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橘猫,是个不速之客。一天早上,妈妈打开门,看她躺在门边,蜷缩成一个柚子形状。它孱弱的叫唤,眼神可怜,妈妈动了恻隐之心,喂了它几条小鱼干。从此以后,它便自来熟,把这里当成了家。但是妈妈不让它进屋,只是时不时放点吃的在门口;我有时怕他饿,也会放点零食。听说猫最嫌贫爱富,但是它竟然没弃暗投明,倒是很怡然自得的当起了“门外汉”。
一段时间后,它的技能突风猛进,不仅会捉老鼠,还擅长偷袭,池塘里的鱼,枝上的鸟,沟里的泥鳅,全成了它的食物。它尤其擅长抓鱼,开始是浅溪里的小鱼仔,后来是池塘边上吐泡的大鱼,它总是悄无声息地靠进,且极有耐心的等待,然后风驰电掣的抓住目标。由于伙食好,它慢慢的油亮丰满起来。
朋友们纷纷夸赞它可爱,可妈妈却很纠结。其实家里也曾养过猫的,后来,走的走,死的死,想起来都是伤心往事。最后一次养的白猫,娇憨可爱,特别爱撒娇,总是跟在妈妈身边。后来,白猫失踪了,几天后才在草丛中发现了它,它趴在那里,妈妈以为她在睡觉,叫了一声,它没有应,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应......把它抱出来时,才看见它满身的血和不见的耳朵。我们把它装进纸盒,埋在河边的树林里。从那天起,妈妈就再也没有养过猫。
一天晚上,妈妈还是决定把橘猫送走。晚饭后,她骑着摩托车,我带着猫,在暮色苍茫中,为它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晚风袭来,我紧紧的抱着橘猫,这个拥抱让它很受用,它很享受的任风拂过,眯着眼睛,不做声响。
路上的街灯依次亮起,月亮也升了上来,在离家一两公里的小镇上,我们选定了地方。橘猫充满好奇的张望,我们一下车,它就轻巧的跳下来,在四周不断的打量。不一会儿,它就和一根随风飘荡的垂杨柳条儿玩了起来,还是跟在家里一样欢乐蹦跳。
我却很高兴不起来,我犹豫的想着:如果我现在反悔,妈妈会不会妥协呢?其实养猫也费不了什么劲,但,她今天态度又是那么坚决......
这时,忽然听到撞翻易拉罐的声音,我寻声望过去,只见橘猫骨碌碌的滚到台阶下面去了。趁这个时机,妈妈拉着我赶紧上了车,趁它没有发现,快速离开,我转过头,看着它滚下去的地方离我们越来越远,但却始终没有看见它的身影,我想象着它仓皇的追上来,我就可以马上向妈妈说情,面对这难舍难分的画面,妈妈也会不忍。可是直到视线完全被遮住,也没有看见它。
我开始担心起来:它碰到了什么事?台阶下面有什么?会不会遇到了危险?以它敏捷的反应,不会那么久都上不来。除非是掉进深坑里了,或者是烂泥沟里;昨天才下过大雨,泥泞堆积的地方可不就成了烂泥?
摩托车才走了几分钟,我仿佛已经看到它在泥泞里挣扎的样子,绝望中闪着泪光的眼眸以及凄厉无助的呼叫。我赶紧让妈妈掉头,我要确认橘猫的安全,我们只是不想养它了,并不是想害了它!
回到原地,我急切的跑到它失足跌落的地方查看——台阶下空无一物,平整的草地在夜光中轻晃,没有深坑,没有烂泥沟,也没有橘猫。它应该已经离开了,去寻找新的安身之处了,也许从一开始它就知道我们的用意吧,要不怎么跑得那么快?我自嘲的想。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都不说话。我胡思乱想着橘猫以后的生活,离开了我们,它会有怎样的际遇呢?会不会像白猫一样?又或者忍饥挨饿?直到想到它的聪明能干,自己能捉鱼捉鸟吃,我心里才稍稍安慰一些。
好容易到了家,我们准备追一个剧,冲散不愉快的念头;停了车,推开院门,却只见橘猫站在院子中央,昂着头,瞪着明亮的眼睛,见到我们,便朝我们叫唤起来,那神气,仿佛在说:“看,你们都还没我快呢!”
妈妈带着微微扬起嘴角的笑脸,走过去轻抚她的小脑袋,还给它抓来了一把猫粮,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