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通俗化翻译理解·卷七十一·魏纪三

魏纪三,戊申(228)—庚戌(230),共3年

烈祖明皇帝上之下

太和二年(戊申,228年,汉·建兴六年,吴·黄武七年)
1.春天,正月,魏·司马懿攻打孟达所守的新城,只花了二十一天的时间就成功将新城攻陷,孟达也成了司马懿的刀下之鬼。
魏兴太守申仪在魏兴郡兴风作浪,行事嚣张放肆,私自代表魏·天子曹叡给不少人刻了官印,做了不少违规操作;此次司马懿解决完孟达之后,顺带把申仪请来见面,然后当场将他抓获,押送回了洛阳。
2.早年间,征西将军夏侯渊的儿子夏侯楙娶了太祖曹操的女儿·清河公主(原本曹操打算将她许给丁仪,由于曹丕觉得丁仪大小眼,把这件事搅黄了),曹叡与夏侯楙的关系处得也很好,后来曹叡即位,任命夏侯楙为安西将军、关中都督,统兵继续在他父亲夏侯渊生前的营地驻扎,镇守长安。
诸葛亮即将北伐,出兵前与众将就此次军事活动开了一次会。
会上,丞相司马魏延说:“我听说夏侯楙是曹魏的女婿,胆子又小、又没有脑子;请丞相分配给在下五千精兵,带着足够五千人吃的粮食,直接出兵汉中郡褒中县,沿着秦岭向东进发到达子午谷,再沿着子午谷向北走,要不了十天我就可以到达长安。
夏侯楙要是看到我突然出现,肯定吓得连滚带爬从长安逃走了,那到时候长安城中也就只剩下督军御史(督查军队,维持军纪)和京兆太守(魏文帝曹丕将京兆尹改为京兆太守)而已,很快我就能占领长安。
横门(长安城北面靠西的第一座城门)邸阁(存粮仓库)中的粮食以及城外田野中的作物足以保证我军的军粮供应。
就算魏军要从东边杀过来,少说也得要二十多天,这段时间丞相您从斜谷赶到长安绰绰有余。
只要能实施这一计策,咸阳以西的地面就都是我大汉的疆域了!”
诸葛亮认为魏延的这个计策风险太大,失败的几率很高,觉得还是从平稳的道路行军更为稳妥,至少可以保证将陇右地区四平八稳的拿下来,因此,没有采纳魏延的提议。
诸葛亮扬言要从斜谷出兵直捣郿城(位于陈仓县东北十五里),安排镇东将军赵云、扬武将军邓芝带着一支部队占据箕谷(位于褒县北部的箕山),当做迷惑魏军视线的疑兵。
曹叡派遣曹真统领关右(即 关西)地区的各部军队在郿城屯兵。
诸葛亮亲自率领大军向祁山发起进攻,队伍在诸葛亮的带领下,将士们行动整齐划一、令行禁止,军中制度清晰、号令严明。
汉昭烈帝刘备晏驾之后,蜀汉一直都没有什么大动作,一连好几年默默无闻、就好像没有存在感一样,曹魏也对蜀汉放松了警惕,没有对蜀汉采取什么像样的预先军事防备措施,然而现在诸葛亮突然统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向祁山杀去,曹魏无论是中央还是地方,人人都倍受震惊、惊慌失措。
天水郡、南安郡、安定郡得知诸葛亮攻来,都纷纷倒戈,叛魏投汉,关中地区开始变得动荡不安、人心惶惶,曹魏的臣子们都不知如何是好。
曹叡说:“汉原本凭借着蜀地的崇山峻岭当做国家坚固的屏障,结果现在诸葛亮放弃天险,带兵前来自送。
《兵法》里说:‘会打仗的人,懂得吸引敌兵前来’,如今诸葛亮不就被我们吸引来了吗?这次肯定能够击败他!”
于是曹叡下令集结五万名步兵骑兵,交给右将军张郃统领,向西进发抵御诸葛亮的进攻。
正月丁未日,曹叡到达长安,为张郃助长声势。
汉·越巂太守马谡才华出众、能力过人,十分善于分析军事、思考计策,深得诸葛亮的重用和信任,汉昭烈帝刘备在临终时对诸葛亮说:“马谡这人喜欢空谈,没什么真本事,千万不可让他承担重要任务,先生您一定要注意!”但是对此诸葛亮心中并不认同。
诸葛亮任用马谡为参军,常常与他谈论军事一直到深夜。
后来诸葛亮出兵祁山,并没有让魏延、吴懿等身经百战的老将担任先锋,而是让几乎没有实战经验的马谡率领着军队先行一步,与魏将张郃在街亭对战。
在临阵对敌时,马谡对于军队的指挥安排相当繁琐混乱,并没有服从诸葛亮的指令,既没有占据城池,也没有选择靠近水源的地方,而是在南山上安营扎寨;结果,被魏将张郃断绝了打水的通路,使得马谡军中的将士困渴难耐、乱做一团。
张郃趁着汉军大乱,赶紧发兵进攻,把马谡打得溃不成军,汉军士卒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街亭失守,诸葛亮失去了进兵屯扎的根据地,于是紧急将天水郡西县中一千多家百姓全部转移回了汉中郡。
由于马谡违抗军令,诸葛亮将他打入监狱,处以死刑。
在临刑前,诸葛亮亲自来到祭坛前监斩,看到自己曾经的心腹爱将即将受刑,心中十分难受,虽然眼泪止不住的流,然而还是忍痛将马谡斩首了。
马谡死后,他的孩子由诸葛亮照顾抚养,对马谡家人的待遇和恩情依旧不减当年。
蒋琬对诸葛亮说:“当初楚王杀了自己的名将子玉得臣,晋文公知道后高兴的不得了,认为楚王自断臂膀,为晋国铲除了一大祸患。
现在天下纷纷扰扰、尚未归于一统,而您现在却把这样一位谋略过人的人才给处死了,岂不是非常可惜吗!”
诸葛亮听了这话,又禁不住落泪,说:“孙武之所以能百战百胜,就是因为他号令严明、执法统一;当初晋悼公的弟弟扬干违法乱纪,魏绛直接把扬干的仆从给处死了,以示惩戒,这一点深得晋悼公的赏识。
现在天下分崩离析、四分五裂,正是用兵打仗的关键时期,如果失去了法律的公信力,那军队怎么可能带得好?一支管理混乱、军法不明的队伍如何去讨伐贼人呢?”
在马谡还没有战败的时候,裨将军巴西郡人王平作为马谡的副将一个劲儿的劝阻马谡上山屯扎,但是马谡根本就没有把王平的话给听进去;后来,马谡在街亭大败,汉军也都逃的逃、散的散,只有王平所带领的那一千名将士还在坚守阵地。
王平让军中的将士们鸣锣击鼓以壮大声势,魏·张郃误以为周围有汉军的伏兵,于是见好就收,不敢再继续向前逼近。
就这样,王平沿路把被魏军打散的士卒渐渐聚集了起来,带着众人返回了诸葛亮的大营。
马谡和将军李盛均被诸葛亮下令诛杀,将军黄袭的兵权也被诸葛亮给取消了,只有王平一个人获得了诸葛亮的赏识和优待,被加任为参军,负责统领五部兵马并且兼任管理军营的日常事务。
后来,汉·朝廷下诏提拔王平为讨寇将军,封为亭侯。
诸葛亮上书主动要求降级三等,得到了刘禅的批准。
刘禅任命诸葛亮为右将军,仍旧行使丞相职权。
当时,赵云和邓芝在箕谷也吃了败仗,由于赵云把军士们都集中在一起、严加防守,所以赵云的部众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随后,赵云也因为战败而从镇东将军被降级为镇军将军。
诸葛亮问邓芝:“街亭失守后,士兵们成了一盘散沙,恨不得连主将都找不回那些被打散的士卒;而你们从箕谷战败退兵,竟然能几乎全军而返,这是什么缘故?”
邓芝回答:“赵将军亲自在队伍后方打掩护,以至于军器物资、粮草辎重都被赵将军保护得很好,将士们自然也就不会四散而逃了。”
赵云所带回来的物资中还剩下了不少布帛丝绢,诸葛亮打算把这些东西全部都分别赏赐给将士们以鼓舞士气,赵云阻止道:“这次出兵并没有取得胜利,更是没有人立功,有什么理由颁发赏赐呢?
