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人只说,悬镜司的夏冬大人办案雷厉风行,铁面无私,明明是女儿身,偏比男子还刚硬。却不知,我的柔情,早已随着锋哥,葬在了城郊的那片墓中。
02
遇见锋哥的那一年,我16岁。
16岁的我,在悬镜司严苛的训练下,已然不是寻常人家花季少女的模样。我沉默寡言,冷静理性,生活中仅有的一个朋友,便是从小缠着我的霓凰。
那一天元宵节,霓凰拉着我陪她去逛庙会,看舞狮,猜灯谜。我一向对这些事情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任由她拉着我,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看看这,看看那。
03
突然,前面的人群一阵骚动,还有人高喊抓贼。原来是小贼偷了东西,正被人追赶。
我快步上前。那小贼并没有跑多远,只需要使出轻功快速跑几步就能追上他。心里这样想着,正欲行动,那小贼已被人抓回了人群中。
围观人群发出一阵赞叹声,被偷的那两个姑娘不住地感谢见义勇为的男子。
既然麻烦已经解决了,我理了理衣角,准备离开。
霓凰却突然拉着我,走向那名男子。
“这是赤焰帅府的聂锋大哥,是林殊哥哥的骑射师傅。”霓凰笑着说,“聂锋大哥,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这是夏冬,我最好的朋友。”
我点头致意,看着站在对面的那个人。那是一个身材魁梧而健硕的男子,面容却还算清秀,一双眼笑意盈盈,像我看着他一样,也在看着我。
04
“聂大哥,我要去找小殊了,麻烦你陪冬姐到处逛逛吧,我一会儿就回来!”来不及多说几句,霓凰便跑开了。
我心里埋怨着霓凰,就这样抛下我,明知我不喜与人交际,偏偏留我和陌生男子独处。再看一眼聂大哥,他也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开口。
“前面有一家茶馆,不如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吧。”良久,还是他先开口。
我们并肩前行,一路沉默。终于,在我问了一句北边战事的时候,他的话匣子打开了。从战略部署到突袭布阵,他开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与前面的沉默木讷判若两人。
还好我不是寻常女子,在悬镜司的耳濡目染下,谈论这些并不在话下。我也庆幸自己找对了话题,两人终于不再尴尬,一来二去,反而相谈甚欢。
05
“时间差不多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站起身,满脸神秘地对我说道。
看我疑惑的眼神,他笑了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个神秘的地方,就是茶馆的屋顶。
我们刚在屋顶坐下,鞭炮声便此起彼伏的传来,漫天遍野,烟花绚烂。
我和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屋顶,头顶一片繁华绚丽。
“夏姑娘,改天一起骑马,咱俩比试比试,可好?”
“好啊。”我看着满天的烟花,笑着答道。
06
后来的日子,我爱上了骑马。
我经常和霓凰一起去马场,她去看她的林殊哥哥,我静静坐在场外,看聂大哥教他们练习骑射。
更多的时候,我们一起骑马飞奔,跃过马场,远离人群,在城外的草地上缓缓骑行,相看两无厌。
07
他问我,冬儿,你可愿意嫁我为妻?
我说,我是悬镜司的人,注定了这一生要为朝廷出生入死,性命不保。
他说,有我在,谁敢让你性命不保!
半个月后,他亲自上门提亲。
师父和赤焰帅府素来交情不错,见聂风为人忠实可靠,欣然应允。
08
百合鬓边巧装点,红颜新妆比花艳。
桂香袖手床沿坐,低眉垂眼做新人。
嫁给锋哥的那一天,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他执着我的手,缓缓揭开盖头,神情严肃得如同军中训话一般,话语却如一股清泉直达内心。
“冬儿,你从小在悬镜司长大,饱尝艰辛。从今日起,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只要我聂锋在一天,就没人能够欺负你。”
09
我从没想到自己会嫁人,也从未想到初为人妇的我居然会如此的羞涩与甜蜜。
除去工作之外的时光,我心心念念的,就只有我的锋哥了。
霓凰总是笑话我说,“锋哥这是对你一见钟情呢,可惜你这榆木脑袋,要不是我从中撮合,你们两个木讷的人怕是要就这样错过啦!”
我只是笑,对她的邀功不置可否。
10
或许是日子太过甜蜜,我竟从未想多分开的情景。
可梅岭一战,我们竟永别了。
聂锋来信说,主帅叛变,被他发现。虽然我信任林帅的为人,但我更相信我的夫君。
我很害怕,怕他会出事。
果然,不久就传来消息,聂锋传递消息被林帅发现,全队人马被围歼,他就这样被自己人害死在了沙场。
我的天仿佛一瞬间就塌了,但我明白现在还不是我消沉的时候,我要为我的夫君讨回公道。
我亲自查证,种种迹象都表明,林帅叛变。
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我却突然醒悟,这又有什么用呢?叛变的人,早已被谢玉带去的大军,歼灭在了梅岭,就连小殊,也未能幸免。
真相并不能让我的锋哥活过来,它只是让活着的人变得更难,如我,如霓凰。
11
似乎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甜蜜过后,留给我的只有一座孤坟和无尽的哀伤。
我不再去逛庙会,我害怕看到烟火,因为这些,都是我想要再回去的风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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