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宫墙》第三十六回

第三十六回 地火明夷

闲言少叙,话说赵尘颖的拜师礼已过,独臂老人和赵尘颖父母皆有允婚之意。赵阁不快,对他父道:“你们都中了人家的计!周神松帮尘颖拜了一位有名望的老师,尘颖飞得更快了,这诚然不错,可她要做的事情更多了,任务更繁重了。周神松此人狡诈,他用的是越国灭吴之计,给你送一根最大最长的木头,你却要搭配这根木头造一座宫殿,结果耗费的是你。他让赵尘颖在前面拼搏上进,自己躲在后面悠闲自在,他怎好意思?这样的人,怎可和我们赵家结亲——”独臂老人道:“你何必多说,若不是那小周,我一生也难见傅会长一面。挑个日子,你给尘颖解誓吧。”赵阁恨道:“你已退居二线,现在我是族长,偏就不给解誓!除非,你把我的族长撤掉!”独臂老人无奈,只待慢慢劝说他。

赵阁又去对赵昇夫妇进谗,怎奈赵小鸾在一旁虎视眈眈,尽力与他作对。赵阁不得其便,又怕赵小鸾寻死,只得对赵昇道:“三弟,为了我赵家的名声,你好好约束赵尘颖。周家小子太诡异了,他会那样的方术,必然不能老实,我怕会有丑闻。待到春节,如果周家小子不出纰漏,便算我看错了,到那时我给尘颖解誓,再不多言。”赵阁以退为进,甩下包袱,便不再与家中诸人说话了。

此时赵尘颖随着师父游历五六日,还要上青城山,参拜历代祖师,大师无事可做。想要去访柳生,亦不是时候,和赵尘颖的婚事没有着落,不便向柳生解释。正好镇上又摊派了工事,打了两天工,便收工了,他既不多出工挣钱,也不花钱买工,草草了事。那些打工人见大师有趣,一心一意想留他,怎奈大师心有所系,匆匆回兴华旅馆去了。

辛筠花、龙文雪禀报:“帮主,有一件不好的事情,或许帮主要割爱了。眼线回报,赵阁和李春湘的母亲屡次联系,将要对帮主不利。敢问帮主舍得下李春湘么?带着李春湘和赵尘颖恋爱,只怕难以两全。”大师道:“撇开感情来讲,李春湘欺骗我在先,我应该对她疏远了,只是有点儿舍不得。”龙文雪、辛筠花道:“我们再探,总要探明了人家究竟要做什么,再做打算。”

不几日赵尘颖就要归来,大师掐指,只怕完不成任务,王凤要埋怨。

话说此时赵尘颖已在车上,归心似箭,她喃喃道:轩辕剑,为了你,我匆匆从青城山回来了。抱着你这把轩辕剑,我才有十二分的精神。我在青城山也学了一点东西,至于说到修仙还算不上,要和你的理论对照着参悟。”只见此时的赵尘颖,眼神寂寞,望着车窗外的风云,犹如微醉了一般。

赵尘颖回到家中,和父母、爷爷细说青城山所见。无意间眼角余光一转,只见赵小鸾鼠祟一般地溜出门去,心中有些无奈,知道她是去向大师通风报信去了。暗想道:“奈何我有一个冷血变态的妹妹,她看我满眼嫉妒,只恨做姐姐的处女膜不破,绝不是为了我好。若要真惹出我的气来,我晚晚地出嫁,三十才嫁,成全她先上花轿。”

且说到了晚上,大师和尘颖在文化站后面约见,接连亲热。大师按住赵尘颖的前胸道:“这一对乳,真是爆挺,总要被它挡住,蹭得我好难受。”尘颖道:“你何必要说出来?不如好好地感受它,你还没真正地抚摸过它呢。”大师道:“不敢真的揉起来,揉它一揉,我的魂儿便晃一晃,忍不住想要下面的,你又不给。”赵尘颖媚声道:“我不给你,谁让你不争气,纯洁的眼神保持不住,只想着上床。”大师贴到了她脸的另一边,道:“你这要求没有道理,我不要那些中间的,我怕前摄。”说着,和她拉开了一步,蹲在地上。

