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庚寅年间,长安薛氏满门抄斩。
薛家长子薛罹逢乱必出,叛国通敌,当朝权臣于九重天下一纸文书:薛罹一等死罪,株连九族。
正逢绀香,寒酥阵阵,不曾想薛宅中腥风血雨,薛家数百人含冤辞世。
白毛风起,妄图掩盖薛氏的遗恨。
凝雨后,繁华长安城仿佛天上琼楼玉宇。
薛淮烛乃薛家次子,生前正是绿鬓朱颜的年纪,性子却与他神出鬼没的哥哥大相径庭。
少年温润如玉,常给困苦无依的清贫者施些碎银盘缠。
死后,他的魂魄走上黄泉,此处荒芜寸草不生,周遭魑魅横行。
黄泉尽头,孟婆正调汤,热气氤氲,稍稍驱散了黄泉刺骨寒意。
魂魄无数,孟婆却独独喊了句:“薛淮烛公子留步。”
薛淮烛应声停下,孟婆道:“你小小年纪,功德却厚,只不过被薛罹无辜牵连。命数未至,还请重返人间五载。”
余音绕梁间,薛淮烛只觉天旋地转,魂魄似已在地府走了一遭,终是眼前一黑。
再醒转,薛淮烛睁眼就见孤峰狼烟,血光四溅。
兵器相撞的清脆声响不绝于耳。
薛淮烛变成了一把剑。
须臾间烈珩已杀敌三人。
汉军本落于下风,没料将军一人剑风凌厉,竟扳回战局,下属军士气大盛,转眼敌军抵不住强攻,节节败退。
最终将离一战,汉军反败为胜。
一个月后。日将暮。军营。
不时有将士向他贺喜,将军面不见喜色,连称是他佩剑烈珩举世无双。
夜阑。将军对月拭剑,心似明镜,这次战功不过是这把剑带着他立下的。
薛淮烛在剑中望着眼前脱去戎衣的将军。
将军长发披散,桃眼朱唇,左眼尾是不知何时战场上烙上的浅红,却衬的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将军面似兰陵,却不善言辞,喜怒无声。
将军骨子里的杀气与平日面上的温润气质融为一体,竟是万人所不及。
将军大业未成,不破楼兰终不还。
不知薛淮烛在五年内,能否助他夺回蛮荒人抢掠的疆土,卫祖国平安。
岁月辗转成歌,时光飞逝如花。
五年时日一晃而过,将军身陷乱世烽火,战伤无数,终是破楼兰,军功赫赫。
烈珩杀敌无数,斑驳银刃却被将军擦拭得一尘不染。
中元至。鬼将前来请回薛淮烛。
薛淮烛在剑中无声笑起来:愿淮烛走后,将军余生不再受伤。
将军似有所感,一滴清泪落剑刃,波光流转。
蛮荒人负隅顽抗,抵不过将军与他下属积年默契作战。然烈珩,终究是缺了先前的灵性。
好在胜局已定。
是年,蛮荒人终向汉朝俯首称臣,之后积年进贡,当朝盛世太平。
将军将烈珩同军功函深埋黄土,立剑冢。
将军与薛淮烛终是阴阳相隔。
将军至始至终不知功德少年的暗中相助,却冥冥中,觉一静美魂魄,迩年相伴左右。
无意穿堂风,吹散了乱世,空留一片倥偬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