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净善净美
“缠生胶带你会吗?”包工头问。
“会!”我回答得很干脆。
“你今天跟着他去。”他指了指带班的。
带班的是小陈,个头跟我差不多,没有其他人的隔膜感。我忙过去帮着往旧油漆桶里装工具和材料。
我拎起两个桶准备走,他却扯一个他拿。
在电梯里,我诚恳地告诉他,自己这十几年因为家有八九十岁奶奶,不敢出远门,以前做过的水电安装技艺都荒废了。而且近些年各行各业都发展很快,我们远跟不上了。
他却说,“我书读得少,只能干这个,不像你有文化!”
我心下诧异他的见地,才明白他的亲切有多真诚。
来到顶层第一套房的客厅,他让我挨着他坐在桶上。“我先缠一个你看看,”他左手握着混水阀变丝大头,右手让生胶带在小头上飞快地绕。二十圈儿几秒钟搞定,既规整,又压得紧实。
我心里一慌,这怎么敢上场?不仅仅是技术高低的问题,标准往这儿一摆,我只能算见过猪跑的一类。
见我迟疑,他又拿起一个,“你用这边的食指把这个头子压起,右手用中指穿过内环,食指和无名指上下交替压外环,手里要带点儿力。”他慢慢讲慢慢比划。
信心爬上我的心头。我接过他缠了几圈的变丝,调整着自己两手指头抓压的位置、方式和力度,渐渐转了起来。
余光里他摸出了手机,是包头儿打来的!我心头一沉!
“那他缠肯定没有我快啦。”
听他这么说,我恨不得给他鞠一躬!
看着我蹩脚蹩手艰难缠出的两个松松垮垮、不规则又不好更改的胶带头,他说,“你去把所有的堵头都下了吧,我怕你缠的我不好装。”
又给我指了几个易忽视的位置。
我如释重负,拿着他分给我的工具使劲地拆起来。
晚上通过刚加的微信,我给没住在一处的小陈发了条信息,“感谢你在老板面前的褒言!”
“我没做个什么,你做事老板也看得出来,有些事也要有人做。”他回复得很快。
第二天又是跟着他装临时电箱。我忙拣重工具挎在身上。
粗重的电缆线从十一楼垂到底,头上固定起来还能配合着绑牢,就是下面的楼层要破了皮又接牢又包紧,真是太为难!
他看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提,就找了绳子企图把下端绑在栏杆上,却怎么也绑不住。
我灵机一动,趁他在电箱里接线的当口,满屋跑,终于找到一个泡沫瓶和一块长条形木板,很快我们就紧密配合,上下一卡,轻松剥、接、包到位。
一边欣赏他熟练的动作,我一边抓住空档就去挂未接的电箱。相互的欣赏使我们有了顺畅而深入的交流,才知道他年前刚结婚,父母也在外打工,属于深知留守儿童心态的过来人。
“我们这些年不出门也有娃娃儿心理健康的考虑。你现在使力挣钱,二天还是要尽可能多陪陪孩子!”
一晃分别又是个把月了,最近还聊过。
“还记得你的耐心和宽容!”
“你莫那么说,我没做个么子!”
“你做的我都记得,我知道你的善良和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