请丞相把这些物资全部都储存到赤岸仓库中,等到了十月再拿出来赏赐给将士们过冬吧!”
诸葛亮对赵云这一识大体、顾大局的提议大加赞赏。
有人建议诸葛亮向朝廷申请更多的兵力继续作战,诸葛亮说:“无论是在祁山还是在箕谷,我军的人数都比魏军多得多,但是即使在人数上占优势,也没有打一场胜仗,反倒是不停地被魏军击破,所以这次出兵的问题并不在人数多少上——最主要的问题出在我身上,是我用人不当才导致了这样的惨败。
如今我得减少军队人数、精简将领数量,好好总结、反思这次战败的经验教训,也好为以后的军事行动做更完备、容错率更高的打算。
如果我做不到认真反思、全面思考、总结经验,那么就算给我再多的兵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从今往后,只要是一心为国家好、一心为国效命的忠良之人,请都一定不要放过我的任何一处过错,发现我做得不合适了就马上批评指正,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先帝(刘备)的遗愿、铲除篡夺汉室的奸贼,复兴大汉也就赫然有望了!”
汉廷的功臣良将得到了非常优厚的待遇,有的人即使只立下了很小的功劳,诸葛亮也绝不忽视对他的奖励;那些战功赫赫、奋勇杀敌的勇健猛将,也得到了诸葛亮的表彰和尊崇。
处理政务、治理国政时,诸葛亮遇事勇于承担责任、从不推诿,自己犯下的失误也从不藏着掖着,而是明明白白的公告出来让国内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有任何避讳隐瞒。
在军事上,诸葛亮更是毫不放松,又是训练将士、培育战马,又是修缮设施、磨炼兵器,为未来的出征做准备。
渐渐的,军队的战斗力得到了大幅提升,将士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人民群众也都不再悔恨惋惜于街亭之败,而是踌躇满志的等待着下一次的对战。
在诸葛亮第一次出兵祁山北伐的时候,天水郡的参军姜维来到诸葛亮的军中请求归降。
姜维胆识过人、胸有谋略,诸葛亮对他十分欣赏,当即任用为仓曹掾(负责管理粮食),并且让姜维负责管理军纪、军法等事务。
姜维投降蜀汉后,便失去了与母亲之间的联络;后来的某一天,姜维收到了母亲的来信,信中提出要他回家,姜维说:“有沃野百顷,自然不会被这区区一亩地给困住;有鸿远之志,自然也不能被归家的情绪所牵绊。”
魏·大将军曹真成功收复安定郡、天水郡、南安郡。
由于诸葛亮在祁山战败撤军,曹真认为他下一次出兵一定会选择走陈仓县,于是安排将军郝昭在陈仓城镇守,负责加固城防、修建防御工事。
3.夏天,四月丁酉日,曹叡返回洛阳。
4.曹叡任命燕国人徐邈为凉州刺史。
徐邈上任后,号召当地百姓重视农业、耕田囤粮,修建学校、加强文化教育培养,明确号令、规范制度,褒奖好人好事以激励更多人行善,惩戒奸人乱民以防止百姓作恶。
在与羌人、胡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徐邈维持着部落之间大体上的和谐,对一些小毛病、小问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之斤斤计较。
如果有少数民族之人犯了大事,那么徐邈也一定会先将实情告知羌人、胡人部落中的主帅,让他们知道触犯死罪之人的具体情况,然后再将犯人斩首示众。
在徐邈的管理下,凉州地区的百姓、羌胡都愿意接受他的管理、顺服于他的威望,一时间,凉州也成了人民安居乐业、民间氛围和谐的一片净土。
5.五月,发生了严重的旱灾。
6.江东地区偏远的深山中,还残留着一些旧时豪强名将的势力,这帮人中有一些在北方地区颇有名气,孙权派鄱阳太守周鲂暗中走访山林,与这些豪强首领取得联系,让他们去煽动魏·扬州牧曹休出兵东吴;而孙权早已计划好了,一旦曹休率军深入吴地,就众军齐发将其殄灭。
周鲂说:“这些贼帅素质卑劣、水平低下,没那个能力完成这项任务,万一他们一不小心把您的计策给泄露了出去,那么曹休也就不会被骗过来了。
您应该派您的心腹前去引诱曹休,就跟他说‘担心被吴王诛杀,愿意献上一整个郡投降大魏,希望曹将军派兵前来接应’,曹休一定会上当的。”
孙权采纳了周鲂的提议,就将周鲂确定为那个诱骗曹休的人选。
为了演戏演全套,孙权连续不断地派遣尚书郎前去问责周鲂的种种过失,周鲂也表现得极为诚惶诚恐,跟着尚书郎来到孙权的宫门前,割下头发以示谢罪。
然后,周鲂就按照计划给曹休写了一封投降信。
曹休得知周鲂在东吴遭到了孙权的谴责和怀疑,对他所提出的投降一事信以为真,马上就整顿好十万大军发往皖城,以帮助周鲂叛吴降魏。
曹叡安排司马懿率领宛县的兵力前往南郡江陵县,安排贾逵发兵前往濡须口(也称 东关),与曹休的部队一起兵分三路同时向吴地进发。
秋天,八月,孙权到达皖城,任命陆逊为大都督、授予黄钺(象征着极高的军事权力),并亲自为陆逊牵马,以彰显、强调陆逊在此次战役中的军事地位。
孙权任命朱桓、全琮为左右都督,二人各自统领着三万人前去迎战曹休。
曹休来到皖城后才发现自己上了周鲂的当,但是一想到手上有十万人马,一下子底气十足,打算与吴军直接硬碰硬、来个正面交锋。
朱桓对孙权说:“曹休只不过是因为跟曹叡沾亲带故,所以才担任如此高位,他本人并不是个什么智勇双全的大将。
这次与我军交战,曹休战败是必然的结局,一旦他战败,肯定会从夹石镇的挂车岭逃走,此地地势险恶、艰险难行,只需要安排一万人堵住他撤退的通路,就成功殄灭曹休的部队并成功将他活捉。
我请求带领所部军队拦截曹休的归路,如果有赖于大王的神威庇佑,让我成功活捉曹休、为国立功,那么紧接着就可以发兵长驱直入、直指寿春县,淮水以南之地将尽收眼底,接下来就可以考虑如何拿下许昌和洛阳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呀,万万不可错过!”
孙权并没有脑子一热马上拍板,而是先去问了问陆逊。
毕竟寿春属于曹魏的地盘,吴军在自己的地盘上作战具有优势,但是在外地作战的水平不足,况且魏军此次是三路大军齐发,攻打寿春容易节外生枝;于是陆逊表示这么做并不合适,因此朱桓的提议就这么被搁置了。
魏·尚书蒋济上书说:“曹休进攻皖城,已经深入到东吴的范围内了,孙权动用的是精锐部队,吴将朱然等人在江陵县这一上游地区镇守,只要曹休有所动作,朱然马上就能从后方发起袭击。我认为曹休这次作战不会有好结果的。”
魏·前将军满宠上书说:“曹休虽然行事果决、心思敏锐,但是没怎么带兵打过仗。
如今曹休的大军旁边是长江,背后是巢湖,想要向前行军很容易,但是撤退起来,对于北方将士来说就不方便了——有来无回,在《兵法》中这被称之为‘挂地’。
如果曹休的部队进入了无彊口(位于夹石东南),一来道路狭长无法发挥骑兵的优势,二来吴军的水军可以迅速切断曹休的退路——那可就真的危险了!”