赵尘颖蹲在他对面,叹道:“王凤说的没错,你是个小心眼,心灵很脆很脆的。”宗师叹道:“我很脆弱,世俗的那一套东西我没有,在这个世界上饱受折磨。”赵尘颖道:“你之所以坚持到现在,是因为还有王凤那样的女人,把身体所有一次性全拿出来,养你的精神,满足你的狂禅。你是借用女人和世界作战。眼前的女人突然把所有一切都给你,毫无保留,你就大获全胜了,是吧?”宗师接道:“这样我就战胜了原来主宰这个世界的吝啬规则。原来我爱得懦弱,岂料受了恒沙数一场冤屈,我由弱转强,开启了废黜制度,喜欢在女人身上跳程序,追求那种空中楼阁、倒吃甘蔗的快感,不会亦步亦趋的恋爱了。”

赵尘颖想了想从前,道:“那天在古树下,你两只眼火扎扎地,只盯着我的两腿之间,别的地方几乎是不管不顾。”宗师道:“我既是一个神,又是一个花痴,我知道你的私处最美,那儿有我要的神性。只有通过你的下身,我才能将你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赵尘颖道:“世俗也有世俗的道理,你何必见了世俗就要反?身为人家的男朋友,多一些甜言蜜语,多一些等待和耐心……有利于女性的身心健康,不是你应该做的么?”大师道:“我是一个天神,若还要用寸进来讨好女人,那就是作局诱拐她们了,岂不是我的品行更加低劣?王小米劝我走下神坛,做一个凡人,我应了。结果我们的恋爱非常拖延,果然不行,小米的父母相继惨死,王小米也无法在这个世界立足,修仙去了。假如我和小米早早同眠了,我有更多机会插手她家的事情,王真和于睿都不会死。神性大于人性,人性是装不下神性的。有这一番教训,再有可以相爱的女子,我只求先插入阴道,把她的阴内充满了,再补给她需要的甜言蜜语、温柔抚摸。尘颖,这是我的痴性,正所谓‘人有病,天知否’,最亲密的人也未必能容忍下我这不合时流的固执。”

赵尘颖颤声道:“你终于把话讲明白了!可惜我不能像王凤那样养着你,我是家族联姻的工具,没有足够的自由。我的身上,还有一个毒誓,那个毒誓也真够可怕,违背了要死亲人,死最亲最近的人。”大师拉住赵尘颖道:“这一发誓就有形有相了,民间教育也真是恶毒。”

二人不能纵情,扮一场夫妻的假戏相慰,好不可怜。赵尘颖又打掉大师的手道:“不扮了,充血的滋味好难受。”大师叹道:“你都不肯给,我还能怎么样?明天我去找赵阁,让他给你解誓。”赵尘颖道:“他不会答应。他估计你私藏了其他的女人,所以提出条件,要到年底不出纰漏,他才给解誓。你们千万别出纰漏。”大师道:“保守秘密太难,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准备用特别手段来收买他。”赵尘颖道:“你用什么手段?”大师道:“我帮他强身健体。”赵尘颖道:“这不管用。”大师道:“我说的强身健体是特指那个小小的方面。”赵尘颖道:“他有情人,确实非常需要,只怕他抹不开面子。我劝你不要惹这件事,将来他对你形成了依赖,再来一群人也求你的秘方,都来死乞白赖的,你就麻烦了。”宗师道:“为了你,我不怕。”说着将手伸下去,将赵尘颖的一丛阴毛握住了,在她耳边轻哼道:“你是烟叶炕,这儿是一把烟叶。这么高耸的烟叶炕,只烤着一把烟叶,不浪费么?”赵尘颖身体一缩,恐慌着应道:“我怎么会是烟叶炕?你不要乱来——”

闲言少叙,却说大师再去找赵阁时,赵阁已经去南京了,扑了个空。正走到路口,只听有人甜甜地喊了一声“姐夫”,只见是赵小鸾,给他要美容。大师道:“你姐姐喜佛好道,在善男信女的行列,所以得到了我的美容。你慧根不够,快去买一本《金刚经》来念,念够一千遍,我帮你美容。”赵小鸾得了这话,大喜过望,匆匆跑去了。

这日张宗臣来请,原来是柳生设宴。大师道:“我怕见到柳生。”张宗臣道:“你无需躲开柳生,柳生正要祝福你呢!你和赵尘颖是毕业后谈起的,没碍着柳生什么。赵小鸾叫你姐夫,我们都知道了。你将要去扬州,弟兄们为你送行。”

