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2：18，楼下的鞭炮“噼里啪啦”准时炸响了，“要爱要发，这寓意太美好了。周老太爷，红雷这事业呀，必将更上一层楼。”3楼大厅的主座上，一位胖胖的中年人在鞭炮声中扯高了声音，满脸堆笑地喊着说。
“那是，那是！红雷有出息啊，工作干得好，附带做些生意也那么红红火火！”众人附和着，一片欢声笑语。
周老太爷乐得嘴都合不拢了，皱纹里都是笑意：“我也不想他再做多大了，就这样我就很知足了。想当年呀，算命先生给我算命，说我是属鸡的命，刨一爪吃一爪。能有今天这样，我是梦里都在呵呵笑呀。”
“哈哈哈”一桌人都大笑起来，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滑稽剧：“这个算命先生也太搞笑了！不要说红雷了，就您老人家的离休工资，一个月1万多，还需要刨？”
确实是滑稽剧！周老太爷育有4个子女，老小是儿子红雷，在县建设局下面的事业单位房地产开发公司工作。上面三个都是女儿，单位是一个比一个好，大女儿红云在农业银行，二女儿红霞在公安局，三女儿红雨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城的税务局。就连老伴儿每个月还拿着三、四千的退休工资呢。
这小儿子头脑还特别灵活，90年代初，替单位创办第三产业开饭店，开了几年，开出了经验。于是他果断从第三产业抽身，一边回单位工作，一边自己开了饭店，赚得盆满钵满。
几年后，他又承包了一大片鱼塘。钓鱼的人络绎不绝，把他的钱袋子撑得鼓鼓囊囊。再四、五年后，他就租赁了这座4层楼，经营饮食住一条龙的大酒店。这不，今天隆重开业了。
窗外，庆贺的花篮一大片，喜庆的鞭炮响不停。室内，觥筹交错，笑语喧天，一切都是那么欢乐祥和。
周老太爷面对此情此景，不由眼眶发热。想起自己16岁就被国民党抓壮丁，幸好后来被解放军解放了，穿越枪林弹雨，又遭遇文革，历经了多少坎坷啊。现在子女终于都成家立业，而且小儿子又有大出息，不由欣慰地舒出了一口长气，发自心底地笑了：“终于可以享福了！”
周老太爷是真的享清福了。因为他耳朵有些背，脾气也急躁，一言不合就会跳起来。渐渐的，子女们大事小事都不和他说了。
周老太性格开朗，为人平和，处理起家务事来一一当当。也是怕家庭琐事惹周老太爷不高兴，有损健康，所以处理完这些杂事后，她基本都不告诉老太爷。周老太爷乐得清静，并不去问，一时间家庭内外一片和谐。
时光如流水，尤其是有吃有喝的快乐时光。
何况不久之后好运又殷勤来访了呢？旧城区改造，周家拆迁。前几年买的门面也一起拆了，一下子拆了580万。
周老太爷原想握一部分在自己手里，后来听说红雷他们欠了不少银行贷款。想想自己就那么一个儿子，不如早点给他们去还贷款，省些利息。
于是，慷慨地把580万全部奉献给了儿子，财务部长儿媳妇郑娟拿到钱时，喜上眉梢，激动地大呼小叫：“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看到儿媳妇开心得像孩子，周老太爷“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舒展至极。转头望去，窗外阳光正好，窗口的腊梅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流金溢彩惹人爱了。而远处那排水杉更是树干挺直、精神抖擞。
“真是幸福日子啊！”周老太爷心里感叹着，不由开心地唱起他最爱的京剧《玉堂春》了：“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脚下就向那腊梅走过去了，脊梁挺得笔直，像那水杉一样。而腊梅清雅的芳香，正扑面而来。
02
幸福的日子过了三年。
国庆节到了，红雨一家回来看父母。刚进门，母亲就一脸严肃地说：“快去劝劝你弟妹吧。”
“怎么了？”红雨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唉……”母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拖长了声音，一脸无奈地说，“她说你弟弟有外遇，闹好几天了。”
到楼上没说两句，弟妹就抽泣着哭了起来：“多少年了，他花花肠子，刚和这个断了又和那个好了。妈总要我拿出捉奸在床的证据。是的，我没有。但我有间接证据，我有头脑，我会分析。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红雨知道自己的劝说面对弟妹的各种间接证据是苍白的，而且现在的婚姻离散哪里需要板上钉钉子的证据？有时候三言不合就一拍两散了。而且弟弟的事以前也隐约有耳闻，据她的直觉十有八九是真的。
红雨只能安抚弟妹，让她慎重，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再观察两个月吧。自己马上找弟弟谈，提醒他珍惜夫妻感情。
然而，红雨刚跟弟弟说了两句，弟弟就跳了起来，涨红了脸，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胡说八道，她哪只眼睛看到的？拿出证据来！”
