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党,应该是臭味相投,遇到开心的事与之分享,心情不好时充当垃圾桶的那种人吧。人的一生能有几个死党?也许在每一个人生阶段能有一两个死党也就足够了。
我的这个死党,是高中时的同学。高一的时候,我们两个交往并不多,我们都属于那种有点儿内向,不喜欢参加活动,在班里没多少存在感的。高二时,调换座位,我们变成同桌。她比我大一岁,黑黑的浓密的头发剪成蘑菇头,眼睛细细的,嘴巴小小的,就是鼻头有点大,一副文文静静的样子。她是个特别细心又好脾气的女孩儿,而我是个马大哈。她的东西总是整理得井井有条,而我总是东一准、西一堆。她会经常提醒我要带的东西,有时怕我忘记会自己准备两份。很快我们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下课埋头说悄悄话,全不管周围的吵闹,中午一起打饭,吃饭,一起去操场散步,一起溜出学校看电影,一起去路边的小食摊解馋。两个人还都特喜欢看琼瑶小说,常凑着脑袋一起看,都是看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若是上课偷看小说,就互相打着掩护。
她的嗓音有些低沉,说话声音总是小小的,但唱歌特别好听,只是她太害羞,不愿在人前显露,只是我们两个在操场散步时,会哼唱几句。后来班里再开晚会,我就极力鼓动她表演。她也终于唱了,只是唱时,不敢看大家,盯着自己的脚尖把歌唱完。
那时的语文老师是个经常在我们当地报纸上发文章的兼职通讯员,特别重注作文,经常会讲些什么样的文章更容易被报社采用之类的。会很认真地给每个人的作文打分,还要把分数念出来。每次,我的分数都是中下,而她却经常入选高分作文之列,我是又羡慕又嫉妒,又觉得不服气,总觉得她的作文并不比我强多少。她很善解人意,从不会因为自己作文分高就得意,又知道我很在意这个,并不说什么,只是装作不经意的经常带些文学刊物和名著来学校,说:“我姐特喜欢买这些,我们一起看吧。”看得多了,我渐渐感觉到,她写的作文的确比我强很多,我总是搜肠刮肚在找各种优美词语,新奇比喻,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却忽略了文章本身的思想和情感。而她的作文,虽然语言没有我的华丽,却是平实、真挚。
后来,又重新调座位,我们被分开了,但两个人无话不谈、如影随形的死党关系却是分不开了。
到了高三,她因为理科不好,成绩在下降。而我则刚好相反,凭借着自己的数理化功㡳而渐渐稳居前列。有一天她忽然悄悄告诉我,她家里已经帮她在工厂找了工作,不准备高考了。我很震惊,极力劝说她别放弃,她却很平淡地说:家里都希望她先工作,否则这个位置就被别人顶了。以后可以再去读在职的。看她主意已定,也只好默默地保守这个秘密,直到高考结束。
她也果然如自己所说,没过两年就通过成人高考考入一个大学读专科,我们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络,一直仍是无话不谈,最不愿与别人讲的话,会和她讲个没完,心㡳里的秘密,也总是小心包裹好,留着放假见面时深聊。
工作了,我来了广东,她也随大学的男朋友去了湖南,这些年只见过四、五面,偶尔会打个电话聊上一阵。有人说时间会冲淡友情,可我们俩都知道,彼此都还是把对方视为自己的最好的朋友,这些年情谊丝毫未淡,反而随着年华老去而更加珍视。
有些情谊,会一直在心㡳,无需多言。她是我高中时的死党,也是此生的死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