却说当晚,大师、张宗臣、宋璧在柳生家相聚。席上第一杯酒,庆大师交了赵尘颖;第二杯酒,祝他到扬州打开新局面;第三杯酒,敬他诗才长进,更出佳作。

酒过数巡,柳生和张宗臣不觉换了话题,原来是企慕宗师天下第一的怀爱法,又没有慧根和耐心练,想要一个降级版,问宗师能否将最简单易行的传授一二。大师道:“这个世界的恶劣之处就是女人能够促淫,淫本身是一种不可捉摸的无定,变善还是变恶,全在于如何对待,我大致能将它变为善,然而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张宗臣道:“你能十发九中,就已经很厉害了,讲一讲如何变善?”宗师道:“抱着玩弄女人身体的想法去交女人是得不到多少快乐的,所得寥寥有限,我总是用少年心性去照见她们,扩充她们潜在的美好,呵护她们的灵性。天生一个淫,就是来摧残人心的,世俗人遇见了它,无从抵抗,眼睛和心念便全被它扣住,一转也不转了,不知不觉任凭‘淫’来宰割。我却是另一种想法,这个世界上既然有淫,就定然有另一种能和它相配的东西,不让它浑浊,反而能和它一起生出永恒不灭的金刚舍利。淫是宝藏,可是当你找不到足以盛放它的最佳容器,它就会将你杀死。”此时宋璧也动起心来,眼神发亮地问道:“还有最佳的容器——那是什么?”宗师道:“那便是我们的少年心性,我曾经在无数个风雨之夜做天问,曾经在万家灯火中反复徘徊探幽明,我曾经看到,每一道雨丝都挟着一道龙吟,每一盏火焰都幻化出一个情人的身影,终于我悟到,眼前的世界是寄生在我心中的,是我心念波动的尘埃,少年心境是最能收纳淫欲而不至于被淫欲蚀破的容器,无论眼前有多么妖丽的美女,我都用少年心性去照耀她,给她染一层颜色,于是她便被我虚化了,认我为君主。”众人都随着他练习了一番,柳生将一本人体画册拿出来,拣有刺激性的毛图看了几张,道:“奇怪,我原来看了这些女人的裸照就心乱难受,如今用少年心性给她染一层颜色,反而感觉到安静了。”宗师道:“把少年心性练纯了,不但能染她,还能把她从画里抠出来,化为道用,这便是下一步的功夫了。”

收了画册,柳生又道:“还有一件好事,咱们的字画,都已经卖出去了。《我有一个早婚梦》卖了一千四百元呢。我的梦露画像带着你的题诗卖得也不低,我现在把钱点给你。”大师接过装钱的盒子,心头拂过几缕忧伤。想当初下雪天,和柳生一起写字作画的时候,自己爱的是王小米,柳生爱的是赵尘颖,而今物是人非,而今新的恋人赵尘颖也远去,她难保愿意回到家乡小镇。

话说次日,宗师回家,母亲为他准备了几套衣服,让他试穿,有不合的地方再调一调。母亲问他道:“我怎地听邻居说,有个小女孩追着喊你姐夫?”大师道:“我不是订过婚么,赵尘颖是我未婚妻,她妹妹赵小鸾当然要喊我姐夫了。”周父早在一旁听着,吃他一惊,忙道:“那个婚约人家不认了,赵家越过越富,咱们家攀不上了。我未来得及对你说,你不要太当真。”大师道:“我去问了赵尘颖,她说记得有婚约,且她乐意。”周父道:“你虚耗力气,难以娶到赵尘颖。她们一家都要去南京,且上学的地方,她在南京,你在扬州,你又不得地利,这门买卖咱们划不来。不如省些力气,我给你介绍一个本科生。”大师道:“本科生?学历比我好,那肯定是长得丑。”周父道:“你应当拿出诸葛亮的志气,不应当挑剔相貌。”大师叹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周父赞儿子道:“这话是林则徐的座右铭,你若能战胜对美色的欲望,将来前程不可限量,这也是我对你的期望。”大师道:“那个本科生对我来说也是欲望,我也不要了。”周父被他敷衍了去。

大师即将远行,起了一场风云,秋季台风过境,连日大雨。这沛县之地说来也是奇特,只因为当年高皇在此唱过《大风歌》,每年台风北上必由此经过。这一场台风,毫无为外出学子送行之意,仿佛是诅咒他们永远不要回来,毁坏了庄稼、树木无数,就连汽车也临时改道了。

