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每年春节是必然要回老家的，后来父亲不在了，清明成了每年的大日子，总觉得要回去看看才心里踏实。
今年的清明疫情严峻，因为跨省母亲坚持不同意回去，怕被隔离，她一向是怕子女有麻烦的。我们便回到老公的老家。
婆婆公公姑姐都在，还有一些亲戚，但对我来说就是礼貌的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题便钻进自己的房间。
清明时节雨纷纷，小雨淅沥沥的下起来了，我们在房间里整整睡了一下午，睡得天昏地暗，婆婆喊来我们说已经买好了纸钱衣服类的，下雨了早点弄。
突然想起父亲生前爱抽烟，记得去世的第一年，给他坟头点上烟很快就燃完了。问婆婆翻了半天没有。我想找公公要2根，老公还是坚持去店里买了纸烟。说这才是属于他们的东西。
祭祀地点就选在婆婆家对面那排荒废的砖墙里面，一个不大不小的墙门钻进去里面一片荒草，还有些有心人种的菜园子。我打着大伞。
安静又麻木地站在边上。
老公踩扁了地上的青草，点燃两支红蜡烛，顺势点燃了香，将其插入土壤。婆婆拿出袋子里的衣服钱，有大伞罩着，很快燃起来了。婆婆说这衣服好看，给你外婆外公上香的时候都没看到。一边扔到大火里，说陕西xx市xx县xx镇xx来领东西了，女儿xx女婿xx给你过节了，拿着钱和东西去和朋友过节…她说得那样流畅自然，我不由得佩服，此时此刻我的嘴是笨拙的。每年我都记得要少些钱给他。但每次说话时我说不出来。连祭祀的东西我也不太仔细看，只听店里老板推荐买好的。也许在内心我始终不愿承认他已离开。
是的，我始终想得是他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在门口送我时候的泪流满面。想他来北京和我一起看鸟巢时候的开怀大笑，我甚至想他的手那么宽厚有力，他的笑那么自然…我努力回想着。
5年了，儿子都5岁多了，我始终不敢去翻他的照片。或许我始终不承认他已不在人世。他在我内心已经封闭起来了。
我相信人是有前世今生的，记得看到视频一头牛5年后给哥哥下跪流泪，只因5年前车祸去世临终前嘱咐哥哥照顾妻儿。想起莫言的《生死疲劳》里主人公的几世投胎都在亲人跟前。
或许我的父亲已经投胎转世，只是他知道，我却不知。
这一生父女一场，刻骨铭心。想到父亲能安葬在自己生前最喜欢的南坡上，那里山青鸟鸣，也算一种安慰了。
哪怕即使现在我的脑海里想得还是他的样子，他真的去过节了吗？过不过又何妨，做是必须得。
父亲，你真的看得见我们现在吗？平行世界真的存在吗？人类的未解之谜很多，谁又能保证一定没有呢。
我靠在老公肩膀上，儿子倒了一杯水端过来，平平淡淡的小家倾注了我全部的感情。
自父亲不在我就和老公从北京回到成都，安家置业，一切为了弥补亲人的遗憾，可惜是日子越来越安稳，疫情又来了，母亲又是个固执遵守古老传统的人。一年难得见面几次。
有时难免在想，若父亲在世肯定是另一副模样，他将我们紧紧的凝聚在一起。犹如生前他虽然赚钱困难了，但有他在的家牢不可破，欢声笑语。母亲更倾向于我们各自安好。有缘则聚。
我以前的生活重心只为父母开心，现在只剩小家了。以前我是多么热衷事业名利，现在我又是多么淡然的一个人啊。
邻居朋友说我淡然又冷静，一切似乎信手拈来，她们很欣赏佩服这种境界。殊不知这一切的背后就是那个世间最让我牵挂的人已不在。
窗外雨声夹杂着烧烤店人声鼎沸，世间的人啊，仍在追寻生理的快乐，我的这些心声，嘘…怕啥，谁在乎呢？
不管你在哪里，父亲，祝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