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词集 | 袁去华《满庭芳》

麦陇黄轻,桑畴绿暗,野桥新碧泱泱。

怕春归去,莺语燕飞忙。

风定闲花自落,穿幽径、拾蕊寻香。

曾来处,孤云翠壁,依旧挂斜阳。


客愁,知几许,

唯思径醉,谁与持觞。

料文君衣带,为我偷长。

苦忆新晴昼永,闲相伴、刺绣明窗。

何时得,西风夜雨,枕簟共新凉。

又来一阕相思曲~

头两句里的“麦陇"和“桑畴”,不用刻意一定要搞明白是种了什么作物的农田,知道是农田就差不多了。一块一块田地相接,因植物的生长季节不同,所以有些是清淡的黄色,有些是浓暗的绿色。田地不远处有一座“野桥”。所谓“野桥”,应该就是无人打理,也少有人走的小桥吧。桥边的草和树争相抽枝发叶,充满生机。

新碧泱泱”这四个字,用来形容春天的水灵灵真是再好不过。“泱泱”二字本用来形容水势浩大、气势恢宏的样子,放在这儿,一方面写出碧树新草的茂盛和勃勃生气,另一方面也有点儿清嫩、水光发亮的感觉。

然后写“莺语燕飞”,这本是春天里的常见景象,但作者偏要给它们一个忙碌的理由,说是“怕春归去”。其实也是为后面自己的情感抒发做了个小小的铺垫。

下一秒,风停,花落。人走过幽幽小径,拾得落花觅余香。

再接着,忆起曾经来过的地方,苍翠山崖,一朵孤云,半轮斜阳。

只有景物。但无论小径上的余香,抑或曾来处的孤云斜日,都代表了消逝,也都是留恋。

人在他乡,留恋的多半是旧人、旧事。问客能有几多愁?借酒浇愁,却无人对饮。想着心爱的女子(“文君”二字应该不是特指,仅用来指代旧时情人),因思念而憔悴,衣带渐宽了。

苦苦地回忆过去天气明媚的时候,两个人闲来作伴,看她在明亮的窗边刺绣。也不知何时,两人能再相伴度日。便是秋来“西风夜雨”,也好一同抵御那深夜寒凉。

所以啊,何止是“怕春归去”呢。他是怕这美好时光的逝去。

这首词整体来说气质颇雅。我最喜欢的句子是“风定闲花自落”。虽然这样子的说法并非首创,前人就有“庭闲花自落”,以及“人闲桂花落”等句子,却也无碍这一句所表现出的清幽闲静。

但我觉得这一句放在这里并不合适。事实上整个第一段在我看来有些不连贯,固然句子都是好看的。

第一段里,前五句都是写田间的春意,有一种天然粗疏的活泼感。而“风定闲花自落”开始的三句,风格马上变成了闲静而雅致。接下去的三句,从“曾来处”起,又依稀透着淡淡的苍茫感。感觉气质上彼此都不太搭调。

另外从场景上来看,前五句写田间,后三句像是家里的后花园,末三句又变成孤寂的悬崖峭壁。这样的转换看起来有些突兀,整首词的意境很不圆满。

若前后能在词境上更一致些,我想这首词会更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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