话说风停之日,周家父子已在车上。车无法通向南面的河口镇,先要东行。举目外望,路边的大树和田野里的玉米歪倒无数,豆杆尽被泡在水里。车儿缓缓行进,鸣着笛,提醒人们列车改道了。出了东郊,只见满地杨柳的断枝。宗师有诸多牵挂,要外出求学的赵尘颖、李春湘自不必说;留在本地的胡琛儿、魏灵凤也一样牵着他的心,更何况,魏灵凤是他的结发。此时他想要吟诗作赋,却又心乱如麻无从吟起,只得征引道:

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

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头。

他父听了道:“这是《红楼梦》里的诗句,你将精力都浪费在这上面了。如今升学不理想,是你任性跨阶段造成的。今后要实际一些,收敛闲情逸致。”此时只见一颗巨大的树头倒挂在原来的树干上,遮满了眼帘,它生命中最后的绿迸发了,每片树叶上都有细细的流水,绿得苍翠。这不是“木秀于林”的悲哀,它的身边根本就没有林可以护佑,这是长在田头的一颗树,它身旁的一棵树被吹倒,而它的根系太好,奋与天争,换来的结果却是从中折断。

宗师频频回望,那颗断树便算作送他出乡关的一个人罢了。从此故乡里没有了他,他和故乡各自分担风雨。车身一转,看见了东村,车绕着东村而行,先是在西面,又绕到了北面,依稀看见了魏家的小阁楼,魏灵凤此时不知在做什么,可叹她天选之女,过于执拗,回到自己身边也不知何时。

到了不远处的孟寨,有人拦车。听那声音,大师全身一震,原来竟是李春湘。稍后李李春湘和一位长辈上了车,见送李春湘的不是李志龙,也不是李夫人,宗师方才从容了一些。李春湘很随意地坐在大师前面,和他说话,仿佛脱离了父母眼下,就是另一个人。周父还牵挂着那个介绍不进来的本科生,心里不平,奈何李春湘就像儿媳妇一般,一直勾着他儿子说话。继而到徐州转了车,那女孩依然是去扬州,周父方知她考的是扬州粮食学校。到扬州车站,大师和李春湘方才分手,周父同儿子在扬州大学办完了各种手续,次日回家,不提。

且说大师入了学,并无喜悦。他是趟过女人河的御女大宗师,需要隐藏自己,不像其他大学生一样尽情释放青春气息。字儿写得好,他怕入社团,百般掩盖,将字写丑真的好艰难,还要同另外七个人一同住男生宿舍,对他来说,极是折磨。

话说这天,他同学邀请他道:“今晚奥运会的举办就要揭晓了,要不要到活动室去看?”大师道:“虚荣害人。我听说有个叫张百发的官员,说千禧年的奥运会若不给咱中国办,他就跳楼自杀。官员的素质如此,胡乱说话,想一想那《曹刿论战》,就知道咱们是必输无疑的了。”那几位同学道:“你何必如此愤世嫉俗?”大师道:“我和别人打了赌,所以有立场了,你们不用劝我。”那几十人都到楼上活动室去看了。

此时正是晚间,过了好大一阵,听得许多脚步声杂杂沓沓地下来,大学生都慨叹道:“就这样败给悉尼了,只差一票。”有人恨道:“是不是萨马兰奇一女多嫁,收中国的钱不算,还收了澳大利亚的黑钱?”又有人道:“不要乱说,萨马兰奇这老头是一心为中国好的。”舍友们也回来了,都在慨叹。

此时大师无限思念魏颖,当初为了她打了一个赌,不知道魏颖此刻有没有在看电视,知道这消息会不会想到自己。这个赌,魏颖又输了,自己又有借口纠缠她了。可惜此时远在天边,无法对她缠磨。这一夜思念东村,竟然还思念起了马斩岩,迟迟未得入眠。

大师一步步实现自己的金蝉脱壳之计,要做大学里的隐形人,然后腾出时间来练神功,抱自家女人。值此盛世,大学生是气功领域的一支重要队伍,有些大学生比气功名家练得都好,各类气功杂志经常刊登大学生的论文或功法,大师也要发文成名了。

这日龙文雪也来了,在校园里找到了他,说道:“我为你打点,找到了学校里一个爱练功的黄老太太,那人非常和善,全力支持你修炼,帮你申请了一个小小的楼梯间,你今后有自己的窝了。”大师喜不自胜,买了礼物,去看望那位菩萨心肠的黄老太。

接着去宿舍拿生活用品,向小窝转移,龙文雪去外面寻房子去了,为下一步的生活做准备。到了宿舍,同学道:“刚才有个女孩来找你,她留下话来,说在东门等你。那女孩长得可漂亮了。都说扬州出美女,我看徐州更胜似扬州。”宗师道:“徐州美女的战绩无敌,你们可知我们徐州有一位姑娘,名叫郖文迪,无论是一国总统,还是掌握了美国、德国经济命脉的巨头大鳄,都被她简单拿下,将其家族财产砍下三分之一,归为己用。”那同学惊道:“啊呀,那岂不是一步登天?”

