妈妈长叹了一口气:“她确实还很小,才二十不到吧。是你舅舅从网上骗来的……”二姨也感慨着加入谈话,我的嘴巴徒劳的张着又闭上,终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故事是这样的,我结过婚三十好几的舅舅与他前妻生了两个孩子,现在在城镇中的一个辅导班里读,钱呢,是周围亲戚东拼西凑凑出来的,他们的妈妈现在已经重新组建了家庭,生了一个孩子。他也许是耐不住寂寞,也不知道是有多大的能耐,从网上拐了一个小姑娘回来,就是我现在的舅妈。
“你说周××那么穷,那小姑娘看在眼里,怎么还留得住,不会跑啊?”二姨问。“也许她原生家庭也穷呢,人家从大老远跑过来可能连跑路的车费都没有了吧。”妈妈回答道。
我的舅妈在18岁生了她的第一个儿子,二十岁了,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那么我的舅舅呢?在老家也一直没见到他的身影。
“你舅舅?坐牢呢,他就是一个人渣,天天想着跟别人打架,连他的爸他都要打的。”“他的媳妇太可怜了,现在跟着你的五外公也就是她婆家住,等这个孩子生了 ,要把她送回马家包包那边那栋房子住。她一个人要怎么照顾自己啊!”
我的舅妈,穿着黑T挺着肚子站在角落的身影又浮现在我眼前,她的眼神空洞的,时不时向着远方眺望。
你说 人生才刚刚开始,正值青春最灿烂的年华,怎么会要被柴米油盐绊住脚,被狠毒的命运,一个正在坐牢的男人束缚住。
我为这种人生感到悲哀,光是想想就让我窒息,那种独守空房的寂寞,日复一日的艰辛,本不该是任何一个人该承受的,本不是我舅妈该承受的。 为什么渺小如尘埃的人啊,不能随着风离去呢,为什么露水要来把你沾湿,把你狠狠的,狠狠的拽进,越陷越深的泥污里……
这是一个小小的故事,一个人人生小小的一角,却也令我怅然许久。我得把它写下来,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