曹叡还没来得及批复满宠的奏疏,曹休就已经来到了石亭与吴将陆逊展开了对战。
陆逊率领着中部军队,安排朱桓和全琮分别率部在左右两侧护卫策应,兵分三路迎战曹休。
曹休提前埋下的伏兵受到了吴军的冲击,曹休也被陆逊等人打得抱头鼠窜;陆逊一行人一路追到夹石,斩杀了上万名魏兵,俘获了上万辆牛车、马车、驴车。
此战,魏军的军器物资基本上全部成了吴军的战利品。
在曹休刚被吴·鄱阳太守周鲂忽悠的那段阵子,曹休上表请求深入吴地以助周鲂离开东吴;曹叡为了成功接应周鲂,安排贾逵带兵东进与曹休会合,后来又调整策略让贾逵去东关(濡须口)牵制此处的吴兵。
贾逵说:“孙权根本就不会在濡须口安排守备力量,皖县才是他的主战场,大部分兵力都会集中在皖县,曹休深入皖县与吴军作战,绝对会吃亏的。”
于是贾逵立刻给部将们分配好任务,水路、陆路双线并进,全速前进了二百里地后,抓获了一些吴人士兵,这些吴兵俘虏们都说曹休已经战败了,而且孙权已经派出人马去截断魏军撤退的必经之路——夹石镇。
得知曹休战败且归路即将陷落,魏军将领们一时间都慌得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有的人提议等后续支援部队到了再说,贾逵说:“曹休现在失败了,退路也被吴兵阻断,打又打不赢、退又退不了,这可是他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啊,情况万分紧急,一刻也拖不得。
吴军认为曹休只是孤军一支、没有后续部队,所以才敢采取这么激进的作战方式,企图把曹休给逼入绝境。如今我们得赶快行军,只要能够出乎吴军意料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下就该轮到吴军慌了。
不是有句话吗?‘抢先一步占取先机,让敌人提不起士气。’只要吴军看到曹休有人支援,必然会选择退走,这样也就能成功帮助曹休脱离困境了。
如果要等待支援部队到了再营救曹休,那么退路早就已经全面被吴军控制起来了,到时候就算我军的人马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说完,贾逵便下令加快行军速度,日夜兼程地朝着皖县赶去,并且沿路安插了大量旗帜和鸣鼓的士兵,以形成人多势众的假象。
被派去截断夹石县归路的那一拨吴军看到贾逵的军队浩浩荡荡的驶来,都吓得作鸟兽散,曹休这才成功得以撤退。
贾逵迅速占领住夹石县,将自己军中的粮食分一部分给曹休,曹休的将卒们在贾逵的支援下吃饱喝足,渐渐的恢复了战斗力。
魏文帝曹丕黄初年间,原本曹丕打算授予贾逵节杖,赋予他指挥统领军队的权力,而曹休出面制止道:“贾逵为人太强硬了,很容易得罪军中的将领,要是让他当都督,他是指挥不动的那些将军的。”于是曹丕就将此事暂时搁置了,从这以后贾逵与曹休之间的关系就一直蒙着一层阴影。
这次曹休在石亭战败,多亏了贾逵的援助才使得曹休保住了一条命。
7.九月乙酉日,曹叡立皇子曹穆为“繁阳王”。
8.长平壮侯曹休上书为自己在皖县的这场败仗认罪请罚,曹叡考虑到曹休毕竟是宗室成员,并没有与他计较此事。
而石亭之败成为了曹休人生中的重大污点,使得曹休长时间处于郁郁寡欢、羞愤懊恼之中,最后背上的伤口化脓溃烂,九月庚子日,曹休医治无效去世了。
曹叡任命满宠接替曹休为扬州都督。
9.魏·护乌桓校尉田豫发兵攻打鲜卑首领鬱築鞬的部落。
轲比能是鬱築鞬的老丈人,得知女婿遭到了田豫的袭击,马上出兵前去支援,发动三万名骑兵将田豫围困在了马城县(汉朝时属代地,魏晋时期已划为关外之地)。
魏·上谷太守阎志是阎柔的弟弟,深得鲜卑人民的信任和拥戴,阎志为了营救田豫,便来到了轲比能的军营,请求他放弃攻打田豫、以求和平解决此事,轲比能给了阎志这个面子,很快就撤去包围圈带兵离去了。
10.冬天,十一月,魏·兰陵成侯王朗去世。
11.汉·诸葛亮得知魏·曹休在石亭战败,曹叡还派出了大量的兵力东进迎战,判断出现在关中地区处于军事储备薄弱的阶段,打算出兵讨伐曹魏。
然而蜀汉的一众大臣们都并不支持诸葛亮的北伐行动。
诸葛亮上书刘禅,说:“大汉与曹魏是绝对势不两立、不可并存的,这一点先帝(刘备)早就已经定了调子,大汉的江山绝不能就这么安心局限在一个小小的蜀地之中,所以先帝临崩时把复兴汉室、讨伐国贼的任务交给了我。
先帝并不是不知道,以我的水平和才能,根本就吗,没法与曹魏政权抗衡,但是如果不继续与曹魏斗争下去,而是只顾着守住这一亩三分地,那实力强劲的曹魏就因此会放过我们吗?我大汉的江山也迟早是要被吞并、被消灭的——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奋起一搏,让曹魏知道大汉并不是好欺负的!
正是因为如此,先帝才坚定的把整个国家委托给我,对我寄予克复大汉的重任。
自从我接受了先帝的遗命以来,便是操劳的难以入眠、食不下咽,每天脑子里想的就是如何北伐、如何讨贼;思来想去,觉得如果不把南中地区的叛乱解决,就无法放开手脚向北进讨,于是我选择在五月渡过泸水,进入南中这寸草不生之地平息动乱。
并不是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健康,只不过是因为汉室的江山不可一直局限在蜀地发展,所以就算我冒着极大的风险与困难,也一定要实现先帝的遗愿。
现在曹魏刚刚与我军在郿县、祁山经历了一场大战,又在吴地的东关、石亭惨遭一场大败,就是应该抓住他们疲于奔命、消耗劳累的时机发兵进攻,这也是完全符合《兵法》的;但是现在我看到有很多大臣都反对我此次出兵北伐,那么在此,我想说说我之所以不愿停下北伐脚步的看法:
第一,高皇帝(刘邦)神勇英武、智慧不凡,身边又有精于谋划的谋臣良将,然而即便如此,高皇帝在与项羽的对抗过程中,又是频频战败、又是身负重伤,好几次身陷险境、危机万分,最后好不容易才开创了大汉的基业,成为了一代帝王。
如今陛下的水平不如高皇帝,像我这样的谋臣又比不过张良、陈平,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难道还想着来日方长、坐待曹魏自己消亡吗、坐等这全天下的统治权自动落到陛下的头上吗?
第二,刘繇当时身为扬州刺史,王朗当时是会稽太守,二人各自掌管着一方州郡,却只知道高谈阔论、纸上谈兵,满嘴说着圣贤之道,而心里其实犹犹豫豫、优柔寡断,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又忌惮那个,今年拖延不战、明年不采取任何行动,就这样放任孙策的势力越来越大,最终让他控制住了整个江东。
难道我朝也要像刘繇和王朗那样,左顾右盼、犹豫不决,错过争夺天下的大好时机吗?
第三,曹操是个用兵打仗的天才,可以比拟孙武和吴起,然而即使是曹操这样的人,都在宛城败于张绣、在乌巢以身犯险、在祁连(即 祁山)深入袁尚敌境、在黎阳遭受袁谭袁尚的合攻、在伯山与乌桓苦战、又差点把命丢在潼关;历经重重苦难之后,才稍稍短暂的平定了北方。
我的军事水平不如曹操,现在曹魏好不容易出现了可乘之机,如果还不抓住这个机会,难道这样的机会将来还会复现第二次吗?
第四,曹操五次攻打昌豨无功而返,四次跨越巢湖攻打孙权悻悻而归,任用李服(一说 王服,与董承一起计划诛曹)却遭到李服的背叛,把镇守汉中的重任交给夏侯渊而夏侯渊却战败身死。
先帝(刘备)在世时常常说曹操实力强、能力高,但是曹操还是经历过这么多次的狼狈与失败,那更何况像我这样的庸才,又怎么能保证攻必克、战必胜呢!我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绝对不能对军事活动有任何松懈。
第五,自从我出兵汉中以来,已经几年过去了,而那些能征善战的将军们在这期间接二连三的离世,包括赵云、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郃、郭铜在内以及那些军官、屯长,已经有七十多人就这么遗憾的走了,像突将、无前、宗叟(巴地宗兵)、青羌(羌人某一种)、散骑、武骑(均为骑兵军团称号)之中,也已经有一千多人离开了人世——这些人可都是几十年来从各方各地选拔出来的精锐武士啊,可不是仅靠着一个小小的州就能找齐这些人才的。
要是再拖个几年,那就要损失掉三分之二的兵力了,到时候人才稀缺、猛将缺位,还谈什么攻克曹魏、兴复大汉?
第六,我知道现在百姓生活艰苦、士卒劳累疲惫,但是只要曹魏和东吴还在,短时间内战争就不会平息。
既然战争还要继续打下去,那么基本上劳动人民创造多少价值,用兵打仗就需要消耗多少钱粮,这样的消耗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如果不抓紧曹魏疲敝的时机北伐,难道真的要靠着这区区一州的力量来与曹魏比谁的政权持续的时间长吗?小小的蜀地怎么可能长时间消耗得起?