大师快步来到东门,所料不差,正是李春湘。只见她有些恼怒道:“为什么一直躲着我?我还是你的女人不是?”大师道:“我舍不得丢下赵尘颖,你们家成了障碍,你当初为何骗我的伏藏?我已经见到了你的曾太师祖张先,他并没有安排我们的婚姻。”李春湘道:“你这个小心眼的黑心肠的,我什么时候不许你娶赵尘颖来?我对你也算宽厚,让你把五朵金花一起娶了,我帮你跑腿,帮你联络,就当为我曾经骗过你那一次赎罪。”大师低头道:“赵家的赵阁屡屡找你母亲问计,你母亲号称‘小诸葛’,天知道为了拆散我和尘颖出了什么计谋!如今你我分开,你另嫁他人,你母亲也就不会与我作对了。”李春湘一时全身无力,斜歪在湖畔的围栏上。

过了片刻,李春湘方才呻吟道:“原来是这样!赵阁和我母亲是同校,他们通过校友会认识的。回家我就告诉母亲,我就是为妾的命,我也认命了,不要她参与破坏,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大师道:“你母亲是什么人,她怎么甘心让你居下?”李春湘哀叹道:“如今我又能怎么办,我怎地就这样命苦啊!”落下泪来。

这女子哀声痛哭,大师听到,原来是她的中专也要没的上了,陆红梅告她顶替自己上学,升学试卷不是她做的。陆红梅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上面的名字是“李春湘”。虽说存根照片是李春湘的,陆红梅却说李春湘他爸是书记,收买了人,换了自己的照片。此时双方都要带证人去对质,若大师不给做证人,李春湘只得落魄回家。

大师听了怒道:“陆红梅也配和我对质!不如提前修理了她,采取非常手段。”李春湘惊慌道:“我还是要清白的,说得清我才好在学校立足。”到了粮食学校,进了主管审查的主任室,大师将事情略做了解说,一来要做身边这个李春湘的见证人,二来他还要做陆红梅造假的举报人。陆红梅却迟迟不来对质,那主任笑道:“假的李春湘不会来了,看来你这证人很有力。”原来陆红梅知道唬不住了,带着找来的假证人狼狈逃窜。

李春湘心思略定,在走廊上对大师道:“你别离我而去,我们在那劫界里,做了一年的夫妻啊!”大师彷徨不定,捶胸痛苦道:“我不能失去赵尘颖——”李春湘计上心来,道:“我曾经听你讲过《道德经》,你说‘大制不割’,假如说非要割舍我这小小的女子才能换来赵尘颖,那就不是道了。你还根据‘大制不割’嘲笑了那个写诗的喇嘛,他说‘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你说在神光的照耀之下,一切法都是两全法。”大师把李春湘拥在怀里,叹道:“湘儿,我错了!大道是生生不息、变化不尽的,我不再割舍。”李春湘道:“周哥,现在入学的事定下来了,我回家一趟,套我母亲的话,替你扭转。”大师道:“春湘,我不需要你和母亲斗法,我们只要藏起来即可。赵阁赵武等人在寻我的过错,拆散我和赵尘颖。那瘦西湖校区虽然好看,你不要去那里找我。我的副手龙文雪正在觅房子,待觅好了房子,咱们在那里相会。”二人前缘难断,又热火上了。

这天下午,和龙文雪一起,将住房敲定了,就选在文昌路上,离学校远一些,免得引来关注。龙文雪道:“这儿便是我们新的蝴蝶帮总部了。”大师道:“也是我们的爱巢,就和家乡的兴华旅馆一样。”龙文雪道:“你舍不得李春湘,给我们增加了重大包袱,现在几个人盯着李春湘的母亲和赵家,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出招。”大师露出愧意,龙文雪道:“舍不下李春湘俺们也不怨,俺怨的是——你一个天神,和凡人兜什么圈子,哪来的这么多禁忌?不利用女人为工具,不睡中了法术犯迷糊的女人,还要什么倒吃甘蔗、空中花园,致使赵尘颖现在也没有拿下,空耗着帮中的人力和物力。”一番话说得大师羞愧难当,他把赵尘颖捧得太高,作为帮主便有些失职了。