红雨被气得冷笑了起来：“我劝你三思，现在没人是痴子，就算看在钱的份上，你也得赶紧收心。”
红雨对弟弟太了解了，面上精，内里憨。手下的那些产业，那么多年来都是弟妹郑娟在管理财务，估计一共有多少钱，弟弟都弄不分明。
红雷却答应得干脆：“你放心，你弟弟也不是痴子！”
然而，两个月后，郑娟果断搬离，同时提出离婚。
又过了几天，一群人围上了门讨债。原来红雷夫妻不断扩大产业，高息私筹了不少钱款。郑娟应该早有准备，走的时候不留痕迹地带走了一大笔款项，直接导致了红雷的资金链断裂。
红雷信誓旦旦，好一阵劝慰、安抚、保证：“我那么多的摊子，生意都那么好，怎么可能少了你们的钱？郑娟她不是个东西，她成心散布谣言，制造混乱，想破坏我的生意。你们千万别信。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要拿回钱也行，大家先登记一下，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筹集给你们。我现在没有，这年头谁都不会把那么多现金放在手里呀。”
众人想想也是，何况老老少少一大家都在这儿，还怕他跑了不成？于是有人登记了要钱，有人放了心就直接走人了。
可第2天，周老太刚起床，就在餐桌上发现了一个纸条：“爸妈，儿不孝！郑娟这混蛋卷走了很多钱。余下外债太多，实在还不起了！我想了一夜，也只有外出躲债这一条路了。你们赶紧去省城三姐家吧，这样他们就找不到你们了。今天就赶紧走吧！赶紧！”
周老太跌坐在椅子上，心仿佛被一只手掏空了，只是痴痴地流眼泪。周老太爷则用手捂着胸部，头上的青筋暴起，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暴跳如雷：“这个混账东西，怎么欠人那么多债，还不起债就跑，怂！我怎么生出这种怂儿子？自己怂，还想让老子跟他一起怂，真是混账！”
原来，红雷的事都是跟周老太说的，周老太爷一直被蒙在鼓里，乐哉乐哉地以为儿子赚了金山银山呢。而且周老太也只知道儿子欠了一些债，没成想郑娟的卷款离开，竟让儿子的债变成了无底洞。
孙子达伟连忙拨打爸爸的电话，可怎么拨都是无法接通，周老太爷忍不住又咒骂起来，他来回急促地走着，仿佛被猎人轻伤到了的熊，苍老的声音里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成分，愤怒、失望、痛心：“这个混账东西，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我没有这样的缩头乌龟儿子！”
但再气再骂都是没有用的，讨债的人，听闻红雷失踪了，越发急得像没头苍蝇，再次堵门讨债。而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次来的人更多了，把周家里里外外，包括院子都挤了个结结实实。一副拿不到钱、坚决不走人的强硬架势。
达伟见情况不妙，感觉偷偷打了110，民警闻讯赶来。但民警来了也无济于事，跟钱相关的事情，哪那么容易解决的？
幸亏周老太爷戎马一生，见过大世面，他镇定自若地大声说：“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是我儿子混账，向各位说对不起了！但现在你们把我家砸了，也砸不出钱来。我准备把存款都提出来，然后把红雷名下产业能卖的卖，能转让的转让。筹得的款项先还你们每家一部分，剩下的容我们再想办法，你们放心，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儿子滚蛋跑了，我们老的还！”
周老太爷一番合情合理、掷地有声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了下来，想想也没有其它办法。就纷纷按照周老太爷的建议，登记了联系方式、借款详情等资料，然后慢慢地散了。
有精灵的，立刻悄悄把红雷告上了法庭。后来红雷的退休工资也被强制执行了，只剩下1000多元基本生活费。
达伟统计了一下，债务竟然有623万。周老太爷忍不住又是一顿破口大骂：“这个混账东西，把我的名声都败坏了！我一辈子就没欠过人家钱，临时借了也是急着想办法赶紧还。他倒好，欠了那么多，想用这大山压死老子啊！早知道还不如不生这不孝子！”
骂归骂，债却是骂不少的。老两口愁得睡不着觉，就挨个盘算起了三个女儿家的情况。
大女儿红云家条件最好，女婿办了一个企业，虽说规模不大，效益很好，前一阵子又买了一辆奔驰。红雷小时候尾巴似的，整天跟着大姐，他们的感情浓厚。而且红雷是个大方人，开了那么多年的饭店，对姐姐们关照有加。这次大女儿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的。想到这儿，老两口不由松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上的石头轻了不少。