“战事不是那么容易停下来的,未来的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想当初先帝(刘备)在荆州被曹操逼成了那样,可谓是狼狈不堪、走投无路,在那时,连曹操自己都踌躇满志的以为这天下快要尽在他的掌握了。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先帝竟然与孙权形成联盟,赤壁一战击败曹操,控制住了荆州,然后向西入川攻下了益州,紧接着继续发兵北征,摘下夏侯渊的脑袋后成功占领了汉中——这不就是曹操犯下重大失误,被先帝找准时机龙飞称王了吗?在这时,好像光复大汉的愿景马上就要实现了。
结果孙权背叛盟约、偷袭背刺关羽,先帝为了给关羽报仇,出兵伐吴,又在夷陵被吴将陆逊火烧连营,战败退守白帝城,最终这大汉江山还是被曹丕篡取了。
有谁会预料事情会这样发展下去呢?其实任何事情都是这样的,未来到底如何,谁都说不清楚。
我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为大汉的复兴拼上自己的性命,至于将来到底是赢是输、是兴是亡,这些事情就不是我这种水平的人能预料的了。”
十二月,诸葛亮率兵从散关出发,包围了陈仓城,而陈仓城已经由魏将郝昭严密防守,诸葛亮无法成功将其攻克。
诸葛亮找来了郝昭的同乡(太原)人靳详在陈仓城外对郝昭喊话,郝昭在城楼上回应:“大魏的法律法规你是知道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很清楚。
我深受陛下的重用、又拿着朝廷的俸禄,理应为朝廷尽职尽责的镇守城池。先生你就别说了,我只能拿命守城!
你回去告诉诸葛丞相,要打就打过来好了!”
靳详把郝昭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给诸葛亮,诸葛亮再次派遣靳详去劝降,对郝昭说:“你是打不过汉军的,没必要做无谓的抵抗,只是空自浪费兵力而已。”
郝昭对靳详说:“我之前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还废话什么?我认识你不假,我手中的箭可不认识你!”说完便拉弓引箭作势要射杀靳详的样子。
眼见实在做不动郝昭的思想工作,靳详只好选择离开。
诸葛亮手中有好几万兵力,陈仓城中的只有一千多人,而且魏军从东边赶来的支援部队短时间内也到不了,于是诸葛亮当即下令攻城,搭起云梯、发动冲车就朝着陈仓城攻杀而去。
郝昭毫不示弱,让士兵在箭矢上点火朝着云梯射去,一瞬间火势就顺着云梯飞速蔓延了下去,那些爬梯子攀城的汉兵都被烧死了;然后郝昭又让人用绳子的一端绑上磨盘,从城楼上扔下去将汉军的冲车砸毁,再重新将磨盘吊上来,继续砸下一辆冲车。
就这样,诸葛亮的云梯和冲车全都被郝昭给击毁了。
诸葛亮将木头交错成“井”字形,搭建出了高达百尺的射台,让人在台上从高向低朝着陈仓城射击;陈仓城周围的壕沟也都被诸葛亮用沙石泥土给填了起来,准备直接让人攀爬城墙进入陈仓城中。
而郝昭又在陈仓城内部另外修建了一道防御城墙,即使汉军爬上了第一道城墙之后,里面还有一道墙需要翻越,大大增加了攀城难度。
随后,诸葛亮下令挖掘地道,打算直接从地底下直通城内,郝昭又沿着城墙大挖壕沟,将汉军的地道全部拦截中断,使得汉兵根本无法成功抵达内城。
诸葛亮与郝昭就这么没日没夜的相互抗衡了二十多天。
魏·曹真派遣将军费曜等人前去营救陈仓城。
本来,伐吴之战结束后,魏·张郃在方城屯兵,现在曹叡下诏将张郃召回,让他去陈仓迎击诸葛亮。
曹叡亲自来到河南城,摆开酒宴为张郃送行。
大军即将出发,曹叡问张郃:“等将军到了那儿,诸葛亮会不会已经把陈仓给攻克了?”
张郃很清楚诸葛亮没有足够的粮草,掐指一算后便说:“等我赶到那里,诸葛亮就已经撤走了。”
张郃星夜兼程地朝陈仓驶去,果然在张郃到达之前,诸葛亮军中的粮食就已经耗尽了,于是诸葛亮选择撤去包围圈带兵撤退,魏将王双追击诸葛亮的退军,结果却死在了诸葛亮的手上。
曹叡下诏赐予郝昭关内侯的爵位。
12.早在辽东太守公孙康去世的时候,他的儿子公孙晃、公孙渊那时都还很年幼,于是公孙康的从属官就拥立他的弟弟公孙恭为辽东太守。
而公孙恭身体素质非常差,有阴消之症(即 阳痿),再加上性格软弱,根本就没有能力治理辽东地区。
后来,公孙渊长大了,就逼着公孙恭退位,并且给魏廷上书说明了公孙恭的具体情况。
魏·侍中刘晔说:“公孙一族从汉代开始就一直镇守在辽东,这个辽东太守之位就这样被他们世世代代承袭了下去。
辽东地区背靠大海,通往中原的道路又有崇山峻岭阻隔,并且与胡人蛮夷的地盘接壤,离我大魏朝廷路途遥远、难以辖制,而且公孙一族在辽东地区的势力已经积攒很久了,可谓是根深蒂固,如果任由他发展下去而不采取手段镇压,将来肯定会对我朝造成威胁的。
如果公孙渊心怀不忠、发兵抵御朝廷,到时候再派兵讨伐,那钱粮花费、人员消耗、作战时长将会不可估量。
现在正是辽东太守更迭之际,公孙渊刚刚继任不久,当地肯定既有他的支持者也有他的仇家,他处理这些复杂的人事关系都来不及,哪有功夫放在外患之上呢?我朝趁着这个机会大军压境,然后再在当地悬赏、招募勇士,轻而易举便能拿下公孙渊的头颅。”
曹叡没有采纳刘晔的计策,任命公孙渊为扬烈将军、辽东太守。
13.孙权任命扬州牧吕范为大司马,然而在颁发官印之前,吕范就已经不幸去世了。
孙策在时,任用吕范管理财务,当时孙权的年纪还很小,常常私下里去找吕范要钱,而吕范每次都要将此事向孙策汇报且得到了批准之后才会予以拨款,从来不敢擅自调拨钱财给孙权;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孙权都非常不爽吕范。
后来孙权被任命为阳羡县长,偶尔也有私下里要用钱的时候,时间长了账簿上出现了财政亏空,孙权面对孙策即将前来审查簿册一事相当焦躁,功曹周谷便把亏空的那些项目重新做了个假账填补上去,使得孙权没有被孙策问责,躲过了一劫;因此,孙权当时对周谷十分满意。
孙策去世、孙权掌权以后,孙权认为吕范是一个公事公办、正直忠诚的人,对他相当信任倚重,而因为当初周谷做假账一事认定周谷是一个不可靠、弄虚作假的滑头,于是并没有让他担任重要岗位。

三年(己酉,229年,汉·建兴七年,吴·黄龙元年)
1.春天,汉·诸葛亮派遣将军陈戒(一说为陈式)攻打武都郡、阴平郡,魏·雍州刺史郭淮发兵前去救援二郡。
诸葛亮亲自率兵到达建威城(武都郡与天水郡交界之处),郭淮力所不敌选择了退兵,于是诸葛亮成功攻克武都郡、阴平郡,然后返回了成都。
刘禅再次任命诸葛亮为丞相。
2.夏天,四月丙申日,吴王孙权即皇帝位。
赦免天下全部囚犯。
由于夏口、武昌都上报说出现了黄龙祥瑞,于是孙权下诏将年号从“黄武”改为“黄龙”。
在孙权的即位大典上,群臣百官全都出席此次盛会;在大会上,孙权表示周瑜是东吴的头号功臣。
绥远将军张昭举起手板(也称 朝笏(音“户”),上朝时大臣手里的长板,一般为玉制、象牙制或竹片制)正准备大肆赞扬一番孙权和周瑜的伟大功绩,而张昭刚一张嘴就被孙权打断了:“要是当初听了张先生的话,我现在早就在曹魏手下讨生活了!”