且说到了次日,大师放了下午学,再回到住处,只见龙文雪有些慌乱。她道:“宗主,你说人家出了什么计策?第一是释放谣言,说你是国民党将领李天霞的学生,李天霞寻访到你,传你奇门遁甲。因为你的老师是个反动人物,所以国家防着你,不给你前途。”大师道:“李天霞的年龄相当于独臂老人的叔叔,早就死了。这也有人信?”龙文雪道:“这是赵阁造的谣,他说李天霞逃到台湾之后假死,然后不甘绝学失传,潜回沛县这一带收你为徒。独臂老人竟然信了,认定你不再有前途,重又反对你和他孙女结合。”大师道:“这老江湖被他儿子骗了。第二呢?”龙文雪道:“第二招更狠,人家釜底抽薪,把赵尘颖调到北京去了。赵尘颖因为成绩优秀,更有家族之力,被八一大队发掘走,这一手用的是阳谋,你无法反对。”宗师脸色骤变,呼道:“那是个什么地?没有了,我真的没有她了!”龙文雪也为他变了脸色,道:“谁让你拖延呢,这下受到教训了吧。我想赵尘颖迷恋你,她还会来找你的,那时候你不要再固守禁忌,金丹术和法术一起上,直接将她变成少妇,即使不娶她进门,那时你也不亏了。”龙文雪又拿出打探到的地址和单位电话,让宗师拨打电话,宗师只接过地址,写了简短一信。云:

尘颖,我原来对你说过我有神阶,不便爱得迟延。我怕你像王小米一样受到磨难,只好将你当做路人。现在我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了,若再要恋爱时,需要重新提起。我怕前摄,这种恐惧非人类所能理解,珍重。

龙文雪羡慕道:“她欠了你的情债,全家人都要与你为奴,一起侍奉你。你却要帮她将情债勾了,你真疼她。只是你还会想她的,又会牵动情债。”大师道:“我压住情欲不想她罢了。”

两日后赵尘颖又有信来,原来两人同时写了信。宗师怕引起思念,也不看信,让龙文雪念给他。龙文雪道:“这不是自欺欺人?你爱她至深,这情债消不掉的。”听了信,大师取出火机,急着将信烧了。

到了夜间,又将赵尘颖忆了起来,只觉得那赵把衣服褪光了,正挨着自己。花魁娘子的手指好长啊,比李春湘的手指长出一截,被她抱着是多么安稳的事情。那烟叶炕的眉眼儿是不用画的,眼皮眼角的边际线分明,怎么看都有一点点锐痕和棱角。正是“艳色凝成赵女剑,冶容方是真神兵”,当初吟那首《江山美人》的时候,花魁正在自己身后,难道那诗歌是被她牵引出来的么?而今而今——她进了八一大队,入了军籍,和自己的隐逸世界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彼此已经无缘。

身边的龙文雪也醒了,觉出了他的情绪,给他揉着肩道:“别想了,都是你自己太清高,以后再多接一些地气吧。”大师又重新揽过龙文雪,听着她的呼吸声一起睡了。

几天后辛筠花也来了,更有唐甜甜也来穿插换班,如此时间便觉得快了一些。待两个月已过,大师便将班委会和团委会的几位请到了一家饭店里,道:“请你们来也不为别的,如今举报期已过,我也可以说实话了。实不相瞒,我是一个结过婚的人,老婆孩子都已经有了。我有时间便要回家养老婆抱孩子,班里的活动是没有时间参加的。我不求进步不求好处,只求早日毕业,班级活动和社会活动多数不能参加,还请各位为我掩盖一番。”那些班干和团干道:“怪不得你平时老气横秋,什么活动也不参加,总是躲着我们。”更有的道:“周兄放心吧,你只是结过婚,没有得罪仇人,不会出事的。原来的工会主席黄老师很有面子,好像和你是亲戚,你都不住集体宿舍了。为了那黄老师,我们也会帮你掩盖的。”众人开怀畅饮。

大师打了马虎眼,又得了脱离班集体活动的特权,不知他要怎样?他还要不要和赵尘颖二次恋爱?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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