二女儿红霞估计指望不上，因为二女婿大山前几年一场重病，花光家里所有积蓄，周老爷子又支持不少才治愈。这两年红霞退休后一直在红雷的饭店帮忙，工资也没拿。说是暂时不需要用钱，先给弟弟用，以后需要的时候一起结算。儿子小乐做微商，不温不火的，红霞还时不时会贴补点给儿子。
小女儿红雨家的实力也不强，两夫妻都是公务员，死工资。而且女儿从本科起就在美国留学，刚刚研究生毕业，家里的钱应该都给女儿花光了。
“就让红云家先多帮帮吧，以后有钱了再慢慢还他们。”老两口最终这样决定了，才朦朦胧胧好不容易睡去。
第2天一大早，周老太爷就召集子女们礼拜天回家，开家庭会议。
“家里就是这么个情况，现在我们只能一大家人，齐心协力渡难关了，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达伟，你和二姑父一起想想办法，把名下的鱼塘、酒店等等，想办法转包、转租出去。红霞、大江，你们家有企业很忙，你们就出些钱吧。”周老太爷毕竟带兵打过仗的人，排兵布阵手到擒来。
“爸爸，你放心，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把名下产业处理好。”二闺女婿大山是个直爽的人，答应得也爽快。
大江接着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爸爸，我们家拿不出钱来呀。现在效益不好，工人工资还欠着呢。”
“是呀，我们家哪里有钱呀？工人昨天还上门要工资的呢。”红云冷冷淡淡地帮着说。
“那你们还有钱买奔驰？”周老太爷面露愠色。
红云立刻顶了回去：“就是买了奔驰才没有钱了的。”
“我知道你们都是精细之人，怎么可能这样没计划，我看你们就是不想拿钱吧。自家人出了这样的事，你们就忍心不帮一把？”周老太爷怒气冲冲地说。
“自家人？爸爸，你把我们当自家人了吗？自家人的话，几百万的拆迁款一分钱都没有我们的？好事情想不到是自家人，出了事就想到是自家人了，这是真的自家人吗？”红云涨红了脸针锋相对。
这话像钢针戳到了周老太爷的痛处，他其实早就懊悔，当时光想着给儿子减轻负担，拆迁款没有分一些给女儿们。但是被女儿这一说，一辈子争强好胜的老爷子不由恼羞成怒：“好，我没有当你是自家人，那你给老子滚，现在就滚！”周老太爷吼着，忍不住还伸手推了身边的红云一把。
“好，滚就滚，是你叫我滚的，我再也不回来了！”红云哭喊着起身就走，大江也趁机站起了身朝外走去。
周老太太连忙去追，好不容易拉住了红云的衣角：“你爸就那急脾气，再加上你弟弟出了这样的事，他心情不好，你不要往心里去，跟妈回去。”
没来之前就想着要走的人，你是唤不回的，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红云夫妇绝尘而去。
“这无情无义的混账，以后再回来，我打断她的腿。”周老爷子上蹿下跳大声叫骂。
然而，周老太爷是不会有这机会的，因为红云一家从此后“黄鹤一去不复返”，甚至一个问候的电话都不曾打回来过！
没有了红云家这个强大的外援，还债的路又变得道阻且长。
03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名下产业陆续转包了出去，一共拿回了138万。红霞、红雨心疼父母，两家凑了42万拿回家，周老太爷把养老钱118万也取了出来，这样算下来还有328万的债务和利息要还。
周老太太愁眉苦脸地哀叹着：“还有那么多呀？老天，这可怎么办呀？”
“没事，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我们一点一点慢慢还。我们还不起来，达伟接上还，就不信没有还得完的那一天！”周老太爷冷静了下来，他语调坚决，安慰着周老太。他的脊梁依旧挺直，就像那永远挺直的水杉。
可是，周老太爷心里也在暗暗地发愁：“这300多万一年的利息就不少啊，按我们的死工资，每年能把利息付了就不错了吧？这债可怎么还啊？”
周老太爷虽然已经89岁高龄了，但头脑还是像年轻时候一样灵活，他里里外外踱着步，绞尽脑汁地盘算着。看着宽敞的房子、宽阔的院子，突然一个念头闪进脑海：“卖房子！”
“卖了房子，我们住哪儿啊？”这是周老太太的第一反应。
周老太爷不慌不忙地说：“我早考虑好了，我们租房子。还记得上次去二妹家时看见的那一片小产权房吗？那里虽然位置偏了一些，但是租金肯定便宜，而且有院子。我们还能种菜吃，又可以省钱了。”
房子顺利卖出去了，虽然是别墅带院子，因为卖得急，又是小县城，所以也只卖了209万，这样债务还剩119万。几乎窒息的大家终于喘上了一口气，这还清债务的希望是实实在在地在前方了。
达伟偷偷地又打爸爸的电话，和前面的无数次一样，仍然无法接通。达伟只好把这一切都用短信发了过去，请爸爸看到信息，务必回家一起还债。
又是一年国庆节，红雨一家回来看父母。
左找右寻，好不容易找到了父母的新家。远远就看见周老太爷弯着腰在院子里拔菜，堂堂离休老干部从来都是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呀！红云使劲眨了眨眼睛，她真的怀疑自己是在梦里了。
然而，并不是！因为周老太爷听到脚步声已经抬头望过来。满头的白发在秋风中凌乱着，脸上却是安然从容。可红雨的鼻子还是酸了，心也被什么东西死劲扯着似地疼。
