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傅开始带着俄瑞斯忒斯四处云游时,苍蝇已经在地球上飞舞了五亿年,而且还将继续飞舞下去。俄瑞斯忒斯走了十五年,由少年走到青年。这期间他们遇到水路就坐船,但更多的是旱路,这涉及到品种繁多的交通工具和花式各异的旅行方式。他们各样都尝试过:坐过客机,也扒过军用运输机;坐过空调直达特快,也曾在油罐车连接处藏身;坐着航空座大巴在高速公路上飞速滚动,也挤进破烂电驴子颠簸于乡间土路;他们还坐过地铁、轻轨、城际班车、市内公交车、出租车、小面包、摩的、拖拉机、联合收割机,有时也厚颜无耻地搭一下顺风车;他们也自己开汽车、骑摩托车和自行车;更多的时候他们不得不步行,向超越他们的种种交通工具伸出右手拇指向上试图搭个便车。
他们到过的地方也很多:他们到过繁华都市中心巨大的广场,到过中等城市尘土飞扬的车站,到过屋檐低矮的小城,到过平原上的城市,到过河边的城市,到过傍山的城市,还到过散居在丘陵间的村寨;样板城市华丽的中心广场让人流连忘返,工业城市污浊的空气使人窒息,故都的断壁残垣常令人叹惋……各种各样的地方,只要能够达到,俄瑞斯忒斯几乎走遍。现在俄瑞斯忒斯已经是个青年,学识渊博品格高尚,体格健壮性情粗旷,长年的游历使他的知识和他的阅历就象烈日下暴晒的尸首般渐渐膨胀,如同古谚所云,“胸中有沟壑”,他却没有地方去应用。
道路在红土丘陵间蔓延,烈日下尘土飞扬,路旁脏兮兮的橄榄树叶子恹恹欲睡。旅行者勉强挪动双腿将自己传送到道路的另一端。俄瑞斯忒斯的旅行漫无目的,整天整天,俄瑞斯忒斯和保傅从红土道路的这头走到那头,走到每一段道路的终点——它可以是一座城市、一个市镇、一爿村寨、一所驿站、一间房子或者一座亭子,甚至一块碑石——的时候,终点就立即变为下一段道路的起点。
俄瑞斯忒斯和保傅在台尔菲的街道上行走的时候,一个负弓的年轻狩猎者从后面赶了上来,对俄瑞斯忒斯说:“义人,你这是要去哪里?”俄瑞斯忒斯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去下一站”。年轻的狩猎者就很轻松地建议道,何不去阿耳戈斯呢。说完隐没在道路尘土飞扬的另一端。保傅一看见年轻人的装束就知道这是台尔菲的阿波罗,继而立刻明白他十五年来作法禁言的苦心全都付诸流水。
俄瑞斯忒斯对保傅说,我们去阿耳戈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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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你从睡梦中醒来,清醒带你涉进寂寞的水池,寂寞如沥青一般粘稠,你因为粘稠而步履维艰。窗外巨大的城市用光和声音向你炫耀它的活力。你看到这些,又因为你的寂寞,不久就愤怒不已。你在窗前走来走去,将愤怒从额上倾下,凝成一只铁饼然后掷出去,因为掺杂了太多的寂寞,铁饼轻易在城市外壳上碎掉,如水滴在岩石上粉碎。
正当你在窗前彷徨无措,魔术师给你打来了电话,要求在今天和你一起寻求一次漫游。电话中他的口齿和措辞都含混不清,他宣称你们的旅行将不知所终。很快魔术师就将到来,而你知道这个魔术师最擅长就是漫不经心地吐出各种反向的预言,很少落空。不久之前,你看见魔术师站在危险的边缘对一只猫说,去年我们两个运气都不好,今年一定时来运转。说这话的人,现在正竭力避免被他预言的反面吞噬,而猫将在稍后的一段时间里无家可归,流落在远离它家乡的陌生城市,栖息在一张多年生的客厅沙发上——直到现在,它还栖息在那里。
你从那张不久之后即将成为猫的栖息地的沙发上直起身来,走下楼去,与魔术师会面。你们的谈话缺乏核心。因为没有目的,你们决定随机地登上不同的交通工具,在城市中游荡,或者由司机决定是否穿过城市的边缘。巨大的城市在日光照射下向着天空抛射嘈杂的声响,此起彼伏,好像太阳表面四处喷发的日珥。公车在嘈杂和其他车辆中穿行,如同规避着冰山底部锯齿潜航的潜艇,时不时会撞上街道中间突然喷发出来的嘈杂,人们能感到一股力量穿过身体和车身喷薄而上,随即弥散在大气之中。