这话让张昭脸上不由得青一阵红一阵,腿一软跪倒在地、满身大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孙权给父亲孙坚追加尊号为“武烈皇帝”,给兄长孙策追加尊号为“长沙桓王”,立儿子孙登为皇太子,封长沙桓王孙策的儿子孙绍为“吴侯”。
孙权任命诸葛恪(诸葛瑾之子)为太子左辅,任命张休(张昭之子)为太子右弼,顾谭(顾雍之子)为辅正(东吴自创官职),陈表为翼正都尉(东吴自创官职),任命谢景、范慎、羊衜(古“道”字)等人为宾客;以上这些人都是孙权挑选来辅佐吴·太子孙登的人,全都是当时吴地的贤人名士,因此东宫也被时人号称为“多士”。
孙登让侍中胡综写了一篇文章,名叫《宾友目》,内容为:“诸葛恪才能非凡无人能及,英姿伟略举世无双;
顾谭眼光独到心思敏锐,见微知著思想深邃;
谢景坚韧豁达能言善辩,答疑解惑言之有物;
范慎学识精深细致入微,尚可比拟子游子夏。”
羊衜私下里反驳胡综的这篇文章,说:“元逊(诸葛恪 字 元逊)有才华但是性格粗放,子嘿(顾谭 字 子嘿)心思细腻但是为人固执,叔发(谢景 字 叔发)口齿伶俐但是华而不实,孝敬(范慎 字 孝敬)有深度但是思想片面。”
后来羊衜的这番评价传到了诸葛恪等人的耳朵里,遭到了这帮人的记恨,而最后这四个人垮台的原因也确实是被羊衜的点评给说中了。
孙权派人出使蜀汉,去告知刘禅自己称帝一事。
汉廷的大臣们都认为:“与东吴结盟的意义不大,孙权称帝名不正言不顺,应该让外界知道正统皇帝到底是谁,并且要断绝与东吴的往来。”
汉·丞相诸葛亮说:“孙权早就想称帝了,陛下也很清楚这一点,之所以不与他计较,就是因为我朝还需要靠着东吴来牵制曹魏罢了。
如果现在明确表示与东吴绝交,那么这就相当于又给我朝树立了一个敌人;到时候不仅要应对北方的曹魏,还要发兵戍守东边的城邑,以防止东吴的进攻;而且必须得把东吴这股势力解决之后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北伐——这会造成很多没必要的消耗和损失。
孙权手底下人才济济,文臣武将和睦相处,朝堂政治清明和谐,要是与他撕破脸,以我朝目前的实力,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兼并东吴的。
要是在与孙权的对抗过程中,让曹魏给钻了空子,这只会使得我大汉与东吴两败俱伤,实在是划不来。
当初孝文皇帝(刘恒)给匈奴写了一封友好外交的文书,如今先帝(刘备)选择孙刘联合一致抗曹,这都是为了适应当前局势才选择的权宜之计,其目光之长远、用心之良苦,是那些只顾着发泄一时怒气的平庸之人比不上的。
“现在有很多大臣都认为,孙权就是指望天下三分、各自统治着一方,想要长期维持这样的局面,所以并不会真心实意与我大汉合力伐魏;而且大部分人觉得孙权已经称帝,心愿已然得到了满足,没有兼并北方、一统天下的志向。
然而仔细想想,真的是这样吗?并不是。
为什么这么说?
当前孙权暂时不选择北伐,只不过是因为他目前的实力还不够,只能靠着长江天险来抵御曹魏罢了;孙权做不到越过长江与曹魏抗衡,就如同曹魏无法跨越汉水进攻东吴一样——
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而是因为能力不足。
如果孙权的军事实力发展壮大了,肯定会发动大军北伐,到时候,往大了说怎么样也得瓜分曹魏的土地来扩大自己的疆域,往小了说也得掳掠北方的人口来扩充江东的人力资源,然后让人民乖乖震服于自己的军威——归根结底,孙权绝对不是那种没有野心、不图谋后续发展的君主。
只要能与孙权继续结盟,就算他按兵不动,那么我朝发兵北伐时,至少也不会受到东吴的牵制;而且曹魏还要分出黄河以南的兵力去防范东吴的侵袭——也就意味着我朝举全国之力北伐,而曹魏却无法用尽全力来与我军对抗。
与东吴联盟的好处是明摆着的。
所以说,孙权即使已经自立为帝,我朝也不能说他僭越,更不能与他绝交。”
于是汉·朝廷便下诏派遣卫尉陈震出使东吴,祝贺孙权称帝。
孙权派出使者与刘禅结盟,并且约定消灭曹魏之后将天下一分为二,蜀汉、东吴各自统治一方:
豫州、青州、徐州、幽州归属于东吴;
兖州、冀州、并州、凉州归属于蜀汉;
司州以函谷关为界限进行划分,双方各占一半。
张昭以自己年老多病为由,提出申请交还官职以及所统领的部伍;孙权任命张昭为辅吴将军,地位仅次于三公,将他由“拳侯”改封为“娄侯”,赐予一万户供奉人口的食邑。
在张昭入朝觐见的时候,他总是气场全开、神色严肃、言辞激烈,整个人就好像是个随时都准备与人干仗的架势,曾经有好几次因为说话过于激动、过于直言不讳,把孙权给惹怒了,很长一段时间得不到孙权的召见。
后来,蜀汉的使者出使东吴,在东吴的朝堂上歌颂大汉的功德与善政,在场的各位吴臣都被汉使者说得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当时张昭因为得罪了孙权从而没有来上朝的资格,孙权看到汉使者意气风发、口若悬河的样子,又看到自己的臣子们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不禁叹息道:“要是张老先生在这里,这个汉使者肯定要被他怼个无地自容,能允许他这样夸夸其谈吗!”
第二天,孙权就马上派使者前去张昭家中进行慰问,然后请张昭入宫。
张昭来到孙权面前,离开自己的坐席跪着谢罪,孙权也一并跪下,并赶紧让人把张昭给搀扶起来。
张昭坐到回座位后,抬起头说:“当初太后(吴夫人)、桓王(孙策)是亲口说的将陛下您托付给我的呀!我自当尽心竭力为您效忠以报答太后和桓王的恩情,但是我这人目光短浅、脾气急躁,常常忤逆您的旨意,让您心生不快。
然而再怎么说,我对国家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我能做的只是用这份赤忱的忠心来尽力完成自己的使命罢了!
如果我为了讨您的欢心而违背心意、苟且的阿谀奉承,那么这是我绝对做不到的!”
孙权听了这番话之后,十分动容惭愧,当场向张昭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3.魏·元城哀王曹礼去世。
4.六月癸卯日,魏·繁阳王曹穆去世。
5.六月戊申日,曹叡给高祖·大长秋曹腾(曹操之祖父)追加尊号为“高皇帝”,给曹腾的夫人吴氏追加尊号为“高皇后”。
6.秋天,七月,曹叡下诏:“《礼记》中说了,如果王后没有诞下嫡子作为后嗣,那么就要选择庶子来继承国家社稷。
为了国家的发展和稳定,将庶子扶为正统继承人,这是很合理的,不能因为嫡庶的高低贵贱之分而影响国家大局!
汉宣帝(刘询)是汉昭帝(刘弗陵)的继嗣,他给自己的父亲(刘进)追加了‘皇’这一封号为‘悼考皇’;
汉哀帝(刘欣)身为藩王被汉成帝(刘骜)定为继嗣,而董宏却颠倒黑白、迷惑人心,不仅让汉哀帝将父亲(定陶恭王刘康)追尊为‘恭皇’,还把恭皇的牌位移入了京师的大汉宗庙,甚至还把他的祖母傅太后抬高到了与太皇太后(王政君)一样的尊贵地位——
把恭皇列入汉室先帝的牌位之中,让丁太后(刘欣之母)、赵太后(赵飞燕)、傅太后(刘欣之祖母)与太皇太后(王政君)平起平坐,这种僭越本分、不守礼法的行为,得不到人民群众的支持、也得不到上天的庇佑。而师丹竟然因为维护正统而被定罪免职。最终丁氏、赵氏、傅氏惨遭掘坟迁尸、陪葬品也全部被烧毁,这不就是逆反天命、违背法度的下场吗?
