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馨听说阿伟和栾梅双双躺在医院里,立刻心急火燎来到医院,阿伟刚好从急救室推出,大夫以为栾馨会拦住阿伟,而她急切想见栾梅,这种迫切压倒所有的想法。
度日如年的等待,急救室终于走出护士,栾馨拉住她:我妹妹?
护士示意她安静:我们会尽力的。
栾老板匆匆过来:大夫说,阿伟没什么事,只是皮外伤。
栾馨:那么,栾梅?
栾老板:大夫没说。
栾馨:爸爸,我有点害怕。
急救室的大门依然紧闭,栾馨看着那扇门,多么希望它开启,再次听到“没什么事,只是皮外伤”的消息。栾老板见栾馨过于紧张:你去看看阿伟吧!
栾馨摇摇头:我等妹妹。
栾馨的脑海一片空白,所有意识集中于突如其来的栾梅在急救,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她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双眼死死盯住那扇门,眼皮不敢眨一眨,好像一眨眼那扇门会不见了。
栾馨记得,她们的妈妈也是在这样的一扇门里,也是这样紧紧关着,很长很长时间,门才打开,栾馨明明看见她们的妈妈躺在床上被推出来,可是,大人们说,她们的妈妈死了,那时的栾馨5岁,矮小的栾梅拉着她的手站在她身边,刚出生的栾红被大夫抱走了,后来,栾馨和栾梅,爸爸抱着栾红,跟在棺材后面,把妈妈送到很远的山里,从那以后,这个家没有了妈妈,他们姐妹三和爸爸相依为命。
栾梅从小依赖栾馨,栾馨也离不开栾馨,姐妹两是一对影子,来去成双,无论做什么事,栾馨非常宠爱栾梅,栾梅更依恋姐姐。这样的关系从栾馨有了阿伟发生巧妙的变化,从感情的角度,栾馨看重姐妹的情谊,可是姐妹情与爱情不能相提并论,这两者并不矛盾。
栾馨爱阿伟,同时怕栾梅受到冷落,比以前待她更好,栾馨以为栾梅舍不得她嫁给阿伟,更感怀姐妹的情谊。
门开了,栾梅满身纱布,脸色惨白,鼻子上插着管子被推出来,栾馨扑过去,她哭了:栾梅,栾梅。
大夫:她需要安静。
栾馨的眼泪夺眶而出,梨花带雨:栾梅,栾梅,我是姐姐。
栾梅呻吟着,喊:阿伟,阿伟------
一名大夫回应:我在这,我在这,什么事,告诉我。
栾梅听到回话,放心了,喃喃地:别离开我。
还是刚才的大夫:我在呢。
嚎啕大哭的栾馨跟大夫进了病房,灯光下,栾梅整个身体被绷带包住,哪里看得见先前精灵般的活泼,栾馨愈发心酸,大哭起来。
栾老板:栾馨,栾馨,别这样。
大夫把他们两人拽出病房,安慰一番:你们这样,不利于伤者恢复,现在最需要的是信心。栾馨抹着眼泪,听大夫说,栾梅的身体瘦小轻巧,在空中被阿伟挡了一下,两人挣扎时摔在泥地上,庆幸的是生命都保住,阿伟头部的伤不严重,栾梅重一些,整个抢救过程都在叫阿伟的名字,这个名字让她很激动,大夫只好顺应她,这样她才肯配合,所以,目前栾梅需要特级护理,不要让她激动烦躁。
大夫说完走了,栾馨念头纷涌,思想乱七八糟,她来到栾梅床前,眼泪又流出来,她爱她,超过对任何人的感情,她甚至想为她承受这份伤痛,可是,她却不能代替她,悲伤攥住她的意识,栾老板和她约定:他们两轮换值夜照顾栾梅,因为家里还有栾红,栾老板交代完,匆匆离去。
栾馨坐在病床前,栾梅喊着阿伟,栾馨这才想起阿伟:你等等,我去看看他,护士麻烦你照看一会。
护士过来量体温:好的。
阿伟身上的纱布比栾梅少,昏睡着,护士见她进来,连忙站起:你可来了,来,我和你说说。显然,护士把她当做阿伟的妻子,对她说,阿伟的麻药还没过去,家属多注意观察,不要让受伤的地方感染,避免破伤风等等注意事项。
一周后,阿伟仿佛在医院疗养完毕,完好无损的出院了。栾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因医疗费没有按时交齐,已停止用药,无奈的栾老板,把栾梅接回家休息。
期间,阿伟母亲来过医院,听说事件经过,大骂栾梅是祸害人的扫帚星狐狸精,栾馨一点点知道事情来由,她当然不相信,栾梅会和自己抢男朋友,定是阿伟勾引她,栾馨的性格特点是非黑即白,栾梅现在脑子不清楚,等她醒来,栾馨再好好问她。
阿伟要忙他的生意,栾老板要继续他的生意,栾馨要帮爸爸照顾栾梅,带好栾红,她把栾红看的很紧,怕栾红再出问题。每天,栾馨忙的连上厕所都需要掐点计算,劳累令她疲惫不堪,精神萎靡,总是犯困,她想找时间和阿伟谈论结婚的事。她的小肚子微微隆起,显出妇人有孕的迹象,等到天气热衣服穿的少,衣服的前襟眼看被顶起,一定显怀了,她心里恨阿伟把妹妹害成这样,却也无奈。
阿伟最近无论做什么,事事不顺,弄的他心情烦躁,百无聊赖,在布店里坐着发呆,栾馨走进来,阿伟看见她,没有丝毫惊喜:你来干什么?