“爸爸，你怎么做这个？”红雨强作笑颜。
“我现在才发现做这些事很好呀，又锻炼身体，又可以吃到最放心的蔬菜，还可以省下买菜钱呀。”爸爸若无其事地咪咪笑着说，“你们没看见我的身体比以前更结实了吗？对了，上次你要教我，我不想学的那个什么什么锦来着，快些教教我吧。”
“你不是嫌那个动作太慢，不带劲吗？”红雨眼前浮现出了上次教爸爸八段锦时候，爸爸满脸嫌弃的神情。
周老太爷爽朗地笑起来：“现在还管带劲不带劲？只要能把我的身体炼得壮壮的就行，我要向天再借30年，不还完债我走得不安心呀。”
红雨的心又疼起来，眼泪涌上来，她连忙转移话题：“我妈呢？”
“她呀，说是在家闲着难受。非让达伟把她那缝纫机搬到前面小街上去了，说是替人家缝缝补补，换换袖口啥的，也能挣一点钱。你妈的手艺可是非常好的哟。”周老太爷云淡风轻地说着，红雨的眼泪却慌不择路地落了下来，她赶紧用手背悄悄地抹了去。
时间飞逝。
现在，周老太爷夫妻和达伟就用周老太太的工资生活。到了周老太爷发工资的日子，周老太爷就会把自己的工资、达伟的工资以及省下来的一点钱集中起来，让达伟去还给一部分债主。
好些债主听说红雷逃债了之后，都绝望了。没想到周老太爷他们以这样的方式还债，不由深受感动，主动提出不要利息了，还嘱咐周老太爷他们保重身体。
每当达伟转述这些的时候，周老太爷都两眼湿润，忍不住慨叹：“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你爸爸。做人呐，无论贫富，一定要堂堂正正啊。”
看着债务在一点一点地减少，周老太爷又会开心地唱起他最爱的《玉堂春》了：“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只是每每想到红云、红雷，老人家就忍不住一声叹息。
04
春节静悄悄地走过来了。
这一天，到了该收摊回家的时候，达伟却匆匆忙忙打电话来，说是路上和人家撞了车。纠缠了一会儿耽误了，估计到的要迟一点，让奶奶等等。
此刻，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温度明显地低了下来。冷风一阵阵吹来，周老太太不禁打了个哆嗦，她把绒帽朝下面拉了拉，又把围巾朝上面拉了拉，把脸挡得更多了一些。然而寒风吹在露出的皮肤上，还是有轻微的疼，像被小刀刮了一样。周老太太不由有些焦急，她伸长了脖子向远处张望着，张望着。
突然，从她的身后走过来一个人，转到了她面前，“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周老太太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不由又惊又喜，失声大叫起来：“红雷，是你，你回来了……”语未毕，泪已出，她一把抱住儿子，“呜呜呜”哭出声来。
“儿子不孝，害你老人家那么辛苦！”红雷一边说一边用手使劲击打自己的头部，声音哽咽了，眼泪簌簌而落。
周老太太使劲抓住儿子的手：“别这样，别这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原来，达伟的短信红雷都看到了，只是觉得无脸回复。他也回来几天了，想回家又实在不敢回家。躲在家边，偷偷观察，发现妈妈天天来出摊，他就天天来这偷偷地看妈妈。
今天看到达伟一直没来，妈妈在寒风中焦急等待的样子，像刀一样割着他的心，这都是自己作的孽啊！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于是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
当红雷和妈妈一起回到家，周老太爷看到儿子，眼睛瞬间就红得像要喷出火来，顺手拿起了门边的扫把。爆叫着：”你个混账东西，还有脸回家，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红雷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声泪俱下：“混蛋儿子回来了，您老人家尽情地打，尽情地骂吧，只要能让您老人家心里好过一些。”
周老太太连忙奔过来挡在了儿子的面前，哭喊道：“儿子已经认错了，他能回家就是良心发现了，别打了！别打了！他在外面也没白活，他戒了烟酒，给人当门卫，钱也带回来了准备还债。老头子，这不就行了吗？你总得给他改正的机会啊！”
“这是真的吗？”周老太爷闻言住了手，看着瘦了一大圈、憔悴不已的儿子，眼眶也红了。
“这怎么会是假的呢？！是真的，是真的呀！儿子不走了，他要打工还债呢！”周老太太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真是苍天有眼啊，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周家终于可以挺起脊梁做人了！”周老太爷仰天大笑，老泪直流……
（剧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