然而从汉哀帝(刘欣)以来,后世皇帝也依样画葫芦跟着这么做了起来(汉安帝刘祜把父亲·清河孝王刘庆追尊为‘孝德皇’,桓帝刘志把祖父·河间孝王刘开追尊为‘孝穆皇’,把父亲·蠡吾侯刘翼追尊为‘孝崇皇’,灵帝刘宏把祖父·河间王刘淑追尊为‘孝元皇’,把父亲·解渎亭侯刘苌追尊为‘孝仁皇’;这些‘皇’的妃子也都被追尊为‘后’)。
鲁文公祭祀太庙的时候,把生父鲁僖公的牌位摆在了鲁闵公(鲁僖公是鲁闵公的弟弟)的前面,这主意是夏父弗忌提出的,一切的指责和讥讽也都由夏父承担;
宋成公在给宋文公下葬的时候,规模过于盛大、殉葬品过分珍贵,不合礼法、违背制度,这是听了右师华元的建议,因此华元遭到了后世君子们的批评,认为他有僭越造反之心。
现在我下令,公卿大臣以及有关部门一定要对这种情况予以重视、警惕,如果往后有诸侯王成为天子的继嗣继承大统,那么一定要搞清楚,从这以后他就是天子的后代,不能再与原生父母有任何瓜葛。
如果有谁敢让继承大统的诸侯王把自己的生父、生母抬高到与天子、皇后一样的地位,称他们为‘皇’、‘后’,那么当朝大臣就应当群起而攻之。
这份诏书就记录在金策之上,封存在宗庙之中,永远记载于国家法典!”
7.九月,孙权将国都从武昌迁移到建业,并没有修建新的宫殿室屋,而是直接使用建业原本现成的宫室。
孙权安排太子孙登以及尚书九卿官员留守武昌,安排上大将军陆逊辅佐孙登,并且负责总领荆州以及豫章郡、鄱阳郡、庐陵郡的各项事务,监督指导孙登处理军国大事。
南阳人刘廙写过一篇文章,名为《先刑后礼论》,这篇文章被他的同郡(南阳)人谢景看了之后啧啧称奇,于是谢景就在陆逊面前夸赞这文章写得好,没想到遭到了陆逊的批评:“一直以来,礼法教化的优先级都高于刑法,而刘廙却妄图通过偷换概念、混淆视听的方式来反驳古之圣贤留下的道理。
先生您身为太子的宾客,是陛下选中的太子身边的辅佐,应当遵守正统的思想观念,引导太子端正思想、形成正确的价值观,而不是拿这些诡辩的无稽之谈来扰乱正经学说。
像刘廙说的这些东西,以后不许再提了!”
孙登常常给西陵都督步骘写信,向步骘请教各种各样的问题,于是步骘就整理出了当时荆州地区的主要政务和军务要点,并且拟了一份能力优秀、水平出众的官员名单,将其交给孙登审阅。
步骘借着与孙登通信的机会,给他写了一份奏疏:“君主不会亲自过问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不同部门有各自的分工,群臣百官有各自的职责,每件事都有相关的人员在具体管理。
当初舜帝选择了九位贤德的官员负责管理各项具体事务,因此舜帝即使不用劳神劳力的操心费神,也能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
由此可见,只要国家有贤人辅佐、有栋梁支撑,那么这天下将尽在君主掌握,不愁千里万里之外的区域不臣服归顺。
所以,贤人良臣才是保障一个国家兴旺发展的关键,有无贤人辅佐也直接关系到一个国家、一个王朝的兴衰更替。
如果太子能重视人才的吸纳、任用,那么这将是整个社稷的福气啊!”
吴·张纮返回吴郡去接自己的家人来建业居住,但是在路上疾病发作,医治无效去世了。
在张纮病危时,给儿子张靖留了一封遗书,上面写道:“从古至今,没有哪个统治者不想让自己的国家繁荣发展、流传千秋万代,没有哪个统治者不想将自己比肩于古时候的圣主和明君,但是这些君主真正治理起国家来,大多数都不怎么样。
并不是因为这些君主的身边没有贤臣良佐,只不过是因为君主本人水平低下、智慧不足、头脑昏庸,理解不了这些良臣提出的计策,分辨不出好与坏,所以没有采纳他们的忠言良策罢了。
人性都是一样的,喜欢做简单的事情、接触好理解的东西,讨厌复杂繁琐、需要花精力的事情;喜欢与自己意见相同的人或理论,讨厌与自己观点相反、思想不同的事物——而治理国家却与人性恰好是相悖的。
《左传》上说:‘遵守善道、追随正义,这就像攀登一座山一样充满艰难险阻;亲近小人、流于卑劣,这就像雪崩一样迅速而又轻松。’意思是,想要学好、想要向善、想要身体力行地去做正确的事,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需要克服很多人性的障碍。
君主继承的是前代众位先君的光辉基业,掌握着天下所有的资源,拥有着操控一切事物生杀予夺的大权,身边阿谀奉承、谄媚求荣的人一大堆,几乎都是别人来求他、没有他求别人的份儿——在这种近乎无敌、无人可撼动的情况下,忠臣所说的那些不中听的逆耳忠言,让君主感到心烦和不爽,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然而一旦让君主感到不高兴,那么君主与忠臣之间的关系就会出现裂痕,这个时候再来些人在中间煽风点火、偷梁换柱、扭曲事实、说些让君主听了心里舒服的好话,那么君主就会以为这些颠倒黑白的人是忠臣,便会对这些人更加亲近、信任,使得奸臣与忠臣混杂交错的存在于朝堂上,臣子官员的提拔降黜也全凭君主的个人好恶——这就是一国制度混乱不清、朝堂乌烟瘴气、社会动荡不安的原因。
英明通达的君主能意识到这一点带来的危害,所以他们对于人才无比渴求,宁愿放低身段、自降身份也要招贤纳士,如饥似渴地求取各种批评建议的声音,压抑人情中的劣根性、减少自身的需求和欲望,不会因私情而影响大局发展——那么君主发号施令也就会不偏不倚,臣子为了晋升求名也不会再动歪心思、走偏门了。”
孙权看到张纮的这份遗书后,悲伤得痛哭流涕、难以自禁。
8.冬天,十月,曹叡把“平望观”改名为“听讼观”(位于华林园东南)。
曹叡常说:“刑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因此,每次处理重大刑狱案件时,曹叡总是要来到听讼观亲自审理。
早在战国时期,魏文侯李悝(音“亏”)有一本著作名叫《法经》,共有六卷内容,商君(即 商鞅)带着这本书去了秦国,以此来当作给秦国做国相的重要参考资料。
萧何制定《汉律》,将《法经》增加到了九卷,后来经过一系列的增改修订,逐渐增加到了六十卷。
再后来,又出现了三百多卷的《令》,九百零六卷的《决事比》;每一代都有人进行增删修改,各种各样的门派学说、观点理论混杂其中;后人对这些法令有不同的解读,光是马融、郑玄等儒生对这些法律典制的注解就有十多个版本。
朝代一直发展到如今的曹魏,现存的法律制度共有二万六千二百七十二项条款,多达七百七十三万字,光是看着这些字都令人犯难、望而却步。
曹叡下诏,规定法律要以郑玄的流派为准。
尚书卫觊说:“刑法规定,对于国家来说非常重要,但是那些具体执行的一线人员却并不把它当回事。
狱官、狱卒,掌管着老百姓的生死,但是朝廷对于这些官员的选择并不是很重视、也不是很严谨,一般都是让一些能力普通、素质低下、学识浅薄、德行劣弱的人来担任这一职责。
国家法律执行混乱、政策落实不到位、引起人民群众的抱怨和误会,大多都是因为选人不到位所致。
请陛下设置法律博士一职,让人知道刑法的重要性以及执法严肃性。”
这一建议得到了曹叡的采纳。
曹叡下诏要求司空陈群、散骑常侍刘邵等人删减汉朝的法律,制定出了《新律》共有十八卷,《州郡令》共有四十五卷,《尚书官令》、《军中令》一共一百八十多卷;增加了《汉律》的篇幅,删减了一部分其他法令的内容。
9.十一月,曹叡在洛阳修建的大魏宗庙完工,把高皇帝(曹腾)、太皇帝(曹嵩)、武皇帝(曹操)、文皇帝(曹丕)四人的牌位从邺城迁到了洛阳。
10.十二月,曹叡把雍丘王曹植的封地转移到了东阿。
11.汉·丞相诸葛亮把军营转移到了定军山(位于沔县南部)附近的平原,在沔阳修建了汉城(位于南郑西部),在成固修建了乐城(位于南郑东部)。

四年(庚戌,230年,汉·建兴八年,吴·黄龙二年)
1.春天,孙权派遣将军卫温、诸葛直带着一万名带甲将士乘船入海去寻找夷洲、亶洲,打算把海岛中的人民掳掠到江东来增加本国的人口资源。
陆逊和全琮劝道:“桓王(孙策)在创业初期,军队中的人连一旅都凑不出来。
如今江东的人口数量,已经足够您锐意进取、争夺天下了,不应当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入海寻岛,不应当跑到万里之外的偏远之地发起战争啊!更何况这一路上又有谁知道风浪如何、会遇到怎样的凶险呢?