搭载漫游者的公车在琉璃场停下。因为是郊区,缺少高大建筑的阻挡,嘈杂还没有来得及喷发就被大风吹散。“禁止使用实心黏土砖是继计划生育后的第二项基本国策”的标语挂在由实心黏土砖和预制板组装的房屋上,招摇过市。魔术师试图从被风吹散的尘土中占卜漫游的线索,你眼前的浮尘中现出一幅异象。那是从魔术师记忆的湖泊深处,幽暗寒冷不能到达的地方涌出的一些气泡。你看见你对魔术师说“××××××(听不清楚)太平”,你看见你对魔术师说“太平的山里××××××(听不清楚)”。
幻象转瞬即逝,魔术师说,我们去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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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瑞斯忒斯和保傅去往阿耳戈斯,路上经过的旷野空寂无人。一个长着紫铜色大胡子的男人从后面追上来向他们问好,然后装作陌生的旅人在路上偶遇,拐弯抹角地打听他们去哪里。
“去阿耳戈斯。”
“观光?”
“不,杀人。”
当俄瑞斯忒斯再次听见阿耳戈斯这个词,可能会勾起嗜血的复仇欲望,也可能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谁知道呢,他的心灵和身体都无拘无束,他的躯体孔武有力,他的行动无法预测。保傅打算抹杀一切细微的可能性,他一开始就设法将“阿耳戈斯”从俄瑞斯忒斯的听觉中屏蔽,将关于阿耳戈斯的一切从俄瑞斯忒斯的记忆中封闭,但他无法屏蔽神祗的言语。阿波罗的神喻对俄瑞斯忒斯说出阿耳戈斯时,堤坝在一瞬间崩溃,到头来,不过是使事情推迟了一些时候发生而已。
眼前的这个男人也许是密探,也许什么都不是。保傅觉得无所谓了,最大的代价不过是两条性命,俄瑞斯忒斯要去阿耳戈斯,那就让他去吧;俄瑞斯忒斯要复仇,那就复仇。杀死在阿耳戈斯王座上装腔作势了十五年的狗男女,至少,也要用俄瑞斯忒斯的脚步声去恐吓他们,就让吕泰涅斯特拉的子宫干涸,就让埃癸斯托斯的阴茎疲软。
保傅以他的勃起为交换,祈求神祗对俄瑞斯忒斯施用了屏蔽关键字的术法。俄瑞斯忒斯对“阿耳戈斯”听而不闻十五年,保傅就阳痿了十五年。枷锁既已解开,保傅和俄瑞斯忒斯兴致勃勃,跃跃欲试,象儿马一样躁动着,四处张望,试图迫降一架飞往北伯罗奔尼撒的航班或者拦截一列开往北伯罗奔尼撒的直达特快。但此地既没有航线经过也没有铁路。他们又伸出右手拇指向上站在公路边上拦顺风车。
烈日的光打在大地上,时间仿佛停滞了。没有一辆车经过此地,除了大胡子以外没有一个人,甚至没有一个活物经过,这条公路似乎被人遗忘了,只有鸣蝉不知在什么地方拼命嚎丧。
大胡子开口说,两位有空不妨听我说几句。他说他叫宙斯,拉丁名字叫朱庇特,奥林匹斯人。“实际上,我是神。”他说,神情严肃。他劝俄瑞斯忒斯不要去阿耳戈斯。
“为什么不?依据风俗我有权进行血亲复仇。”
“我看得出来,你这么年轻,强壮而狡猾,人间的法律和义理你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你一定杀得了他们。可是我请求你不要这么做。”
俄瑞斯忒斯冷笑起来,年轻人身上仍残留着后青春期的逆反心理。他问宙斯,对于阿耳戈斯的人民,埃癸斯托斯是否不可或缺。“不是。”神王回答。俄瑞斯忒斯就说,那么阿耳戈斯换个君主又有什么关系呢。“埃癸斯托斯和克吕泰涅斯特拉不仅向我纳出他们自己的悔恨,还纳出阿耳戈斯其他居民的悔恨作为祭礼。而你,俄瑞斯忒斯,在这码子事上你视法律和义理为无物,杀人不会使你忏悔,没有僭主,阿耳戈斯人也不会忏悔,”神王把手一摊,“象小蛋饼一样美味可口的忏悔就没、有、了!”