栾馨并不计较:忙的怎么样?
阿伟:不好。
栾馨:耐心点,总会好起来。
阿伟:你不在家照顾栾梅,来这干什么?
栾馨:你心里明白。
阿伟:我明白什么?
栾馨:阿伟,我们说好的,我们结婚吧!
阿伟:那是从前,现在我不想结婚。
栾馨:孩子,你也不想要?
阿伟:什么孩子。
栾馨:我们的孩子。
阿伟显然一愣,很快掩饰:你在说什么?
栾馨被他说的也愣了:这孩子,快显怀了。
阿伟:你别胡说,哪来的什么孩子,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交往。
此话对栾馨来说如五雷轰顶,每个字都是一把匕首,深深刺进她的心脏,令她疼痛的喘不过气,她气的竟然说不出话,良久才说:本来我不相信,原来真是这样。
阿伟听了这话:你,什么意思?
栾馨:是你勾引我妹妹,害我妹妹这样。
阿伟:我没有。
栾馨:你敢说你没有,我妹妹这些天一直喊你的名字,只要听说你在身边,她会安静,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最清楚。
阿伟:是她勾引的我。
栾馨忍不住哈哈哈大笑: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要和姐姐结婚的姐夫,和妹妹好上,出了事,吓的躲了,你还能说出这种话。
阿伟:随便你怎么说,我没做对不起栾梅的事。
栾馨:那么对我呢?
阿伟不吭声,栾馨说:那么,我再问你一遍,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阿伟:我已经说过,我们之间是普通朋友。
阿伟,你别后悔。栾馨射出倔强的目光,令阿伟浑身打了个激灵。
看见栾馨走了,他拿出握在手心里的名片,这是那天去秦淮河边,取他们的照片时邂逅许莉娜给他的名片,他想起她说的话,特别是他看了许莉娜主演的《浩劫人生》,以及他在电影院看见她的情景,他的心从萌动到躁动,从栾馨到许莉娜,在瞬间阿伟把她们作了比较,他凝视着那张名片,想象,沉思,决定,有种欲望从心中升起,引诱着他,起初,淡淡的,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浓郁,有个声音对他说,阿伟,为什么不去找她,试一试,也许新的机会来了。另一个声音嘲笑他,阿伟,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抽风吧。第三个声音说,和栾馨结婚一起过日子,把孩子养大,送他去最好的学校,将来做个上等人。
终于,阿伟拿着名片,决定去找许莉娜。
新年的街头,人群渐渐增多,手巧的艺人摆出各种花灯,香包、木头制作的玩具,红头绳,鸡毛毽,琳琅满目,糖葫芦、糖人,麦芽糖,小孩子虎头帽,虎头鞋,老人布头巾,黑腰带,看得人眼花缭乱。
母老虎装扮成男人模样,蓝色衣裤,头上带顶黑帽,她身材高大肥胖强壮,面相冷恶,乘车人不会多注意拉车人,所以她的生意还不错,最不方便的,拉车时热的汗水直流,不敢脱帽擦汗,汗水从脸上顺着脖根进了后背,凉风一吹,湿透的衣服贴在皮肤上,非常难受,只有忍着。
她出来拉车,另有心愿,有一天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丢的小女儿程君,今天是她走丢3个月零1天,她怀里揣着程子昂留下的唯一有程君的照片,经常拿出来看看,她怕日子久了,程君的面孔会模糊,她一边拉车,一边认真看街上的小女孩,特别是看到和程君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她会盯住人家发呆的看。
有一次,她发现了程君,扔下车上的客人,跑上前抱住程君,小女孩吓的哇哇大哭,使劲挣扎,小女孩的妈妈白了她一眼,骂她神经病,原来,她太想女儿,看见前面的小女孩,扎着和女儿一样的辫子,结果到认错了人。
车翻了,客人摔在地上,气的从地上爬起找她理论,母老虎满脸堆笑,答应不要人家的车钱。
立春的阳光温暖宜人,路边的迎春花跳出点滴的黄,要不了多久,黄灿灿一片,大自然充满轮回着生机和希望。
大年后的元宵节也称小年即将来到。柳雄飞、闫凡宇、王化儒走在街上,三位男人兴致盎然,难的感受这份闲情, 他们来到卖花灯的摊前,柳雄飞挑了小兔、老鼠、娃娃、莲花、灯笼样式的5盏花灯;王化儒买了两盏,柳雄飞问他:你家三个孩子,买两盏?