您发动那么多人去到完全不熟悉的环境中,肯定会有很多人因为水土不服而生病的,到时候连仗都还没开打,就先因为生病而损失掉大量的兵力,这不是空自增加国家的压力、损失国家人口,还捞不着任何好处吗?
那些生活在海岛上的人,跟中原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就跟未开化的禽兽一样,即使获得了这样的人来扩充人口,他们也派不上用场、上不了台面;就算放弃这一部分人口,也不会对国家造成任何损失。”
孙权对陆逊和全琮的劝告完全无动于衷。
2.魏·尚书琅邪人诸葛诞、中书郎南阳人邓飏等人交情深厚,抱团结为党羽,几人之间互相吹捧推荐,以散骑常侍夏侯玄(夏侯尚之子)为首的四人被标榜为“四聪”,诸葛诞等八人被标榜为“八达”。
中书监刘放的儿子刘熙、中书令孙资的儿子孙密以及吏部尚书卫臻的儿子卫烈这三人论才华和能力比不上诸葛诞那帮人,但是由于他们三人的父亲位高权重,所以诸葛诞等人姑且将他们三个称为“三豫”,也就是“勉强让这三人跻身于名士团体中”的意思。
魏·代理司徒董昭上书说:“君主看重的应该那些脚踏实地、品行醇厚的贤人,像那种虚伪浮夸、华而不实的人常常被摒弃在外、废而不用,就是因为这种不切实际的虚伪之人只会破坏制度、败坏教育风化、移风败俗、迷惑人心。
建安末年魏讽被诛,黄初初年曹伟受刑,我大魏前代的先帝(曹操、曹丕)对于那些浮华之人疾之如仇、恨之入骨,一定要将这些煽动人心、有伤风化的奸人消灭殆尽,甚至于一想到这些人还存于世间就咬牙切齿。
然而各部门中的监察官员,常常碍于这些人尊贵的地位、高贵的身份,没有一个人敢对他们说些什么,就这样放任思想逐步滑坡、让教化逐步破败,社会上层建筑、主流思想就是被这样一步步蚕食掉的。
据我观察:
如今社会上的那些年轻人都轻浮躁动得很,根本就沉不下心来脚踏实地的做事,只知道交朋结友、拉帮结派、呼朋引伴;
那些本应成为国家栋梁的人才,也不注重孝顺友爱、谦让有礼、恭谨淳朴了,而是谁红跟谁玩,渐渐变成了趋炎附势、唯利是图的小人。
这些人凑在一起结为党派、团体,使得商业互吹泛滥成灾。
只要对这些人有所非议,他们就会想方设法整治那些看不惯他们的人;只要对他们巴结奉承,他们就会对支持者大力赏赐——依附者能获得褒奖称赞、名气宣传,反之,则会大肆诋毁、败坏这人的名声,让他无法安身立命。
民间还流传着一句话,说:‘何愁在这世上无法大展拳脚?只不过是因为做人不够殷勤、人际关系维护得不到位,结交面不够广罢了。
何愁在这世上不出名?人人都爱听好话,只要顺着名士们的心意、满足他们的意愿,这就像喝药一样,慢慢的就能名士圈子吃开了。’
我听说还有更过分的,有的人派出自家仆从、门客假称是当朝重臣的家人,就这样冒名顶替的在这些贵族圈子中进进出出,甚至还能进入到深宫禁地,刺探宫中秘事、打听各种内部细节。
诸如此类的事情,于情于法都天理难容,绝对不能姑息,这些罪行比当年的魏讽和曹伟的恶行还要严重!”
曹叡对董昭的奏疏表示非常认可。
二月壬午日,曹叡下诏:“到底是崇尚文化教育,还是崇尚踏实务实,不同的朝代都有不同的侧重点。
自从天下大乱、兵戈四起以来,文化教育一直就处于被荒废的状态,士人、儒生的晋升提拔基本都没有走正规途径来进行考核选拔。
难道是因为国家引导的不好,让人不注重德行发展了吗?
只要有官员、小吏精通一门经典学说、有管理百姓的能力,都交由对应类型的博士进行考核,考核结果最好的,当即予以任用;至于那些不脚踏实地、不干实事的人,全都罢退不用!”
于是曹叡罢免了诸葛诞、邓飏等人的官职。
3.夏天,四月,魏·定陵成侯钟繇去世。
4.六月戊子日,魏·太皇太后卞氏驾崩。
秋天,七月,武宣皇后卞氏下葬。
5.魏·大司马曹真认为:“蜀汉多次入侵我大魏的国土,请陛下下令从斜谷出兵讨伐,只要一次性派出多路大军同时并进,一定可以将汉军击溃。”
曹叡采纳了曹叡的提议,任命大将军司马懿沿着汉水逆流而上,从西城郡进兵,与曹真在汉中会师;而众多将领认为应当走子午谷或者从武都郡进发。
司空陈群劝谏道:“太祖(曹操)从阳平关出发攻打张鲁那次,提前收了那么多大豆、麦子以防军粮短缺,然而直到最后也没有亲手收服张鲁,而且粮食最终也还是不够吃了。
如今走斜谷,一路上没有现成的农田可以收粮,又没有农户百姓可以提供现成的食物,大军前进时道路艰险难行,后退时更是困难重重。
汉军肯定会盯着我军的运粮队伍拦截,而且还会派出大量的兵力守住险要关隘,那么到时候我军就更是进退两难了,只有损兵折将的结局。
希望陛下三思,千万不要冒然下决定!”
曹叡听从了陈群的建议。
曹真再次上书说请求从子午谷进军,陈群又发表了反驳意见,主要以“粮食供应不上、军费开销大”为主要论点。
曹叡下诏派人把众臣的分析奏疏拿给曹真看,曹真看了诏书后,立刻就认为这是得到了曹叡的批准,于是当即决定出兵与蜀汉抗衡。
6.八月辛巳日,曹叡到东部地区开展巡视工作。
八月乙未日,曹叡到达许昌县。
7.汉·丞相诸葛亮听说魏军即将攻打过来,考虑到魏军沿着汉水而上的部队以及走子午谷的部队,最终会在成固县会合,于是在成固县的赤坂屯兵以等待魏军的到来。
诸葛亮让李严带着两名将军从江州率兵前往汉中。
由于李严离开了江州,诸葛亮便上表任命李严的儿子李丰为江州都督,接替李严管理江州的政务。
那段时间,连续下了三十多天的大雨,子午谷的行军栈道全都被大雨冲毁了。
魏·太尉华歆上书道:“陛下完全是可以比肩周成王、周康王的圣主,您应当先把治理国家、庇佑百姓、稳定社会放在第一位,而不是一味只顾征战杀伐。
一个国家是由人民群众构成的,对于人民群众来说,吃得饱、穿得暖最为重要。
只要您让中原百姓饿了有粮食吃、冷了有衣服穿,那么就一定会得到天下万民的拥戴和景仰,至于蜀汉和东吴,坐等这两股势力自行灭亡就行了!”
曹叡回复:“蜀汉和东吴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一直频频与我朝做对,迟迟不愿归顺,武皇帝(曹操)和文皇帝(曹丕)劳心劳神、费尽心力,硬是没有把他们解决掉,我又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能够完成先帝们的遗志、一定能够做到先帝们生前没有做到的事情呢?
众将都认为,如果我朝不出兵讨伐不臣,那么蜀汉和东吴是一定不会自行消亡的,虽然每次发兵不一定能保证百分百打胜仗,但这也是去探查敌情、摸排对手实力的一种途径。
如果真的没有到最佳时机,那么我也会像周武王一样及时叫停军事行动,班师回朝默默韬光养晦;这些古时候的历史经验教训,都历历在目,我绝对不会忘记。”
魏·少府杨阜上书说:“当初白鱼跳入了周武王的船中,众人都认为这是吉祥顺遂的征兆,劝武王火速发兵伐纣,而周武王却面色凝重,认为此时并不是伐纣的合适时机。
面对如此祥瑞,周武王都如此谨慎,没有选择贸然进军,更何况现如今天灾连连,怎么还能毫无畏惧的继续挺进呢?