谈判无果而终,他们站起身来背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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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边缘伸展绵延开来,一路上你看见荒废芜杂的水泥丛林,这是些无人认领的别墅,人家把它们抛弃在这平原上,洞开黑黢黢的门窗好像草地上掩藏腐败的颅骨。
城市的边缘绵延到华阳。城市里的建筑象麦子,这里的建筑象稗子;城市里的大道平坦如坻,天空有一拳之大,在这里没有建筑遮挡的地方,土地空虚地伸向地平线,天空向四外曼延开;城市里的人们面容疲惫行色匆匆地生产着嘈杂,这里的人们兴高采烈,杂乱无章地摆放在街道上,想像着群狼在林下流连的样子。
现在魔术师和你站在车站前,试图从车站的种种线条中找出去太平的途径。这些表面粘稠的线条从车站调度室滋生出来,放射状地通向每一个有风和水的地方。你想像中央调度室的地下一定有一个巨大的蜘蛛巢,在那里,不计其数的蜘蛛在吐丝、捕食、交配、产卵。车站的人象蚕农和织工一样喂食、缫丝、纺线,再象电信局的人一样把线条牵往各地。那些线条的表面在风雨中变得滑腻粘稠,内中还有浆液涌动,使人怀疑车站是一个巨大的活物。活物在暗处蠕蠕而动,那些班车就沿着线条源源驶出。
你们登上了前往太平的班车,与城市的方向背道而驰。车上的人们安然沉静,不发出些微声响和气息,只有你和魔术师在开车之前偶尔窃窃低语。班车离开水泥丛林,在田野的中间奔驰,越过丘陵,在乡间土路上颠簸,又潜行在峡谷的底端,绕行在羊肠一般的公路上。渐渐山势陡峭。汽车行驶在巅峰上的时候,冷风象刀一样削着车窗;转过了山峰,又开始沿着依山体最陡峭的部分建成的滑道一样的公路往下俯冲。你看见车窗外闪过游荡在公路旁的亡灵,它们包裹着公路,魔术师和你就在它们中间呼啸而过,那是旅途中下山失败的旅客。你又看见公路两旁和山脚下仍在反光和已被腐蚀的金属碎片,它们点缀在这条下山道路的两侧,那是旅途中下山失败的客车。接着你眼前突然一黑,汽车进入了一条隧道。隧道和别的隧道并无不同,平直深邃,每隔一段就有一盏路灯。因为车速极快,你感觉到汽车一会经过黑的一环,一会经过亮的一环,黑的一环后面必然是亮的一环,隧道就象一条巨大的银环蛇,明暗交替。
一路上的摇晃颠簸使魔术师和你,使所有乘客感到疲倦。因为行驶时间十分漫长,又因为隧道里的明暗交替,车上的人都昏昏欲睡。你把身体靠在车壁上,随之一同摇晃,睡了过去。
远方铅云低垂,天边泛着金黄的亮光,班车已经驶出隧道。没有人知道到底走了多长时间,你醒来时,车上乘客正在鱼贯走出车厢,司机说,终点到了。但这里却不是太平。你看见前方已没有大道,林中道路仅容步行通过,你知道太平就在这莽丛的背后,于是你与魔术师一同踏上山林中松软的泥路,步行去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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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瑞斯忒斯和保傅去往阿耳戈斯。他们去过各个城市,后来也曾再次游历,他们都是从阿耳戈斯逃出来的,唯独没有再回去过阿耳戈斯。
