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与岁月

晚夕风紧,天色阴郁,已是寒冬时节,想来定有一场大雪,果不其然,一夜安详,朝来推门而出,似是改天换地,瑞雪重造了个世界。

地上积雪接近10公分,天上仍飘着雪花,洋洋洒洒,如飞絮盈空,街灯影印下,恍若梦境临世,冷风夹着飞雪,扎在人脸上,倒是真实的冰冷。这雪来了,才有了冬的气质与风华,似飞羽铺满街巷,如凝玉坠落枝桠,冰封雪掩,真似个梦里的光景。尘世的早晨,即便白雪皑皑,却也掩盖不了这喧嚣,街上早已人来车往,风起雪涌,迈步已是艰难。无心留恋这雪景,打点行装,准备开始忙碌的一天。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天有四季风景,世有寡欲清欢。年幼时,是极爱这冬天的,理由简单至极,雪下起来了,自然是冬天来了,寒假就近了,过年也不会久远,还能徜徉在漫天飞雪里,玩乐一番,人生快意美哉。由是在乡间上学,山上的雪是少有人清理的,只靠行人踩出条小路,最是喜欢沿着这小路在雪地里玩闹,跑上三两步,把身体交给光滑的路面,好似飞一般,一道滑着去上学。平地清野,一望无际的雪白,远处弥漫着风雪,寒风呼啸,掩盖了周遭的嬉戏声,疯够了,玩累了,才体会到手脚冰凉,紧提脚步,向家里跑去。

如今见到这瑞雪纷飞,少了些玩乐人世的逍遥,偶有兴致,想体会一番“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雅兴,却也被各种杂事扰乱计划,听闻泰山的雪松是极美的,听闻东北早已是千里冰封之境,这世间景致本就美好,再加上雪,自是美的令人神往,非是道远不能至,而是心怯无能往。缺了年少的无知无畏,对这雪反而敬畏多于欣喜了。一些想法只剩下打算,迟迟未动身。

今朝雪又至,何曾识故人。四季轮回之中,人生的诸多美好成了记忆里的点滴,或是百花盛开时,或是隆冬雪降时,被这景致牵引,一一捡拾。人世无关四季,把悲伤抑或喜悦留给冬天,都只是个人的臆想。漫步雪中,常想起以前与自己在雪中玩闹的伙伴,而今江湖之中,道不出相逢几时,这雪自然就成了记录曾经的幕布,登场下台中,逐渐认识周遭的每个人,淡忘过去,只有在这大幕重新拉开时,才又想起,原来你曾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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