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这是咱老家。”母亲发过来一张照片。
可见画面最前是学校的栅栏,地上都是推土机车辙,没有砖,没有老井,没有老家。
我其实好像很早以前就开始做准备了不是吗,早早地跑回去,在天还冷的时候,每个角落都拍了照,每个细节看了又看,好像每一分土地,都有一个可以讲好久的故事。
这让我想起了老宅的隔壁,是一个没有建筑的院子,全都是树,还有一口好像枯了很多年的井,那个井还曾经有蛇,算是童年的阴影了吧。
隔壁院子的主人,现在在美国,已经好几十年没回来过了吧,但是还是经常让人给拍照片过去,看看院子里的树是不是又密一些了,树上的鸟儿是不是还在呢。
小时候,对隔壁院子的情绪很复杂,因为隔壁树很高,草很旺,没人陪我玩时,我就看着喜鹊飞来飞去,看着可见的鸟窝,但是却爬不上去,够不到,一直在盘算着什么时候长大一些,就能爬上去摸鸟蛋了,然后就拿着屋门口的榆树练身法,榆树很细,的确可以往上爬,但是那些树太粗也太高,等能爬上去时就被转县城念书了,这便成了我童年的一个小遗憾。
说到鸟儿,老家的确曾经有过两种鸟儿来住过,大门里还有大北屋门口的燕子,还有厕所门前的泥砖洞里的滴滴氺鸟,不过学名好像是颧鸟。小时候最喜欢的歌就是小燕子穿花衣~因为每年春天都能见到小燕子回来,也不会有人去故意破坏掉燕子的窝,不过后来可能燕子迷路了,再也没有回来,现在它就算回来了应该也找不到它的窝了吧。我还记得是一个不算冷的早晨,爷爷给我掀掉了被子,让我赤裸裸地冻醒,给我讲,家里有一些小鸟,让我赶紧起来看,我带着起床气起来看我新的小伙伴们。他们在那个只有一块砖空间的洞里,眼睛没有睁开,嘴长得很大,迟迟不见鸟妈妈回来,我就想拿出一两只喂一下,结果可能是馒头粒太大了,喂水也不好使,过了一会小鸟就死了。我赶紧就把没有喂食的鸟儿送了回去,然后再也不敢去看了,因为我怕再失去一个可能会一起长大的小伙伴。
可能是年纪小,过了一会就忘记了,后来也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些鸟儿。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今年对老宅的情感这么凶猛,思来想去找不到答案。或许可能是我在心里把这个寄托着童年的地方当成了最后的家吧。父亲今年过年酒后很大声地对我说:“你现在是寄居在我的家里明白吗?”可能是我比较脆弱吧,就不敢再把那个地方当自己的家了,我还记得那个晚上听到这句话之后是多么的难过,那就这样吧是吧。
现在呢,老宅也没了,梦中的金色的原野变成了工厂,山楂林也没了吧,也吃不到老家院子里长的氺黄瓜,也没有了小时候最爱的鸡蛋裹着的丝瓜花,有人说,在时间过去的时候,过去就已经失去了,但是告别却总是会有一个明确的时间点,你做再多的准备,还会在那个时刻失了神。
也许就是现在吧,怀念到深处还是会泪流满面。
小燕子,夏天雨还挺多的,老宅没法再给你避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呀。