保傅长年游历在外,去过伊皮鲁斯,去过色萨利,去过爱奥尼亚,曾在阿提卡一带梭巡,熟知伯罗奔尼撒地面的一切纹路,此刻却迟疑起来,仰望着霞光和山峦,迟迟不能决定方向。俄瑞斯忒斯催促他快些,保傅回答说,风和山峦的走向把他弄糊涂了。保傅遥望良久,带着俄瑞斯忒斯向着大海走去。
因为认不出曾经熟悉的道路,保傅可能会怀疑自己患了早老性痴呆症,但他并没有忘记常识:既然阿耳戈斯是个滨海的城市,那么沿着海边走就一定能到达。踏上滨海的大道,同样季候下的日光,风的方向,山脉的走向,道路两旁的地标与往日并无二致。保傅于是带俄瑞斯忒斯沿着海岸往阿耳戈斯去,背后是墨伽拉旌旗飘扬的城楼。
沿着海岸他们经过梯林斯,保傅声称阿耳戈斯已经在望,走出梯林斯就能看到小山上阿伽门农宫殿的大理石屋顶。“也许它被浓荫遮住了。”保傅又说。他们进入城市,发现人们的口音和街道的设置似曾相识,说明他们来过这里。保傅疑惑的时候俄瑞斯忒斯抓住一个路人,询问这是什么地方,路人说,欢迎来皮洛斯,玩得愉快。他们看见三个兵士在高台上吹响小号,轮子在周围转动,这是皮洛斯。
保傅说,喔,什么时候走过头的。他带俄瑞斯忒斯折回去,沿着海岸行走,潮水洗刷他们僵硬的腓肠肌。终于城市的边缘显现在眼前,一条运河切开大地,触目所及尽是富丽堂皇的立柱,柱头犹如盛满奇花异草的花篮,纤巧繁丽,广场巨大的立柱上装饰着虏来的拉丁战舰船头。运河,广场上的船头,纤巧繁丽的立柱,毫无疑问这是科林斯。俄瑞斯忒斯仍不甘心,他拉住路人问这是否是科林斯。“当然!”路人说,“瞧那船头广场。” 保傅认为现在应该掉过头去,因为阿耳戈斯在背后。
俄瑞斯忒斯不耐烦起来,“我走前头”,他说。他们睁大眼睛,在被丘陵分割的滨海平原上找寻大理石屋顶。前方在丘陵边被浓密树阴遮盖的城市有着峭壁海岸,阳光下红砂岩城墙上的士兵恹恹欲睡。“这不是阿耳戈斯,”保傅说,“我想你还记得这地方,你到过的地方就不是阿耳戈斯。”帕特雷的红砂岩城墙使人印象深刻,俄瑞斯忒斯自然记得。很显然他们在什么时候没有看见阿耳戈斯的大理石屋顶,就走了过去。
他们再次向后转,沿着海岸,吃贝类和鱼,渐渐墨伽拉旌旗飘扬的城楼遥遥在望。“我们又走过了,”保傅有些沮丧。再往前就是比雷埃夫斯了,阿耳戈斯仍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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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去太平,你和魔术师行走在山中,这里远离嘈杂,看不见蜘蛛巢。山中小径的痕迹渐渐淡漠,到最后连路的形态也分辨不出了。你和魔术师遇着一个山民在山林中跳跃穿梭,你们叫住他,向他打听去太平的路径。山民向你们指出了方向,又说,其实他也没有去过,如果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你们别过山民,沿着山脊前进。山势渐渐低矮,林木也稀疏起来。你们重新看见道路,沿着它走下去。远方铅云低垂,天边泛着金黄的亮光,你们眼前豁然开朗,道路在某个地方被拓宽成公路,一辆汽车停在路边,乘客正鱼贯走出车厢。显然你们来到了你们下车的地方。你和魔术师面面相觑,决定回头再走一遍。
山中小径的痕迹渐渐淡漠,到最后连路的形态也分辨不出了。你和魔术师遇着一个山民在山林中跳跃穿梭,你们叫住他,向他打听去太平的路径。山民向你们指出了方向,又说,其实他也没有去过,如果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你们别过山民,沿着山脊前进。山势渐渐低矮,林木也稀疏起来。你们重新看见道路,沿着它走下去,再次来到你们下车的地方。你和魔术师面面相觑,决定回头再走一遍。
