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 尚
边城不是围城,只是划分了三八线。这些人从线外走进来,有些人在线内等着。褐色的破皮子裹着精瘦的躯体,左手牵着一个孩子。留着一个可爱的发髻,插了一枝玉钗,青色的道袍,提溜着乌黑的大眼睛。他叫他玄静,他叫他静生。高个子的那家伙,浑身斗篷包裹,头顶的缝隙漏出畏惧的眼神。
狂风卷起砂砾,一点点蚕食着土墙,吹得全是风孔斑驳,不知还要多久就会倒塌。红袍的将士骑着黑马,眼神肃穆,歪掉的是背上的将旗,后面跟着别着砍刀的耕夫扶着破甲的兵,脸上的皱纹夹着沙尘。这里是边界,这里和那里的边界,魔鬼城和翡翠湖的边界。
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春秋,随时都像是油尽灯枯的高个子,带着得那小崽子也在长高,快至比肩。眼神不再可爱,一个依旧畏惧。一个走的欢快,旁人脚上拷着脚镣。边城的风光依旧破败,可是墙角的柳树带着垂绿,似生机。
“你还有多久?”“没多久了!”
披风更破了,坐在屋里,榆木板凳之上,手里编制这一把伞,只有伞骨,蒙着白布。裹脸的布里透着不再只有眼睛,还有一些画着符箓的皮肤。畏惧。
时过境迁,白马过隙。将士的黑马都被饿死了,初见的孩子已经成了清瘦的道士,已经与他同高。皮子彻底没了,原来他是个秃子,畏惧的眼神透着慈祥。脚下还挂着链子,双手合什。
将士拖着缺口的大刀,抱拳于秃子背后:“法师,他们来了。”“嗯。”
一骑黑烟,从天的那一边分开了黄沙而来,撕开了塞北的寂静。秃子立于边城破门旁,打着那把伞,人也如烟。脸上的符文变亮,炙热灼烧,眼神的畏惧变成了被他人畏惧。咧嘴笑了一笑,磨了牙。
符箓烧成了一脸灰烬,手上的白伞变成了黑色的镰刀,冲进了不见五指的黑烟。整齐阴沉的声音传出“欢迎大人回归!!!”
黑烟终究在席卷,冲进了边城,只剩土砾和小道士。蝗虫过境,顺手把小牛鼻儿扔到了人间。“道长,就此别过...”在新坟。
和尚,和其高尚。
<观文复古·和尚>
大漠孤烟镣脚链,黄袍拖行小青衣。他说他似孩提,他说他是孩提。日月星辰转,不见春色意。鬼画桃符在眼底,是人画符,是鬼画箓。愿入地狱一人行,作罢。无业。
和尚,和其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