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看过作家周国平的一段话,觉得极有意思,一直记着。他说,不管世界多么热闹,热闹永远只占据世界的一小部分,热闹之外的世界无边无际,那里有着我的位置,一个安静的位置。这就好像在海边,有人弄潮,有人嬉水,有人拾贝壳,有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而我不妨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独自坐着。这样,看到的是整个大海,也许比那些热闹地聚玩的人看得更加完整。
今天,我找到的安静位置不在海边,而在墙根。面前没有大海,但有无尽的阳光,温暖,且不强烈,晒得人醺醺。墙角数枝梅花,不用去找它,便有幽香暗暗传来。远处,乌桕树很安静地站着,任凭鸟儿跳着吱吱喳喳。
寒冬越深,越喜欢冬日负暄这个词,爱追逐光和温暖。记得丰子恺有一幅漫画叫《冬日可爱》。我称它为“墙根下的美好时光”。画面中,蓄满胡须的爷爷,头戴棉帽,双手揣在棉袍袖子里。身旁的小孙子,学着爷爷的模样,祖孙俩懒懒地晒着太阳。窗台上的盆栽生机盎然,门槛上的猫咪眯缝着眼,不远处的鸡鸭黄狗在各自嬉闹。世界恍惚在那一刻静止,安静而祥和。
小时候,我和爷爷奶奶也曾如画中那样,在墙根处晒着太阳。可时光如风一吹,他们都不见了,墙根处只剩下我,还有影子。
当一个人在钢筋水泥的地方呆久了,在岁月的车水马龙里穿梭过来了,或许会更怀念丰子恺笔下的这些俗世日常吧。
这样温暖的冬日午后,也总会让我又想起书里的那些闪光而有趣的文字,会想去感受一下老舍在济南老城晒太阳的冬,或去品尝品尝朱自清《冬天》里的“小洋锅”白煮豆腐,或去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捕一只雪地觅食的麻雀……那些妙趣横生的细碎,是先生们在寒冷冬日里的收到的小确幸吧,是读来让人不由心生欢喜的那种感觉吧。
人间冬日里,有暖阳值得。偏居一隅,氤氲在阳光里,似醒非醒,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让阳光晒暖,晒干,化作烟缕消散。于是,我们慢慢又有勇气去学会接纳寒冷,渐渐的将冬日过得热气腾腾,生动有趣。
冬日的午后,虽仍有些寒意料峭,但闲时可爱,阳光温暖,心里安静,放空呆坐的幸福,更值得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