王化儒说:给两个男孩。闫凡宇精心挑了盏雪白的兔子灯,三个男人拎了花灯,脸上写满童真的笑容。母老虎在自己的车前,看见柳雄飞和王化儒,招呼:柳先生。柳雄飞听见有人喊自己,见是母老虎,母老虎问:柳先生,坐车回去?
柳雄飞有点为难,她的车只能坐一个人,再说,家离这100米的路程,本来想出来走走,王化儒和他想法一样,因此没吭声。
闫凡宇见状:我正想去医院看女儿,我坐车。
母老虎感激的看着闫凡宇,闫凡宇手里拿着花灯,喜点满满,有点滑稽,母老虎跑的快,春风寒中有暖,闫凡宇的心情很好,欣赏起手里的花灯:这是用透明的薄纸糊的兔子,两只眼睛又大又圆,身上的兔毛用长长的白色纸条,风一吹,摇曳飘扬,很逼真,兔灯下面有四只轮子,前面有根绳拉着,到了晚上,里面点上蜡烛,轮子转起来,明亮亮的兔子灯抖抖的往前走,会增添不少乐趣,闫凡宇欣赏一会花灯,和母老虎搭讪:你认识柳雄飞?
母老虎一边跑一边说:柳先生、王先生,我们住在一个大院。
闫凡宇心中奇怪,母老虎这样的苦力怎么会和他们住在一起?母老虎接着说:我家先生和他们是同事。
闫凡宇这才注意到拉车的母老虎是个女人,这更使他奇怪:等等。母老虎快跑的双脚滑了好远才刹住,喘着粗气。
闫凡宇:你先生和柳雄飞是同事?
母老虎:他叫程子昂。
闫凡宇依稀记的单位有这样一个人,他与他没有任何关联:那,你?
母老虎笑笑:死鬼扔下我们跑了,你去哪个医院?
母老虎再次跑起来,到了医院,闫凡宇多给母老虎一倍的工钱,母老虎:你女儿有这样的爸爸,真是好福气。
闫天意早在楼梯口等闫凡宇,看见他手里的花灯,高兴的扑上来:爸爸,快把兔兔灯点上,我要看花灯。
好好,点上,我们的天意要玩花灯。
离元宵节还有好几天,这群孩子便巴望晚上快些到来,柳梦雪更高兴的是她优先选择自己最爱的小兔花灯,接着梦青老鼠灯,梦好灯笼灯,梦兰莲花灯,梦美喜欢娃娃灯。隔壁的王琦没有花灯,一点不影响她玩花灯,王磊和王凯的灯,随便她挑,到了晚上,院子成了花灯的天下,闪亮着在地上穿梭,柳梦雪把她会唱的歌反复唱许多遍,王二太太出来对她说,我教你唱《四季歌》:春季到来绿满窗,
大姑娘窗下绣鸳鸯.
忽然一阵无情棒,
打得鸳鸯各一方
夏季到来柳丝长,
大姑娘漂泊到长江.
江南江北风光好,
怎及青纱起高粱.
王二太太的嗓音不仅好听,而且甜的发腻,柳梦雪模仿她,脆生生的童音,如泉水流淌,柳梦雪有超强的乐感,一遍记住旋律两边记住歌词,三遍一首歌唱完整。王二太太惊呼这小丫头聪明,不学戏可惜,龚云烟不喜欢孩子唱戏,特别是女孩子,柳雄飞倒无所谓,唱唱玩嘛,何必管她。 母老虎每天出去拉车,回来很晚,程家的孩子待在家里,家里灯不亮,不知道他们在黑屋里干什么,程江、程海如果想看书趁天亮,有时,哥俩抵制不住诱惑,趴在窗户看院里的孩子玩,柳梦雪会喊他们出来一起玩。程江说:我妈不让我们出去玩。柳梦雪:你妈没在,怕啥?程海:我们保证过,妈妈知道了会打姐姐。,柳梦雪只好自己去玩,黑暗里,四只眼睛望着各色的花灯穿梭。 天意在医院的走廊上拉着兔子灯,闫凡宇不敢让她出去,这个小姑娘,简直成了闫天宇手心上的宝贝。一连几天,玩灯的孩子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