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雪

一场雪,断断续续地下了几二人,今天终于天放晴,并且是周日,就俨然成了全城人精神的盛宴,整个朋友圈都在晒各式玩雪,花样繁多,创意无限。

普通堆一个大雪堆,上面一个雪球做人头,插个胡萝卜做鼻子的雪人,已经被非常卑视了。

雪的创意到了新的高度,造型千奇百怪,雪新娘,雪小孩,雪老头,雪人跳双人舞,雪人打车,雪人在玩手机,雪人单膝下跪求婚,雪骆驼,雪小狗,雪汽车,雪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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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唯一的湖,冰天雪地一大片,人们簇拥而来,冰面划雪玩的那个嗨哟,各种玩法。

汽车轮胎用绳子串好几个,一个里面坐一人,绳子拉着跑,一会全撞到一起,人仰马翻;

屁股坐在滑雪板上,后面人推着跑,滑起来了,一瞬,板子朝那边滑了,人朝这边仆了;

最多的人,直接双脚开溜,自已溜,别人推着溜,两个掺着溜,三个五个抱团溜,前仰后仆,总之最后总要摔几跤,屁股疼的疵牙裂嘴还不罢休。

玩的人嗨,看的人更嗨,一群一群地围观,只等着笑玩的人摔屁股后的惨样。

熙熙攘攘,人山人海,此起彼伏的笑声。




其实,今年入冬以来,天干气燥,两三个月天上没掉过一滴滋润大地生灵的液态或固态物质。

据说乡间的土路尘飞扬,走一段,尘土能没过鞋面裤脚。

生活在市区,没见这场面已久了。

但每日里上班的路上,冬阳灿烂地升起,在山头白花花地射来。

每转个街角,就会望见某个方向暖气锅炉的大烟囱,浓烟滚滚直上云霄,烟尘在天空飘散开来,形成浓稠的大朵乌云。

每辆车从身旁驶过,排气管喷着让人憋气的尾气。

更有农用车大货车之类的从身旁驶过,后面喷着一溜黑烟,连呛带污,让人胃里阵阵泛上恶心。

城市的街面绿植门头,到处灰蒙蒙的,被烟灰尘土敷盖。

流感肆虐,大多数老人孩子,在医院输液大厅的躺椅上歪着,头顶倒挂着输液瓶子度日。

所以,一场雪,对于干燥的大地生灵来说,是多么隆恩的礼物。

雪时下时停,如绒花般,扬扬洒洒,下了三四天,到第五天放晴了,满目银装的世界新鲜可爱。


第一个雪天,早起拖着儿子上学,在满眼的白茫茫中左右张望,车辆都缓缓地行驶,过马路,我们互相拖着,惊慌地踩向被车轮碾的滑溜溜的路面。


我们先试探着脚踩在冰雪路面,觉的不是太滑,他兴奋地跑起来拽着我也跑起。

咣一下,我俩全都爬在马路中央,再爬起来时,我的胳膊肘膝盖骨生疼,小儿却没事,继续拖着我,颠颠地跑起。

我左右张望,车辆都小心缓慢的行驶,我们安全无虞。

等来公交,庞大的车身显得很笨拙,极缓慢谨慎地靠向路边,上车去,一车的人,看上去都被雪弄的缩着脖子,紧捂外套,但脸上露着惊喜窃笑的表情。

每一个站点,公车小心翼翼缓慢靠近停稳,人们慢慢下车,轻轻落地,面带微微笑意,高高抬起脚尖,款款挪步。

这世界的人们,都忽变的温柔了。

也不急了,不燥了,心情愉快了。

到处都与平常不同了,啥啥都变的小心翼翼,童稚可爱。

送孩子进了幼儿园的大门,我在门外,他独自进了。

院子里一夜的积雪已清理了,又落了薄薄一层,他撒开我的手,知道自己小心了,也踮着脚小心地走,尽不顽皮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个雪天。

第二天早起,雪漫天扬洒,大雪封门,我们请假屋里宅着,隔窗望,远处的山白茫茫,近处整个城市被雪包裹,白花花。

第三天,雪时下时停,实在宅的人脑子闷闷,身子疲软。

儿子不住地嚷,出去玩雪玩雪玩雪雪雪雪……

午后,我俩去附近的广场上。

平日里,这个闹市区的小广场,是老人小孩及闲杂人等最实惠的消遣去处,满满泱泱一场子人。

角角落落,犄角旮旯都是人。

平常那真是热闹的不一般,也俗气的不一般。

溜娃的溜狗的溜鸟的,养什么溜什么。

跳舞的唱戏的唱歌的扭秧歌的,会什么来什么。

打牌的下棋的闲聊的纳凉的晒背的,一团团一簇簇;

最多的一圈一圈围着看热闹的闲人……

几天来的雪,广场上空无一人,眼前寂静的让人诧异。

天阴沉沉,还要降雪的样子。落雪被清理过,又敷了一层,地面滑溜溜的。

空旷的场上,只有我和儿子两个身影,咯咯笑着滑走。

寂静让咯咯声听起来格外响亮,回音在耳旁荡漾。

穿过广场,来到后边的花坛,这里被积雪厚厚实实地包裹。

几天的落雪一层一层积累,纹丝未动过,看上去那么厚实饱满。

花坛周围空无一人,围着花坛下面最大的圈走一周,这里有些脚印,但不多,及上到上面两圈,就无任何痕迹了。

雪包裏住所有的台阶,花树,草木,围栏,白的刺目耀眼,又静谧安祥,使这里有了一种高雅圣洁的美。

平常日子,这地儿最多的是一簇一簇打牌的老头。

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汗臭味和旱烟味混和的气味。

此刻整个花坛银装素裹,空旷寂寥,安祥宁静,空气清冽,那么高雅圣洁,尽让人出神凝思。

抬脚上阶,来到花坛最上一层的小小圆台,小儿一直在前面跳跃着上每一个台阶,此时撅起屁股开始堆雪。

我围着花坛中央几簇被雪完全敷盖的松柏走了几圈,然后看到之前纹丝未动过的雪地,开始有了凌乱的足迹。

抬头,一颗圆圆的太阳冲破云层,从乌云断裂的割口处露出来了,亮亮的射向这片晶莹的花坛,好漂亮,好雅致。

太阳先露出半边脸,渐渐变圆,一层薄云遮面,淡淡的,欲露不露,欲走欲留,像古时的官家小姐,无限娇羞,无限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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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太阳又缓缓钻进云层,深藏起来,天空浓云密布,冷意直袭。

我拖起儿子,跺脚跺脚,跑呀,回家。

隔天起床,夜里又无声无息落雪无数,有家里最厚的棉被那样结结实实的一层。

及到八九点钟,太阳在山头露出灿烂的光茫,整个城市在冰雪敷盖中被太阳光茫照耀。

然后,这一天,便像冰雪节一样,全城的人们开始了冰雪的精神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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