蜀汉和东吴对我朝仍然有着巨大的威胁,他们并不像商纣王那样残暴不仁、人心向背;然而我军刚刚出征,就遇上了连绵不断的阴雨,在这坎坷泥泞、危机四伏的崇山峻岭之间已经滞留了很长时间了——这不就是上天对陛下的告诫吗!
光是运送粮食物资、军器辎重的部队就已经累得够呛了,所造成的花费已经不计其数、无法估量;如果物资真到了供应不上的时候,那可就根本无法完成此次出兵的军事目标乐啊!
《左传》上说:‘时机成熟、条件有利的时候便采取行动进取;局势不利、难度倍增的时候便及时止损暂避锋芒——这是行军打仗的最佳原则。’
如果大军继续深入,那么六军只能被大雨困在幽深险绝的山谷之中,既没有继续进兵的可能性,想要撤退又几乎没有万全之法,这岂不是白白损耗兵力、自伤元气吗?圣明的帝王是不会打这种仗的。”
魏·散骑常侍王肃(王朗之子)上书说:“《汉书》中说了:‘行军打仗时,从千里之外运输粮食,将士们是要饿肚子的;等到要吃饭的时候再砍柴烧火做饭,只能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话针对的那都是在坦途平原上行军的队伍,而我军现在是在深山老林、悬崖峭壁、崎岖山路上行军,就连行军的通路都得现场开凿、当场搭建栈道,这消耗的精力体力简直是在平地上的一百倍。
更何况,现如今还有连绵不断的大雨,导致山路不仅崎岖,还会打滑,军士们对此一个个精疲力尽、一筹莫展,运送物资粮草的队伍又迟迟跟不上,这可是用兵的大忌讳啊!
我听说曹真走了一个多月,连子午谷的一半都没走到,这还是发动全军将士凿山搭栈、开辟行道的结果。
汉军可是吃饱喝足、厉兵秣马,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对我军这筋疲力尽、虚弱无力的部伍摩拳擦掌。
面对这种情况,只要是会打仗的将军都知道如此局面对我军有多么不利。
往远了说,周武王知道时机不成熟,即使伐纣的队伍已经驶出了关外,仍然选择撤退;
往近了说,武皇帝(曹操)、文皇帝(曹丕)讨伐江东,有哪一次不是刚到长江边上就无功而返?
无论是周武王还是武皇帝、文皇帝,他们都是因为看得清时局、懂得因时制宜随机应变,所以才做出了如此决定。
如果陛下能立刻叫停此次军事行动,让老百姓知道您是因为大雨而不愿让将士们吃苦受累,选择让人民群众休养调整,保住了人们安宁稳定的生活,民众肯定会对您充满感激;等将来真的到了要真刀真枪干仗的时候,又有谁不愿意为您浴血奋战、舍生忘死呢?”
九月,曹叡下诏要求曹真、司马懿班师回朝。
8.冬天,十月乙卯日,曹叡返回洛阳。
在曹叡离开洛阳的时候,由左仆射(仅次于尚书令,协助处理国政)徐宣留守洛阳总领政务;曹叡返回后,尚书各部门呈奏文书供曹叡审阅检查,曹叡说:“是我看还是左仆射看,那不都是一回事吗!”
最终曹叡也没有看这些文书一眼。
9.十二月辛未日,曹叡将文昭皇后甄氏(曹叡之母)改葬于邺城的朝阳陵。
10.孙权放出话来说要攻打合肥。
魏·征东将军满宠上表请求集结兖州、豫州的全部兵力,在大军正在集结的过程当中,孙权就已经撤军了,于是曹叡也下诏让军队各自回屯兵点。
满宠认为:“如今孙权召回大军,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只不过假意做出撤退的样子来迷惑陛下,好让陛下放松警惕解散部队,然后再趁着合肥没有支援且防守懈怠的时候趁虚而入。”
随后满宠就递交了一份表文建议曹叡不要罢兵。
后来过了十多天,孙权果然再次兵临合肥城,然而并没有成功将其攻克。
11.汉·丞相诸葛亮任用蒋琬为丞相府长史。
诸葛亮在外四处征战的时候,会将蒋琬留在丞相府中处理后勤事务,蒋琬也能很出色的完成诸葛亮安排的任务,及时且足量的保证粮食供应。
蒋琬常常能得到诸葛亮的夸赞:“公琰(蒋琬 字 公琰)忠厚雅正、真诚可靠,他可是我辅佐陛下、光复汉室的好帮手啊!”
12.青州人隐蕃逃入江东,给孙权交了一封奏疏:“商纣王残暴不仁,所以他的兄长微子启先行离开;高祖(刘邦)宽厚仁善,所以陈平率先赶去投奔。
微臣今年二十二岁,离开青州前来归顺于英明的陛下,希望陛下的神武能庇佑小臣,让我得以自保、为您效力。
我已经来到江东有一段时间了,但是管事儿的总是把我当成曹魏来的降民,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我,这也就使得我心中的妙计良策无法传达到陛下这里。
这可真是令人郁闷憋气,难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如今我斗胆来到宫门口递交奏疏,希望陛下能够见见我。”
很快,隐蕃就得到了孙权的召见。
隐蕃进入宫殿见到孙权后,连连表示对孙权的感恩之情;孙权向隐蕃请教各种当世要务,隐蕃也都一一口若悬河地对答如流,说得神采飞扬、头头是道。
吴·侍中·右领军胡综当时在一旁就座,隐蕃激情演讲了一顿之后,孙权问胡综:“这人怎么样?”
胡综回答:“听隐蕃讲话、看他的样子,还挺像当年的东方朔;口齿伶俐、能言善辩,好似当年的祢衡。
但是说到底,他的才华和能力比不上东方朔和祢衡。”
孙权问:“那么您觉得我该给他什么官职呢?”
胡综回答:“还不能让他去治理百姓,先让他去地方上担任一个小官吧!”
由于在谈话的过程中,隐蕃提到了很多刑法相关的内容,于是孙权就任命他为廷尉监。
左将军朱据、廷尉郝普都认为隐蕃是个辅佐帝王执政的优秀人才,多次在孙权面前表扬、推荐他。特别是郝普,与隐蕃的关系相当好,看到隐蕃只是一个小小的廷尉监,总是暗自为他打抱不平。
隐蕃得到了朱据和郝普二位朝廷重臣的赏识,因此前来拜访他的宾客络绎不绝,家里时时刻刻都热闹非凡;包括吴·卫将军全琮等一众官员都对隐蕃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和信赖,并真心实意地与隐蕃结交。
众多臣子中,只有羊衜和宣诏郎(负责传诏)豫章人杨迪与隐蕃没有任何往来。
潘濬的儿子潘翥(音“助”)也与隐蕃往来密切,经常给隐蕃送去各种各样的礼品;潘濬得知潘翥与隐蕃之间有瓜葛之后,气得暴跳如雷,写信责骂潘翥:“陛下对我恩重如山,我必当报效国家、效忠朝廷。
你们这些小辈有幸生活在都城(建业),应当谦恭退让、谨慎小心,多与学识广博、为人正直的贤德之人交往。
你为什么要与隐蕃这种投降的败类往来?为什么还要给他送礼!
我虽然不在你的身边,但是听到你这么做,真是又震惊又惭愧,一连几十天我都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你收到我这封信后,赶紧去找陛下领一百板子,作为你给隐蕃送礼的惩罚!”
当时,所有人都不理解为什么潘濬要为这件事发这么大的脾气。
后来过了没多久,隐蕃就计划谋反了,事情败露之后落荒而逃,孙权派人成功将其抓获并处以死刑。
由于郝普与隐蕃的关系最为亲密,于是孙权狠狠地批评了郝普,郝普也诚惶诚恐,最后在忧愁与惊惧之中自杀了。
孙权下令将朱据软禁起来,过了很长时间才解除他的封禁。
13.武陵郡的五谿蛮夷发起动乱,背叛孙权。
由于当时江东地区总体上还算是比较太平安宁,孙权就让交州刺史吕岱离开治所前往长沙郡的沤口屯兵,以防备蛮夷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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