你和魔术师在同一地点遇着同一个山民。魔术师用泥土占卜,幻境中呈现出一个号称水库的山间池塘,站在它的边缘可以俯瞰市镇,也许就是太平。魔术师叫住山民,问他水库在哪里。山民给你们指出道路。不久之后你们站在堤坝上俯瞰山下的市镇。这堤坝将一个山坳封闭起来,山坳里蓄满了水,堤坝上刻着“塔寺沟水库”。
你们走下山去,在半道上遇着一群人。一个背负木十字架的汉子健步如飞,越过雅典士兵斐迪庇第斯,越过拔都汗的蒙古马队,越过行进中的古德里安装甲集群,周围兵丁都跟不上他。你们叫住他,他看看天色还早,就坐下来同你们扯淡。汉子说他是拿撒勒人,木匠,正要去各各他上十字架,又问两个外乡人从哪里来。你说你们去往太平,你问他山下的市镇可是太平。木匠说附近没有叫太平的市镇,山下市镇是耶路撒冷,这山唤作锡安。
魔术师看着木匠背上的十字架,十字架做工精美,使人爱不释手。他将十字架立在地上,自己爬了上去,挂在上面,叠声呼吼,从尘土中作出种种幻象,想像自己就是弥塞亚,和弥塞亚的种种悲剧收场,不禁淆然泪下。不久押送汉子的兵丁慢慢赶到,汉子说,玩够了就下来吧,他还要赶路。他把十字架拔起,扛在背上,健步如飞地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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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瑞斯忒斯和保傅在伯罗奔尼撒四处游荡找寻阿耳戈斯,他们总是走到别的城市去。保傅已经不相信自己,俄瑞斯忒斯又没有去过阿耳戈斯,他们向一切遇着的人打听阿耳戈斯。
他们在大道上遇着一个背负木十字架的汉子。汉子健步如飞,越过身边所有的交通工具,把押送他的兵丁远远落在后面。他们叫住汉子,向汉子打听阿耳戈斯。汉子回答说,他不清楚阿耳戈斯,但是要去加利利或者耶路撒冷,他可以指路,他熟悉迦南地方的一切道路,说着把北方覆盖了白雪的加利利的群山指给他们看。保傅再看四周,日光,风的方向,山脉的走向,道路两旁的地标与伯罗奔尼撒已全然不同,这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俄瑞斯忒斯和保傅谢过汉子,继续上路。
他们越过丘陵,在一座小山上遇着一个魔术师和他的旅伴。魔术师的旅伴向他们打听一个叫太平的地方。但俄瑞斯忒斯和保傅谁都没有听说过太平。沉默了一会,俄瑞斯忒斯对魔术师和旅伴问起阿耳戈斯,得到回答之前,他背后响起一个声音:“你到不了那里——阿耳戈斯永远在你身后。” 俄瑞斯忒斯身后站着一个紫铜色大胡子的男人。魔术师和他的旅伴并不知道这就是神王,他们觉得紫铜色大胡子见多识广,就趁此向神王打听去太平怎么走。宙斯回答说他从不知道有太平这个地方,接着转身离开。
四个旅行者毫无办法,看着宙斯离去。之后他们去了耶路撒冷。合伙开了一家健身器材公司,主要制造并贩卖跑步机,不久以后公司就关门,四个人不知所踪。购买该公司产品的人在跑步机短阔的履带上不停地奔跑,永远也停不下来,里程计上却不跳一个字——不管俄瑞斯忒斯怎么走,阿耳戈斯总在他的身后;而你和魔术师寻访的成都市双流县太平镇,则是一处永远也到达不了的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